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肆虐的军营

2016-10-09 18:49:23 发布 | 1976字

“这就就是我们的驻地了。”凃一刀松手,指着帐篷喊道,“大姐,小越终于来参军了,被我在大门截住,拉到我们荧惑来了。”帐篷内传来惊喜的呼喊,洪瑾从其中小跑而出,看见秦越,瞬间喜上眉梢,甚至不及寒暄几句,拉着他就往帐篷里跑。

也不怪洪瑾如此着急,这几天军营里又出事了。

云南这“疫瘴之乡”名不虚传,大军刚进云南境地,一种诡异的疾病在营中传播开来,患者开始有点四肢发冷,关节酸痛,寒颤怕冷,军医也不当回事,以为是普通感冒,随随便便熬了姜汤分发下去,没想到士兵服了姜汤根本不见好转,越来越怕冷,最后干脆缩到被窝里面,裹着棉被继续发颤,嘴里牙齿咔嚓咔嚓作响。

这感冒受凉这么严重,军医们非常受伤,而更诡异的接踵而至,裹在棉被中的士兵开始迅速发热,很快就面红目赤,头痛欲裂,心慌气短,一脚踢开棉被开始脱衣服,恨不得揭了自己的皮。

不多时,上述症状消退,然后又开始下一轮的寒颤怕冷,期间还伴随着顽固呕吐,如此来回折腾几次,铁打的也受不了,短短几个月,光这个机械师就病死了几十个,还不包括在躺在床上动不了的。事到如今,军医们一合计,给师长和军长发了报告——疟疾爆发。

据说第五军司令杜长官接到报告后当场掀了桌子,现在中国被日本封锁日久,本来就缺医少药,好不容易集结的精锐部队还没上战场就吐翻了,这还得了?

“治疟的奎宁目前只能供应上次军官,我前几天好不容易搞到些,但这病反复发作,已经没法了。”洪瑾摇头叹气,她不得不急,这次的病种之人是他荧惑的班长——杨逸。

秦越上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那人,目前正在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牙关咔嚓咔嚓作响,看模样应是个清秀俊俏之人,但已经吐的双目凹陷,肌肤干裂发白,整个人完全脱了形。

“怎么搞成这样了?”秦越眉头一皱,急忙上前,强行揭开棉被,细细检查了一番,杨逸寒颤冷极,却并不抗拒,只是咬着牙关,任他检查。

洪瑾也紧张得不行,上次武歆的事已经搞得她心力交瘁,这次要是秦越还说出个“没救”,那她可真不知要如何面对。

秦越检查完毕,长舒了一口气,看的洪瑾一喜,只听他说道:“幸好肝脾暂时没有问题,虽然严重,但还有挽回的余地。他这几天吃的什么药,拿给我看。”

“斌朗,快把药端进来给小越看。”

“什么,小越来了,那太好了。”斌朗高大的身躯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这就是杨逸这几天喝的药。”

秦越接过,凑到鼻下一闻,面色变得无比难看,怒道:“这方子谁开的!简直荒唐,疟疾本来就吐,还用这么大剂量的常山,这不存心叫人吐死吗?”

“操!我就说甄兽医的药不能用。”凃一刀气的一蹦三尺高。

“甄兽医?”

“甄诚筠,我们师的医务长,水平嘛,将就吧。”洪瑾也是一脸黑线。

“这水平也能当医务长?常山是能截疟,但更能致吐,只能用于少数呕吐不多的疟疾,这人用了这么大剂量,估计也是看到医书上说常山截疟,直接抄来。”秦越冷笑道,“也不愧他兽医的名号。去把这药倒了吧。”

“腾冲医生虽然不多,也有几个不错的,你们怎么不请?”

洪瑾有些尴尬,道:“前段时间军中请了不少名医,把他们折腾得够呛,师长严令不得扰民,我原想着杨逸的病情再没好转,就去找你。”

“那你们可要吃亏了,云南疟疾,外面来的医生多半不知道怎么治。”秦越嘿嘿笑道,“不多说了,上青蒿。”

“青蒿?用过,没效呀。”斌朗低声抱怨,“我前次偷跑去过外面医馆问过,说是青蒿可治,结果用了三天,一点用都没有。”

秦越漫不经心地说:“意料之中,你肯定是煎了嘛,青蒿不能见火的,洗净后加冷水碾碎成糊状,当粥糊一样喝才能见效。”

这下来斌朗都怒了,大吼道:“甄兽医那个憨货,还说我煎药的火候不够,他不会是日本人派来的吧。”

“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青蒿也分香蒿和臭蒿两种,截疟的是臭蒿,让别人去抓药说不定就搞错。”秦越越听越不对,中央军嫡系部队内都这水平,国军的整体战斗力确实堪忧,当下就和斌朗、凃一刀跑出去,到了医务处问药,果不其然被塞了一把香蒿……

秦越翻了个白眼还没多说,凃一刀却忍不住爆发了,当场砸了医务处的牌子,如果不是斌朗拉住,还要冲进去指着甄兽医的鼻子骂,宪兵闻讯而来,见撒泼的是荧惑凃一刀,具都不敢上前,让秦越再度领教了荧惑式的飞扬拨扈。三人转出军营,哨兵也不敢拦,跑到山边荒地,此时是九月之末,正是青蒿成熟之际,在秦越的辨认下,三人采摘了一大堆,用斌朗的上衣包了,急急忙忙跑回驻地,按秦越的说法,洗净碾成糊状,洪瑾亲自一勺一勺喂给杨逸服下。

当晚,杨逸睡了半个月来的第一个好觉,再也没有那种冰火来回煎熬的折磨,但他病了半月,又被甄兽医的常山摧残,伤了元气,一时还是下不了床,秦越干脆住下来,每日调理,这条命终极是从阎王爷那边讨回来了。

杨逸这事很快传遍军营,士兵们都在传荧惑捡到宝了,还是当下极为稀缺的医生,于是联系几天都有营连级军官鬼鬼祟祟地上门找秦越“谈心”,意图很明显——挖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