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死神迫近!

2016-10-07 21:27:09 发布 | 2326字

这次秦越和一刀进了华府后,由秦越引路,径直朝华府秘库闯,他在华府诊病时,华老爷为了收买人心,让他全心全意为儿子治病,带他进过秘库,让他在各种珍宝中随意挑选一件——秦家时代居住腾冲,身世清白,华老爷也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医生有能耐打自己秘库的注意。他要是知道秦越能结识凃一刀这样的江洋大盗,多半要后悔的跳进滇池。

凃一刀不愧是打家劫舍的行家,秦越引路,他收拾巡逻家丁,三下五除二,无声无息,沿途家丁没有一人能发声就被打晕拖进草丛——这还是一刀为秦家着想,不想把事情做绝,惹得华府发疯。当然,他也觉得奇怪,这种深宅大院,最恼火的不是家丁,而是护院犬,这些该死的狗嗅觉灵敏,一旦发现开口狂嚎,十分棘手,但今天?嘿嘿。

如同在深山中一样,那些护院犬全部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两人还没靠近,自己先跑了个精光,“这小子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凃一刀暗想。说实话,这种对付兽类的手段,说不心痒那肯定是假的,但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凃氏虽然不是什么侠客,但忘恩负义的事,他做不出,何况他头上还压着个洪瑾。

两人很快来到秘库前,华府确实安逸太久了,腾冲边陲之地,民风虽悍,诡计却不显,凃一刀无声无息地干晕守库的六个家丁,秘库大门前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了,这大门用三重锁锁住,还加了西洋保险门。

凃一刀细细查验了一番,憋憋嘴:“这大门倒有些门道。”

“打得开吗?”秦越不懂开锁,面对大门只能干望着。

“不算太难,但需要时间。”说完,凃一刀取出一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细丝,娴熟地插进锁孔开始捣鼓起来——果然是专业的。

此时,秦氏医馆已经乱成一团。

凉敷所能拖延的时间终于到达极限,武歆额头滚烫,面目赤红,耳、鼻、眼、口均开始渗血,皮下也出现星星点点的淤血,渐渐连成片状红斑,透着死亡与不详的气息——这些都能治,只要能喝药,秦衿至少有五种方子可以针对眼前危机,可惜武歆现在水食一律不能下。

巧妇难于无米之炊,神医难于无药之病!

“这下可不得了,看来阎王爷不给面子。”秦衿摇摇头,一般来说,病情严重到这个地步,医馆已经要赶人了,但他还是重新换上冰凉的毛巾。对于医者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了,这个男人明明有救,他明明有无数次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命运却偏偏每次都将他推到绝路。

“本不至如此。”秦衿暗叹,他已经听说了这个男人的故事,身经百战,勇冠三军,日本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偏偏就是没办法。但现在这个男人快死了,他没有死在日本人手里,身为战士,也没有死在沙场,而是在这个边陲之城,在疾病的摧残下,一步步缓慢地走向毁灭。

从洪瑾的叙述中,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不仅仅是这个武歆的过去,还有洪瑾自己的事迹,对秦衿而言,那些经历已经震撼了她的灵魂,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英雄的阵亡,一人传奇的终结,特别是在医者的面前。

对于医者,对于战士,都是莫大的悲哀和遗憾。

“我确实很想救你,但现在只有看你的造化了。”秦衿又拧了一块湿毛巾,敷在武歆的腋下。

“呜呜呜——呜——哇——哇——呜呜呜——”病人的口中突然发出古怪的叫声,四肢也随之抖动。

秦衿面色煞白,猛地站起来,喊道:“老师!快来!动风了!他动风!”动风,即为“热极生风,迫血妄动”,在感染、中毒、高热的推波助澜下,疾病的魔爪已经伸向了最关键的大脑神识。到了这个地步,能活下来的机会已经非常渺茫了,死亡的绳索已经收紧,喊秦焕风也是徒劳的,药不能下,神医也没办法。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洪瑾随着秦焕风跑进病房,眼前一幕让他终生难忘,武歆被拇指粗的绳子绑在床上,嘴里塞着纱布,双目上翻,白睛外露,喉咙里不断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叫,他健壮的身躯开始疯狂颤动,带着整个病床咔咔作响,绳子也死死勒紧他,深陷皮肉之中,皮肤瞬间被擦破,鲜血染红了绳索,但他感觉不到了,整个人只是徒劳而疯狂地在床上抖动着。

洪瑾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口中喃喃道:“不!他是英雄,他是我们200师最好的战士,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突然,也不知武歆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腹部一根绳子竟然被崩断了,他的腹部立刻挺起,头脚后仰,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张弓,而腹部切口上的纱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红。

秦焕风脸色大变,喝道:“这是‘高热神昏,角弓反张’!来人,快按住他,这样下去不单手术切口被崩裂,连脊柱都能拉断!”

仆役们七手八脚地按在武歆身上,但这群老头老妇哪里按得住他一个彪形大汉,好在斌朗也赶来了,他大喝一声,死死压在武歆身上,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切口了。洪瑾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上去帮忙。

“绳子呢!给我绑住,肚子上绑两根!”秦衿也急得大喝大吼,“再拿麻药来,现在顾不得剂量问题了,快!”

武歆的鲜血也涌出来,沾染在每一个人身上,仆役们乱作一团,拿药的拿药,按压的按压,绑人的绑人,包扎的包扎,怪叫声、呵斥声、哭喊声、器具倒地声响成一片,也幸好是秦氏医馆够大,附近的几件房舍都是秦家产业,这里又地处偏僻,否则半夜闹成这样,早有邻居起来查看了。

洪瑾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按着武歆的头呜咽道:“武歆你听着,听我说!你家里还有老母,你说你还要回济南,你说你还要招待我去趵突泉,请我吃把子肉,你必须挺住,你想想,济南、南京、武汉、昆仑关,那么多恶战你都挺过来了,日本人杀不了你。对!你还要跟我去缅甸,打赢这场抗战,你怎么能倒在腾冲?这里离济南好几千里呀,你怎么回去……”

秦焕风没有动,他幽幽地望着窗外,夜空中,正挂着一轮明月,无论世间悲欢离合,明月都不会动容,只是静静地泼洒着光辉。

“孩子们,没时间了,赶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