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蕫厉

2019-06-03 09:52:02 发布 | 3257字

族长认为凭着夷羿的空口白牙,恐怕根本不可能说服尧,反而会激怒对方。

然而看着夷羿坚持的眼神,族长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对方。

“夷羿,你既然坚持,那就去吧。你先去蕫厉的军帐恳请尧接见,切记要注意礼仪,不要激怒尧为咱们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夷羿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就去了蕫厉的军帐。

蕫厉听闻了夷羿的请求,少有的没有摆出之前那种凶巴巴的表情,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如果真的想要救你们村子里女人的小命,那么就不该光从你们部族的角度出发。”

“卖可怜,讲亲情,说道德,是没法打动尧的,你必须有足够让尧改变想法的利益。”

夷羿吃惊于蕫厉的好声好气,说道:

“大将军,谢谢你的建议!。”

蕫厉没有对夷羿的道谢有什么客气,只是又默然的看着夷羿几秒钟,问道。

“小子,你认为我是怎么当成神鼎军大将军的?”

夷羿本来想要说些拍马屁的话,但是他感觉蕫厉身份高贵,并不缺乏拍马屁的人,因此自己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认为,您能当成大将军善于打仗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您对帝尧绝对忠诚。”

蕫厉嘴角稍稍上扬,说道:

“你不笨。”

“说打仗,有人远比我善于运筹帷幄统兵率将。但是尧知道,我对他的忠诚是绝对的。所以我才从当年的一个普通士兵变成了今天的大将军。”

夷羿明白,蕫厉毕竟也是有上七情六欲的凡人。

平时,蕫厉身处军中很多话都不能对部下说,更不能向尧说。

所以现在蕫厉是在敞开心扉向自己讲一些事情。

“我的部族在北边,地域比你们这里大得多,是一片巨大平原。根据我们部族的祖先所说,我们的部族几百年前就结束了在草原上的游荡。”

“巨大的平原被我们历代祖先改造成了农田,凭借这些农田,我们部族成了诸夏中最富庶的一个部族。”

“但是百年前,忽然出现在北方的犬戎却成为了我们部族一个可怕的威胁。”

夷羿插嘴道:

“犬戎?我听说过。据说是北方的一个蛮族,他们野蛮而原始,和茹毛饮血的怪物无异。”

蕫厉鄙视一笑,说道:

“你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部族,因为不用担心犬戎,因此犬戎对你们来说只是远方的恐怖传说。”

“可是对于当时的我们,他们却是可怕的威胁,是每天要面对的噩梦。”

“犬戎人,和我们诸夏部落的人长得都不一样,皮肤雪白而高鼻深目,毛发旺盛而卷曲,体格高大而强壮。”

“不过最让我们恐惧的,不是他们非我族类的容貌,而是他们的战斗力。”

“他们野蛮凶残不假,但是却根本不原始”

“他们很早以前就驯服了马匹。依靠骑乘马匹每天就能奔袭很长时间。他们还有先进而特制的弯弓可以在骑马时射击。”

“他们和我们一样他们熟悉冶炼青铜,甚至用陨铁来打造武器。”

“我的部族曾经聚集起战士与这些犬戎人进行了多次的战争。然而大多数时候,我们的徒步士兵军阵都被犬戎人的骑马冲锋而击溃。”

“少数的几次胜利,我们也难以追击这些有着快马的敌人。”

“而他们的劫掠却格外的凶残野蛮。”

“犬戎人屠杀一切他们看到的村民。村民的尸体会被抛弃到河道里用来污染其他村庄的水源。”

“对于难以带走的粮食,他们会焚烧得一干二净。”

“面对激烈抗争他们的部族,他们甚至从遥远的海边运来了大量的海盐。他们会将盐巴洒在这个部族的农田里,使得肥沃的农田成为难以种植的盐碱地。”

“我们明白,这些犬戎人,绝不单单是想要劫掠,而是想要毁灭我们的部族,乃至毁灭整个诸夏。”

“我和我家人原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村庄,但是那村庄被犬戎所毁灭了,于是我们不得不举家搬进了有着夯土城墙的一座城市。”

“由于周围大量农田被犬戎人摧毁,城市里开始了饥荒,我家中老人率先在饥荒中饿死,而后是我们瘦弱的母亲,和我幼小的弟弟妹妹。”

“到了秋天这原本丰收的节日,城里开始有了吃人肉的传言。我和父亲不得不砍掉了家人们墓地的墓碑,以免有人挖掘并食用我们亲人的尸体。”

“饥荒在半个月后结束,不是因为有粮食了,而是犬戎人攻破了这座城市。”

“父亲和其余男人在城墙与犬戎人血战,但是却腹部中了一箭从城墙上跌落到了城中的一个房屋茅草顶上。”

“在茅草顶上,父亲已经看到了大量犬戎人爬上了城墙,他知道这座城市不会幸存了。”

“因此他忍痛回到了家中,并把我扔到一个粪坑里。”

“在那恶臭到让人昏厥的粪坑里,我看到一个犬戎人白皙满是浓密汗毛的手臂,用一把青铜斧子砍下了我父亲的头颅,并且把我父亲没有瞑目的额脑袋挂载了腰带上兴奋的炫耀欢叫。”

“犬戎人搜刮了城里所剩不多的战利品,然后开始焚烧城市,并且耐心的拆毁城墙,把尸体投入水井污染水源。”

“我靠吃粪坑内的蛆活到了犬戎人离开城市废墟的那一天。然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依靠吃野草昆虫的一路向南。”

“因为据说,在南边还有更多的诸夏部落,据说甚至有一个部族足以抗衡犬戎。”

“在前往南方的路上,我因为饥饿口渴而晕厥,幸运的是我被尧带领的神鼎军所发现。”

“尧开始时只是想从我嘴里知道犬戎的所在方向,但是在我的拼命恳求下他允许我作为一个背负军粮的民夫。”

“在一场犬戎对对运粮队的袭击中,我疯狂的挥舞一根棍棒打伤了一个犬戎人。我因此被运粮队的低级军官举荐成为了一个神鼎军的士兵。”

“我因为怀着血亲被杀的愤怒因,此每次与犬戎人战斗里我作战最为勇猛,我对犬戎人也毫无仁慈。”

“与此同时,犬戎人的箭支和其他武器难以击穿神鼎军的龙鳞铠甲,而他们的铠甲在我们的龙鳞武器下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随着尧从一些部族强征来了大量马匹,我们的骑兵也开始长途奔袭进入犬戎人的家园开始了报复与毁灭。”

“犬戎人终于在一次次战斗中失败,被迫退入了他们北方的土地。”

“一次次血战里,我也从士兵成了今天的大将军。”

夷羿躬身行礼道:

“您击败蛮夷,是保护了我们诸夏的大英雄。”

蕫厉避开了夷羿的行礼,说道:

“我不是什么英雄,与犬戎的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向犬戎刺出武器,很多时候,我们的的胜利的代价是诸夏人的生命。”

“今天你们看到的神鼎军,人数已经在战争里有了相当消耗,又在大战后被尧解散了一大部分。”

“与犬戎作战时,神鼎军足有万人。那么多士兵马匹每天消耗的军粮就是难以计数的。”

“这些军粮怎么来?从后方农田运来是一方面,但是往往数量有限,时间也来不及。”

“很大一部分我们就只能从当地强征。可是当地的诸夏部落往往已经都被犬戎人劫掠得情况悲惨了,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给我们。”

“尧认为,消灭犬戎人后大可以再迁居其他地区的人来这里重新定居。”

“但是如果短时间内不消灭犬戎,犬戎人就可能在这里扎稳脚跟。”

“因此消灭犬戎人比保护这里的诸夏同胞来的重要。”

“在他的命令下,我们开始利用武力抢夺当地诸夏部部族的粮食。”

听了这番话,夷羿心里清楚的知道了这时蕫厉把神鼎军的黑暗面告诉自己,以免自己天真的认为神鼎军是保护诸夏部落的英雄部队。

稍稍犹豫,夷羿问了蕫厉一个问题。

“您为什么要忠于尧,是因为在神鼎军内您能尽情杀戮犬戎人嘛?”

蕫厉为夷羿的直白而欣喜,也直白的回答了夷羿的问题。

“我忠于尧有三个理由,一,神鼎军和尧,有力量也有理由来彻底灭绝犬戎人那些蛮族。”

“二,尧有统一诸夏的强大野心和能力。我认为我们诸夏如果统一,真正的把所有诸夏部族的人变成同胞。那样一来诸夏就真正有能力来面对各种灾难。”

“无论是蛮族,龙族,怪物,洪水,地震。”

“这些都将没法摧毁我们,我所遭受的那些痛苦和羞辱,我犯下的罪恶,我的后代都不用再经历”

“三,忠于尧我得到了优越的享受,美酒美食美女,从不断绝,这是我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