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长叹一身，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又拿起望远镜查看那边的情况。
洪瑾也想转移话题，随口一提：“说起来一刀能教出这样的学生，他也高兴吧，他那一手总算后继有人了。”
“我看他是高兴过头，老毛病又犯了。”杨逸拿起望远镜一看，语气瞬间冷下来。
那边的战斗结束的很快，凃一刀出手从来没有过意外，两个日本兵浑身浴血，全身上下十几个刀口，倒在地面上去不接下气，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凃一刀扛着弦月刀，大大咧咧地笑道：“降伏？”（投降）
两个日本兵一愣，呜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听语气都不是好话。
“啥意思？”凃一刀转头问洪霖问道。
“骂你是猪。”
“骂我？”凃一刀丝毫没有动怒，反而仰天大笑，手中弦月刀甩去鲜血，寒光四射，“各位同袍兄弟都听到了，这两个日本人不投降，那战斗没有结束，他们也不是战俘，那么我——嘿嘿。”
不等他说完，空中传来两声“咻咻”，这两个倒霉蛋头部各开一洞，红白之物喷了一地，两人应声到下。
“班长，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枪法好，但万一打中我怎么办。”凃一刀转头，无奈地大叫。
远处，杨逸站在货车上，抱着洪瑾送的特制步枪，枪口冒着青烟，一脸冰冷。着杨逸神色不愉，洪瑾劝慰道：“你太心慈了，就算刚才那十几条人命，就没必要解脱他们。”
杨逸摇头叹道：“这不是心慈，那种日本老兵是问不出什么有用情报的，一刀只是单纯的老毛病发作，这小子就是嗜血，从南京一路到缅甸就没改过一点，这跟日本人有什么区别？这以后怎么得了？”
话说到这里，连洪瑾也无法了，杨逸什么都好，就是书卷气太过浓厚，就算当了兵，历经战火，也照样洗不掉书生本质，看不惯军中的一切复仇式杀戮做派，很久前就和长官因此吵过多次，到了荧惑后也是如此。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伤了自己的德行？”杨逸还在怒气冲冲的咒骂，“何况目的达到了，为何还要造孽？他这样到底要带坏多少人，以为每个人都是他凃一刀吗？”
在一些士兵看来，荧惑班长虽然是难得的好人，但脑子有点那个……
那边，斌朗上前扶起秦越，小子的脸上还满是杀戮后的特有的惊愕，到底是新兵，刚才一瞬间的决断彻底消退，依靠长久行医生涯积累起来的冷静迅速消退后，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新兵，刚刚染血杀人的那种，灵魂处于极度震撼中。
“小越，干得好。”斌朗知道其中厉害，用力拍拍他的背，尽力安慰他，“看着这些新兵，你今天救了他们很多人。”
“……”秦越没有说话，他环顾四周，眼前满是士兵们兴奋的面庞，脑海中一阵阵剧痛，“我今天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四周的**声传来，将秦越的意识从剧痛中拉回来，他猛地推开斌朗，目光炯炯：“不行，没时间多想了，我要救他们，我要救他们！”
“朱钧！张慧钰！唐缘畅！还有所有医护兵！都给我过来！抬担架来，拿绷带来！救人！”
刚才先是枪战，后来拼刀枪，死伤不少，不少伤员还倒在地上等待救护，现在战斗结束，秦越回头一看医护兵们手忙脚乱的样子，马上火冒三丈，跳过去指着他们鼻子骂——
“你在干什么，有你这样搬动伤员的吗？伤了脊柱骨你负责吗？”
“有你这样止血的吗？这是用绷带压得住的伤口吗？先压迫伤处上段血管！”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教过你们解剖的。”
“住手，叫你住手，不要碰那截肠子！”
“你个混蛋，为什么不阻止伤员自己把肠子塞回去，腹腔感染你负责吗？。”
“我没教你处理方法吗？湿布巾在哪里？”
“又在浪费纱布，等会儿忙完自己回去洗纱布！”
“找死呀，伤成这样还在泥巴里打滚，伤口全污染了。”
“平时教你们的又还给我了。”
……
秦越上蹿下跳，不顾自己身上也在流血，指着医护兵和伤兵一顿痛骂，他刚才杀了日军精英，作战完毕满身煞气，在军中声望也高，骂的也正确，在场之人无一人敢还嘴。
甄兽医也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见到秦越身上还在流血，急忙上来拉住他，劝道：“小越你先到医务处处理自己的伤口，我来教训他们。”
“皮肉伤，不碍事。那个谁，你在干什么！”秦越毫不在意，又看着一个医护兵犯错了，火气立马冲上来，想扑上去纠正。
“好了好了好了，小越你先去把自己处理了，我来带着他们送伤兵，这样你处理好自己也好给他们治。”以甄兽医在军中的见识，当即心中咯噔一下，不得不连给凃一刀使眼色，让他赶紧把秦越拉走。甄兽医是老兵了，他看得出来，秦越初次沾染血腥，头脑有点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