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交流大世界

2019-03-10 09:26:04 发布 | 3299字

西方使者左手握着铜剑剑柄,左胳膊水平向前伸出,铜件半悬于空中,而剑刃向上,使者右手高高举起铁剑,然后用力向下挥动。

铁剑砸向铜剑,嗞呢咻一声,接着咣当一声,铜剑上身射入地面——铁剑斩断了铜剑。

好一把剑啊!

虢公丑感到非常震惊,这种震惊不是害怕的震惊,而是欢喜的震惊。

公爵暂时忽略了礼仪的束缚,从座席上猛地站起来,快步趋向西方使者,虢公的行动可吓到了众臣,尤其是大司马舟之桥,他担心国君的生命安全,因此向前一步想要拦住国公。

虢公丑摆手示意,止住了大司马舟之桥,到使者面前,一把夺过使者右手的铁剑,拿到到面前来细细端详。

虢公丑右手握着剑柄,将铁剑竖在面前,左手手掌上下抚摸剑身,欢喜之情,溢于颜表。

“难道国君(虢公丑)见过铁剑?”南宫偃心里暗忖,哎南宫偃太过年轻,年轻到不能知晓本国的全部历史,即使他在王城学习多年,依然没有见过铁器,这也是他昨天钓鱼时心心念念之事。

但是虢公丑,身为虢国公爵,又是天子卿士,非常熟悉天朝和虢国的历史及国家机密之事。

一言以明之,虢公丑见过铁剑而且拥有铁剑!

话说当年申侯勾结犬戎攻破镐京,杀死了周幽王,其子平王东迁至洛邑王城、成周,王畿畿内诸侯也一并东迁,当然虢国也不例外。

虢国由故地(陕西宝鸡陈仓区虢镇)迁移至黄河南岸上阳城,守卫王畿西方门户。

就从平王二年(公元前770年)东迁时记起,到当今天王五年(公元前672年),虢国二次开国已经九十九年了(可谓百年缺一),经历了虢公翰、虢公忌父、虢公林父三代国君传至虢公丑手上。

准确来讲,虢国东迁还早于平王东迁。在宣王时,四境戎狄蛮夷同时发难,亏得宣王雄才大略,暂时稳住形式,但是王国衰败之势,已经不可挽回了。

因此虢文公奉宣王命,派遣一半虢国国人,东迁至洛邑之西,函谷关之东,营造上阳城和夏阳城(又称为下阳城)。

具体由哪一年开始营造双子城,就连虢公丑,都记不大清楚了。然而虢公丑清楚地记得,先祖虢文公卒后,就葬于上阳城附近(河南省三门峡市虢季墓)。

虢公丑更知道,随着虢文公一起下葬的,还有一把铁剑。这把铁剑的剑鞸(bǐ)也就是剑鞘装饰着玉琫(běng),剑柄也为南阳玉制成,剑茎长约五寸(13厘米),总长约为八寸(20厘米)。

此铁剑虽然华丽无比,但仅仅八寸,怎么比得上西方使者所持的近四尺长剑啊。

到目前为止,虢公丑还没有搞清楚西方使者来自哪个国家,但却非常明白他是位十分重要的客人。

于是接下来,虢公丑大张宴席、延请西方使者为座上嘉宾,以五位上卿作陪(六卿之首太宰尚未回国,因此缺席),以好酒、好肉、好歌招待之。

歌到《小雅·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展示了虢国的热情好客。虢公丑三番几次向西方使者敬酒,时机成熟之后,开口问道:“敢问足下国号如何,开国几许,国主名讳,国都何在?”

当然虢公丑并不懂西方语言,司寇府象胥上士作为中介翻译,把虢公丑的问话翻译成西戎语言,告诉西方使者。

西方使者并没有华夏自卑而尊人的谦逊礼仪,直言说道:“我国乃是大亚述,开国已经两百六十余年,当今万王之王、中土大帝为以撒哈顿,居住于万城之城尼尼微,统领着中土四方万里世界,西极于海,东达于海,北极于高山、南极于沙漠。”

虢公丑听了十分不开心,居然有地方与华夏大地等量可观,可笑,可笑,可怕,可怕,于是又问道:“敢问尊王阿萨尔哈东,人物才能如何?”

西方使者回道:“大帝以撒哈顿乃是大帝辛那赫里布之子。大帝秀发飘逸,容貌俊美,乃是我国第一美人,身材魁梧,猛如雄狮,乃是我国第一勇士。大帝为万王之王,中土世界所有城邦地主皆匍匐在大帝脚下。”

西方使者以西戎语言讲话,唯独“雄狮”一词,用的是本国语言。华夏大地没有狮子,也就没有这个词语,西戎也没有这个词汇,象胥上士自然也不理解这个“雄狮”,便直接模仿原音告诉虢公丑。

这倒是引起了虢公丑的兴趣,虢公丑撇开西方使者对自己国主夸夸称赞,只问道:“何为‘雄狮’”

西方使者回道:“想必贵国没有此物。狮生活于太阳直射之地、乃是草原之上的王者。狮可有雄雌两种,雄雌略有不同。雌狮形状类似豹,但体型比豹壮硕许多,犹如成年男子比于十一、二岁少年,豹身有花纹,而狮通体呈黄草之色。而雄狮更比雌狮高大强壮许多,脖劲之处生有黑色长发,常常登高吼叫,震慑草原。狮常群居,一只雄狮统领几十只雌狮,乃是王中之中。”

虢公丑听后,沉思片刻,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狻猊(suān ní),当年穆王周行天下,曾西征昆仑,到过极西之地,见过一种动物,大如猛虎,但脖颈有长发,穆王称之为狻猊(suān ní),想必就是狻猊(suān ní)”

西方使者说道:“是叫狻猊(suān ní)吗?方才提到虎?狮确实与虎等大。曾有东南方邦国向我国进献过虎。”

虢公丑又问道:“鄙国名为虢,其义就是虎所抓取之纹,虢国乃是猛虎之国。方才足下提到太阳直射之地,请问何为太阳直射之地?”

西方使者回道:“在我国西南方,有一属国(埃及),国中有一长河(尼罗河),长度无极,自南向北而流。人可溯河而上,自北向南,行走一万余里,又到一国。此国一望无际,草原茫茫,正是狮群生活之地。此地一年只有夏季一季,没有春、秋、冬。当一年正中、可称为盛夏,每天正午时刻,太阳便直悬头顶,身影则正在脚下。因此我国称之为太阳直射之地。”

虢公丑大惊问道:“太阳直射,真有此奇观!是何道理?”

南宫偃也是感到很惊奇,心里暗暗想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在西方降落,又从东方升起,则是一天。在正午时刻,太阳位于南天正中,日晷(guǐ)投影最短,称之为正午投影。夏至时,正午投影最短,也称为日北至,其后正午投影逐渐增长,以至于最长,称为日南至,也就是冬至。由夏至到东至,就是一年。我从未想过太阳直射,若是直射,则正午投影为零!”

“据我所学,地为下穹球,天为上穹球,天覆盖着地,相距八万里,简而言之,天圆地方。大地中央有一高山,直达北极,日月星辰于天穹上,绕着北极运转周行。”

“华夏之地位于中央以南。上古之时,天有九日,一同绕着中央高山北极运行,因此有九日、九圆。九日太过毒辣,后羿为解民忧,愤而射日,射杀八日,只剩下一日。此日就是今日之太阳,因此一日九独占九圆。”

“当太阳运行在最大圆上时,离华夏之地最远,因而有冬至,当太阳运行在最小圆上时,离华夏之地最近,因而有夏至。但绝对不会有太阳直射。太阳直射,太阳直射,只有中央高山才会有太阳直射,难道就是天方!不可能,不可能。”

南宫偃苦苦思索,虢公丑虽然心中也有困惑,但他更在意西方使者所携带的铁剑,此铁剑可用于尊王讨戎,称霸天下。

虢公丑询问了西方使者一些诸如风土人情的问题之后,终于吐露真意,问道:“敢问足下,此次前来共带有多少铁剑?”

西方使者回道:“不多,尚有二十一把,欲要献给东方天王。”

虢公丑说:“统统卖于寡人如何,足下有何需求,但说无妨,寡人一定统统满足。”

西方使者为难说道:“恐怕不妥,鄙人此番前来,只为求见东方天王。”

虢公丑说道:“寡人是天王卿士,足下想要朝觐天王,这事容易办到。”

西方使者担心虢公丑使坏劫杀自己,同时也想了解东方人物风采,便说道:“在下有三个问题,若是贵国有人解得出来,我便将剑卖于贵国。若是解不出来,我便不卖。不管解得出来还是解不出来,还是请卿士带在下朝觐王王。”

虢公丑心里恨他无礼,出于对本国士大夫的信心,想那西方使者不会提什么奇怪的问题,于是说道:“但说无妨。”

西方使者回道:“其一,一矩长为四尺,宽为三尺,则其对角长几何?”

虢公身为国君自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便传工正大夫前来回答。

工正听了问题之后,当即回到:“昔年周公问商高,‘请问数安从出?’,商高回答,‘故折矩,以为句广三,股修四,径隅五。’,勾三、股四,弦五。则使者所问,对角长五尺。”

西方使者回道:“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欣赏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