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戴云涛有些不愉，道：“军中男儿不喜欢拐外抹角，戴某和孙师长说话交心，孙师长何故打这等哑谜？”
孙恕忠一愣，正色道：“得罪了，只是孙某身份尴尬，不得不有所保留。”
戴云涛上前一步，望着大山说道：“孙师长，国难当头，你我为将，唯有舍身报国而已，你这次来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到。请孙师长放心，眼下国难当头，抗战为先，我戴云涛既然容得下荧惑这种大祸害，对孙师长这样一心为国的好汉更是没有二话，此次入缅，如有必要，必然全力支持。”
孙恕忠长叹一声，对着戴云涛郑重敬礼，“先前得罪了，直到见到戴兄对荧惑的态度后，我才能确认你与蒋委员长不同。”
戴云涛变色道：“孙兄这是什么话，国难之中，戴某唯委员长马首是瞻，事事追随，委员长为了抗日能与共产党和解，我自然也能容忍荧惑。”
孙恕忠淡淡一笑，也不争执，道：“荧惑彪悍，屡屡不服管教，以下犯上，但戴兄为了抗战大局，尽力忍让，孙某佩服。这次入缅，能与戴兄共赴国难，驱逐日寇，孙某荣幸之至。”
戴云涛点头道：“你我两部在入缅国军中最强，自然是要相互协助的。”
“不过嘛。”孙恕忠脸上有浮现出神秘坏笑，“我还听到了一些传闻，自洪瑾来到200师后，200师每次的粮饷军备都是优先办理，其中有很大部分来自南洋捐款，兄弟可眼馋的很，要不是孙某身份所限，还真想把荧惑挖到自己手里。”
“这些当然都是谣言。”
“据说数额相当庞大。”
“没有的事。”
“戴兄何必紧张，兄弟我只是想请贵部支援点枪支弹药，毕竟我们不是委员长的心头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孙兄不愧是税警出身，秋风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
荧惑并不知道两位师长的讨价还价，入缅作战的日期也越来越近，全师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连秦越也感到异样，每天都有穿着考究的人来找洪瑾，神神秘秘地在营帐里商讨什么，洪瑾也每天都在伏案写信，不知道是写给那些人的。
这天，荧惑正在训练，洪霖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洪瑾，附耳说了什么，洪瑾面色大变，马上丢下训练往回跑，其他人相视一眼，也跟着回去。
“程老来了，一路辛苦，快坐下。”洪瑾回到营帐，见韩昭明陪着一位须发俱白的老人坐在帐内，身后还站着几个年轻人，各自提着箱子。
“老仆给大小姐请安。”老人见了洪瑾，微微一笑，站起来恭声答应，言辞极为谦卑。
杨逸心头一惊，这个老人就是前几日洪瑾提到的那个洪家托孤重臣，侍奉了三代家主的元老级人物，南洋抗战中立派领袖，洪家驻重庆总负责人——程老。这位老人的立场对于当前中国极为重要。
“程老是我们家的老人了，又掌着美国的生意，能来一趟我已经很高兴了，又看到你身子硬朗，我自然就安了。”洪瑾面色如常，脸上全是优雅得体的微笑，“可惜军中简陋，拿不出好东西招待程老了。”
“老仆哪里敢劳大小姐，要是让三老爷知道了，非拆了我这把老骨头。”老者已经低着头，“这次老仆是来给大小姐出力的，你们几个赶紧把大小姐要东西奉上，请大小姐细细查验，如有不妥当的，也好及时回去重办。”
程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大小姐上次吩咐的事，老仆不放心那群小崽子，也一并办妥了，在济南找到了那位武歆的家属，骨灰迁葬已经完成，只是济南现在是日占区，墓志铭方面暂时没法了，只能先备着，等战争结束后再立。在抚恤方面自然不能指望重庆国民政府，所以老仆擅自做主，按洪家护院大教头的标准办的，毕竟是大小姐的人，怎么也不能薄待了。”
“程老办事就是这么妥当，我没什么好说的，东西都放着吧。”洪瑾连连点头，招呼洪霖等人接过箱子，也不打开，但秦越看那架势，只怕都不轻。
“既然两位见了面，在下告辞，洪大小姐和程老慢慢聊。”代表师部来看情况的韩昭明识趣的退去，杨逸也招呼着一刀、斌朗、秦越摆好箱子后离开，营帐中只剩下洪家之人。
“这次程老来中国，可是三叔的意思？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洪瑾见众人退出，这才收敛笑容，正色道。
程老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挥手屏退身后的随从，再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洪瑾：“请大小姐先看看此物。”
洪瑾疑惑地接过，那是一个极为精致玲珑的工艺品，用上好的琉璃切割而成，上面镶嵌着各色细碎宝石，周围饰以金线，瓶身泛着夺目的光芒，但被瓶中淡蓝色的液体映衬着，并不刺目，可谓匠心独特。洪瑾拔开盖子，凑到鼻下一闻，一股幽香传来，让她整个人仿佛置于中秋圆月之下，四周是盛开的桂花之海，凉风习习，畅然惬意。
“好东西，香好，瓶子更好，这是我似乎没有要这种东西。”洪瑾自幼富贵，见惯了这些奢华之物，这东西虽价值不菲，她也能淡然处之。
“宝马配英雄，名香赠佳人，这瓶香水是老仆借花献佛，孝敬大小姐的。”
洪瑾正色道：“借，哪里借的？程老，你德高望重，更是看着我长大的，不需要在我面前打哑谜，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