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舟之桥计乱王国

2018-04-22 09:11:56 发布 | 3903字

风烈烈兮天苍苍;

野茫茫兮水泱泱;

车驰骋兮旗飘荡;

弓开张兮箭射狼;

鹰击长空兮狗逐羊;

意气奋发兮心飞扬。

天王元年,夏六月十六日丙申望日,夏历八月十六(公元前676年7月28号)。天王领兵车八十乘,甲士二千四百人,驻扎在蔿国(音:wěi)苗圃中临时搭建的天王行宫内。

这蔿国(音:wěi)苗圃位于京师王城北方五十里,北邻大夫詹父之田,南启天王园囿,西接大祝下大夫祝跪(字子禽)之田。

日出时六点时,虢公丑领兵二十乘,甲士六百人,辎重牛车一百辆终于赶到天王行宫。君臣行礼毕,天王暂命虢公为天王司马,统帅士卒组织阵型。

为首三辆战车呈品字形分布。天子与国君所乘战车特别地称为“戎车”

居首乃是天王戎车,天王居正中,命周公忌父御戎(驾车),原伯执戈为车右。车上竖一丈檀木,挂白面龙旗,迎风飘扬,烈烈做声;

右后王子颓位居战车左侧,以其师傅蔿国(音:wěi)居中为御手,膳夫右速执戈为车右。车上也竖一丈檀木,挂青面尨(音:lóng,多毛狗)旗,迎风飘扬,烈烈做声;

左后虢公丑居戎车正中,命虢国大司寇南宫偃御戎,虢国大司马舟之桥执戈为车右。车上竖九尺檀木,挂黃面虎旗,迎风飘扬,烈烈作声。

王子颓是何人?他非天子,却敢与天王一样竖等高的旗杆!他非国君,却敢与虢公一样悬挂战旗!

幽王之后,平王东迁洛邑,以此为京师。京师又分为王城和成周两城。王城是天子居住之所,成周乃是殷商故民居住之所。而在洛邑的天王系表如下:

(1)平王,讳名姬宜臼,幽王之子,宣王之孙,在位五十一年(公元前790年到公元前720年)。太子为泄父。

(2)桓王,讳名姬林,太子泄父之子,平王之孙,在位二十三年(公元前719年到公元前697年)。

(3)庄王,讳名姬佗,桓王之子,太子泄父之孙,在位十五年(公元前696年到公元前682年)。宠子王子颓。

(4)僖王,讳名姬胡齐,庄王之子,桓王之孙,在位五年(公元前681年到公元前677年)。

(5)当今天王,讳名姬阆,僖王之子,庄王之孙。

王子颓正是庄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也是僖王最宠爱的小弟弟,又是当今天王最忌惮的大叔叔。王子颓因此恃宠而骄,恃长而傲,飞扬跋扈,胡作非为。立旗杆,挂战旗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且说其余百辆战车在后一字排开,宽度约有千步。战车之左侧手持弓箭者称为车左,居中手持缰绳者称为御手,战车右侧手持长戈者称为车右。车阵左上位是王卒,皆白斾(音:pèi),右下位是虢卒,皆黃斾。

车阵之后是下车甲士三千人以正方列阵。

各兵车严阵以待,只听天王号令。

天王戎车正中放置一尊鼋(音:yuán)鼓,直径三尺三寸。

正午已到,天王擂鼓六声:“六九六六六六”。(六为快速双击鼓面,九为慢速长击鼓面。)王子颓与虢公丑双车当先,其余百辆兵车紧随其后也喷涌而出。只有后方甲士三千阵岿然不动,护佑在天王左右。

经过两个时辰竞逐,出去的战车陆续返回阵地。众人将所获猎物一一称重,按重量排名。

因那王子颓捕获了一只大黑熊,更重要的是他乃当今天王叔父,姚姬所生庄王之爱子。礼尊王室,因此得为第一名。

虢公丑捕获一匹兕(音:sì),而大夫詹父捕获一匹犀,重量与长度分毫不差,两人争执不下,都不愿屈居第三。

于是天王亲自裁决:“犀为雄性,兕为雌性。阳为主阴为辅,雌不可在雄上。大夫詹父为第二,虢公为第三”。

虢公丑受此羞辱,便报病称“臣为猛兽所伤”,不参加天王晚上奖赏勇士的享宴。

在自己大帐之内,虢公丑召见司马舟之桥和司寇南宫偃说道:“詹父可恨,孤欲除之而后快!爱卿有何良策?”

南宫偃年纪太小,并不知虢公与大夫詹夫龃龉(音:jǔyǔ)已久,积怨已深,只以为是今日排名导致虢公愤恨,便劝解道:

“君上有公爵之尊,区区大夫詹父,何足挂齿。敢请君上息怒”。

这时司马舟之桥说道:“这是司寇大人不知道了,具体时间我记不大清楚了,当年先君仲父为桓王之卿士,曾奉天王之命立晋哀侯姬光之弟缗(音:mín)于晋翼,一年未到就被曲沃武公姬称所杀。”

“先君仲父又奉天王命以王师与芮伯、梁伯、荀侯、贾伯一起讨伐曲沃武公姬称。两军对垒之时,曲沃武公姬称戎车陷入泥潭之中,我先君仲父正要生捉曲沃武公姬称之时,大夫詹父为了抢这大大的功劳,用自己的战车撞翻了我先君仲父戎车,导致曲沃武公姬称逃遁。”

“先君仲父率军回京师王城归命,在天王面前与詹父争讼失败。后来天王又听信詹父谗言,令詹父率王师讨伐我虢国,先君仲父为祖宗社稷,不得已出奔虞国。”

“去年君上未被天王命为王室卿士,今日天王又判詹父为第二,列于我君之上。我看只要大夫詹父在一天,我君上就没有办法重新担任王室卿士”。

刚对南宫偃讲完,舟之桥于座席上稽首再拜虢公丑道:“君上,我有一计,请君上恕臣无礼”。

于是起身前往国君身旁,俯身贴耳对虢公丑说了几句。虢公丑听后哈哈大笑:“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虢公向着南宫偃稽首再拜说道:“爱卿所言甚是,区区詹父,不提也罢。请问爱卿于王学中可知文王故事?”

南宫偃还拜说道:“我虽主修筮卜,于史实也略知一二”。

“敢问爱卿可知文王园囿(音:yòu)之事”虢公继续问道,南宫偃将所知和盘托出,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之后与大司马舟之桥一并告辞虢公,各自回营帐休息,在此不提。

接下来半月时间,虢公丑处处让着大夫詹父,再不与其争峰,直等到最后一日,天王宴享勇士之时。

天王看着奇珍异兽,香酒烤肉,猛士壮男,开心地说道:

“幸甚至乐!恐先祖圣王也不及也!”

虢公丑闻言转过头面朝大夫詹父说道:“天王何乐之有!”

王天听闻虢公丑大放厥词,忿然作色道:“虢公此言为何!”

虢公丑急忙忙下席跪在天王面前说道:“敢请天王恕臣语失。臣闻昔日文王之园囿(音:yòu)方圆七百余里,沼泽分布,麋(音:mí)鹿鱼鳖不计其数。”

“《大雅·灵台》有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音:yōu)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音:hè)。王在灵沼,於牣鱼跃’。

今日天王之囿(音:yòu)方圆十里,大不过詹大夫之田,只容晋侯一国所献之物,天王之乐不及文王百分之一,何乐之有?”

这囿(音:yòu)原是天王叔父王子颓之师傅蔿国(音:wěi)的苗圃,因晋侯诡诸朝王之时,暂借与天王放置奇珍异兽,天王久借不还,于是占为己有。

虢公丑此言欲要激将天王夺取大夫詹父之俸田,万万没想到天王听了虢公如此说,殷羡圣王先祖的无限荣光,向往文王的巨大无比的灵囿,不仅夺取了詹夫的俸田,连带着剥夺了大祝下大夫子禽的俸田。

三位大夫因怕这虢公兵士只敢怒不敢言。虢公就此告辞天王,于第二日归国上阳。天王也带众人返回京师。话说两头。

且说天王与天后成婚之后,日日恩爱。

天后妫汭是天下第一等美丽的女子,优雅高贵,婀娜多姿但绝不飘柔妖艳。但是日久之后天王还是生了惰心。即便再娶些夫人妾室不久也会厌倦。王宫中的歌舞已经演练四百年了,完全没有新意,看到就觉得厌烦。

身居京师的天王自然也知道成周商人舞女歌妓的风采,只因为自己先是嫡王孙,接着是王太子,现在又是天王,身份尊贵,礼法限制又加周公忌父的管制,绝不容许去那种风月场所。

某日无事,天王带着两个贴心寺人在王宫中闲逛,走到一甬道处,见楼阁之下一寺人与一宫女正在聊天。

天王此时也是无聊透了,便与心腹躲在树后偷听。

寺人说“你知道吗,前代晋侯为了作侯,巴结霸主娶了齐侯的女儿,没两年便死了,还没有下葬,他儿子就跟她私通了,去年六月还生了个儿子”,

宫女接话说道:“可不是吗,这晋侯就是蒸了自己的后妈。啧啧,去年晋侯来朝见大王的时侯,还乔装打扮去成周商人舞楼私混了一个月呢!”

寺人回道:“对对,好像是舞楼叫‘欲品仙’”。

天王听到此处心想“乔装打扮,晋侯真是大有智谋!”想到“欲品仙”这三字,天王之心便再按捺不住了,万事俱备,只欠时机。

天王二年,夏六月十五庚申日,楚子卒(谥楚文王)。秋七月初一乙巳日,天王命太宰周公忌父携币帛及玉璧出使楚国合葬楚子并赐楚国新君芈熊恽天王之命封。

待周公出发半日有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王姬阆立即带着一个心腹跟随自己出城直奔成周,命另一个心腹留在宫中探听天后消息,随时通禀,也传命给守西宫门的阍人道“但见到两个身披斗篷之人,不要多问,只管放行”。

是夜天无明月,只有星光点缀,看得到人,却认不清楚。夜半二十三点时,有两人身披斗篷出现在西宫门之外。

此时守门的阍人尿急去如厕,只留下属徒看门,见这二人中有一人长得极像天王,即按吩附打开了宫门。此二人迅速进门,立即用匕首杀死开门人,随及召唤埋伏墙边的甲士百余人,冲入天王寝宫!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子颓和大夫蔿国(音:wěi)。之后其余四位大夫也进入王宫。

见天王不在,又寻不得天后。王子颓一边抽打天王留下的心腹,一边叫骂道:“天后在哪里!姬阆要得,我也要得,五位大夫都要得!”

且说一内竖飞奔过来找到正在成周'欲品仙'快活的天王,哭哭涕涕地启禀天王:“大王,王叔攻入王宫了!我们跟丢了天后”。天王一听此言吓瘫在地上,大声嚎叫:“予王后!”即晕了过去。

欲知天后命运如何,请君欣赏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