“徐眠，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更重要些的，我只是利用她罢了。”
那厢，苏澈对徐眠的情话倒很是动听。但沉霁很煎熬，他半捂着耳朵，觉得这样就能把狗男女你侬我侬的情话屏蔽掉。
诚然，这是在自欺欺人。
窝在苏澈怀中的徐眠寸缕未着，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娇声道：“我信公子是真心待我的，我只是担心，日后若是让二姑娘知道了你我的事，会以此来要挟你，你的事还多要靠她的。”
苏澈不在意的笑了笑，低头亲了徐眠一下，“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会处理好。”
两人又是一番亲昵。
听这二人所说的话，这男子恐怕与苏莹的关系并不简单，他和苏府的丫鬟偷情，也不会仅仅是为了一时之欢，其中必还有什么利益关联。
若是这男子脚踩两只船，二选其一，又为何偏偏选一个丫鬟，而不选苏家二姑娘。又或者，他两边都不是真心。
难道这些，会和苏莹之死有关？
眼下无法确定此人身份，沉霁还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继续从二人的话中扒一些线索。
挽节独自走在东陵街道上，手中的弯月银刀隐隐显露光泽，她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半空的弯月。
“我到底在做什么，本来很简单的一桩事，却弄得这样复杂，明玉子又该啰嗦了。”
都怪那个什么沉霁！先是用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剑吸引了她，还轻薄了她，又说什么要公正，要破案，累得她一起在这梦中折腾，还看到了那什么……什么偷情的场面！
老娘不管他了！就让他困在这梦中好了！
挽节正要挥动斩梦刀，耳边没由来地响起沉霁的那番话。
‘我既不会纵了任何一个犯罪当诛之人，也不会再任无辜之人枉死，这世间之事虽不能件件桩桩皆公正，我却要尽我全力求个公正。’
她左手紧紧攥成拳头，右手迟迟难以挥刀落下。
其实挽节心里很清楚，她的确因为沉霁而动摇了，否则，她根本不会任由沉霁在梦境中查案。
不仅仅是因为那件法器，是她的心动摇了。
可这天下的事，本就不能桩桩件件皆公正，不是吗？
挽节低叹：“明明活了百年，看尽了人世间的不公，却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吗。”
沉霁觉得，这梦中世界很是稀奇有趣，昨夜他被迫看了活春宫，不过一眨眼功夫，便到了第二日，仿佛那些不重要的时间会瞬间蒸发似的。
昨夜那对狗男女相约今日再见的，但徐眠说要伺候苏二姑娘泡汤，两人的约会只能推迟些。
根据案文所书，这苏莹泡汤的时辰便是案发之时。
沉霁左打听右摸路，提前到苏莹泡汤的少玉汤汤池踩点，少玉汤在苏府南院，他来时注意到南院和西院之间有一条小路，抄小路走能近些，到了以后他便倒挂在悬梁下伺机而动。
横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先把案破了，再想法子离开就是了。
任谁看他这个样子，都要叹一句，心大，委实心大。
到了时辰，苏萤果然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前来泡汤，但她遣走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徐眠一人。徐眠服侍苏萤更衣，出于尊重，沉霁闭上了眼。
怎么说也该非礼勿视。
奈何两位姑娘似乎并不想沉霁闭眼，一阵推搡辱骂声，让沉霁不得不睁眼去看。
苏萤一巴掌摔在徐眠脸上，方才的温婉做派丝毫不见，她揪着徐眠的衣领，龇牙道：“你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敢勾引小叔，再有下次，伤就不只在你身上了，而是在你这张勾人的脸上！”
小叔？沉霁愣了愣，是说昨夜那男子？那人竟然是苏莹的小叔？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徐眠害怕地看着苏萤，憋不住的落了几滴泪，很是委屈，“二姑娘，你冤枉我了，我没有……”
苏萤面目狰狞，“冤枉？我亲眼看到的，我冤枉你什么，你不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觉得你有这个命吗？”
苏萤猛地扇了徐眠一巴掌，还想再扇她一巴掌。
徐眠捂着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抓住苏萤的手，奋力挣扎。
“二姑娘，我真的没有！”
“你放手，别忘了你只是个下人！”
二人扭打着，实在打不出个胜负来，苏萤气急，看到徐眠背后就是汤池，就想着把她推进去解气，哪知徐眠意识到她的意图，用脚绊了她一下，两人反倒一起跌了进去。
徐眠的水性很一般，她呛了几口水，再没了和苏萤打架的力气。苏萤因为自己也落了水，气恼了，索性把徐眠的头按在水里，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手。
“贱人，你以后别想再靠近他！”
沉霁看傻了眼。
这剧情不太对啊，不该是徐眠杀苏萤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反杀？
见徐眠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苏萤这才罢手，哪知徐眠是装的，反身踢了苏莹一脚，自己慌忙朝岸边游去，苏莹不防，呛了几口水，勉强站稳。
“贱人，你竟然敢踹我！明日我就叫人把你乱棒打死！”苏莹又在汤池中扑腾了两下，狼狈地咳了几口水，囫囵不清地喊着。
若非徐眠逃得快，恐怕被溺死的就是她了。
徐眠上了岸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汤池里的苏莹，目露凶光，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全然没了方才的慌乱与恐惧，她突然咧嘴一笑，“是你要杀我，我不过是想自保，不过是想活下来，我有什么错，她是怎么死在汤池里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你都看到了吧？”
徐眠这番话似乎不全是对着苏萤说的，苏莹方才还在骂她，眼下却没什么动静，愣愣地看着她。
沉霁不是没察觉到异样，只是他不能确定。
下一刻，汤池里突然跃出几个黑衣人，水波激荡间，只见他们手持刀剑，直指苏萤命门，未见血光，苏萤却已瞠目倒下，陈尸水面。
徐眠依旧站在原地，她突然抬头，像是知道沉霁悬挂在梁上，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方位。
“沉大人，戏看完了？”徐眠神情阴鸷，令人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