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刈八

2014-03-05 20:04:04 发布 | 2154字

我点燃手中的香烟,平淡地一笑:“我倒觉得够资格称得上是专家的人,说不说笑话都想掐死别人。”

黑蜘蛛瞥了我一眼:“我忘了你也是专家。”

夏小玲再次到水边查探了一番,与花酒和杨老七小声嗟商了一阵子,瞅了瞅众人,语气沉缓地说:“我认为有必要沿水往纵深地带搜索。倘有异议,暂且保留。因为现在的时机不允许我们争论。出发。”

大家起身背上行装,按原来的队列前行。

有时候人生之所以让人茫然失措,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在光秃秃的群山之中徒步行走是一项枯燥的机械运动,考验的却是人的耐力和承受力。时而变宽时而变窄的涧水似一支随意涂抹的笔,在山峦间勾勒着奇妙的曲线。

我一直观察着或奔涌或平缓的流水,始终没有见到鱼儿在清澈的水里游动的身影。但是越往前走,还是能发现岩石的颜色有潜移默化的变化。有时看到的颜色呈墨绿状,有时呈褐色。不同的颜色和纹路显示着磁铁矿体的天然变化。

偶尔我会考虑这样的问题:通常花草树木生根发芽,印象里是受到阳光雨露的滋润。但是如果土壤没有生命,必然不能培植催生别的生物。我无法想象在藻类植物都无法存活的地带,如何还能有动物存在?

我们连续在山里行走了几小时,一无所获。

天色逐渐暗淡,太阳裹在厚厚的云层里,勉强透着浑浊的亮光。我们走到了一座山脚下,流水从一个幽深的涵洞中涌出。

夏小玲示意大家休息。

我们放下背包,坐在岩石上缓解一路跋涉的疲惫。

当我们取出食物一边吃一边讨论是翻山还是穿越涵洞时,左前方突然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叫声。

似乎渗透着惊惧与愤怒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来不及多想,夏小玲连忙抛下食物,招呼杨老七、万天尧、冯大保、黑蜘蛛和花酒拿着竹剑和弓弩,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奔去。

刘楠、李纯仪、穆方和我退到了涵洞口,紧握石刀,以防万一。不一会儿,夏小玲等人簇拥着怀抱一个衣不遮体、伤痕累累的女人的冯大保奔回来。

我认出这个女人是曾在大会议室当众诘问花酒的充满野性美的女郎。

冯大保将女郎放在一块岩石上,刘楠赶忙收起石刀,取出急救包欲为她包扎。

女郎浑身颤抖,双手抱在胸前,上下牙不停磕碰:“……怪物……很多怪物……很多怪物……”

夏小玲整理着女郎凌乱的头发:“什么样的怪物?”

女郎躲闪着,瞳孔散光,语无伦次:“……怪物……大怪物……小怪物……”

夏小玲起身示意刘楠为女郎包扎伤口,对我轻声说:“她也算名噪一时的户外运动好手,绰号三妖精。这是她第二次上这座山。上一次和她一起的检验师全失踪了。她所在的救援队没能进山就退了回去。”她抿了抿嘴,“看情形她受了太大刺激。”

我看着左躲右闪拒绝刘楠疗伤的三妖精,想不出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怪物。

黑蜘蛛咬了咬牙,上前推开刘楠,将三妖精拖到水边,不由分说将她的头按进水里。

杨老七想上前阻止,花酒将一支香烟插在红宝石烟嘴上,轻摇了一下头。

反复浸水几次后,黑蜘蛛正正反反抽了三妖精几个耳光:“小婊子,清醒了吗?”

三妖精咳喘着吐出几口血水,眼神逐渐恢复正常:“……你才是婊子……”

黑蜘蛛短促地一笑,猛地拉下三妖精护在胸前的双手,掀开了她破烂的外套,一只兜在她背心里的奇异小动物露了出来。

这是一只如猫咪般大小的动物。头部有斑马似的花纹,身上披着类似金钱豹的花纹,往上翘的尾巴似黑色的钢鞭。它耸动着长耳朵,柔顺地爬在三妖精的**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嘀溜溜转动,乖巧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黑蜘蛛从三妖精的背心里取出小动物,翘了翘嘴:“这就是传说中的类吗?”

三妖精扯了扯衣服,抹了一把脸:“可能。为了这小东西,我们两个组的人还有你们派来营救的人,遭到了来历不明的怪兽袭击……大家分头撤退……可是……”

黑蜘蛛阻止三妖精说下去,让刘楠过来给她疗伤,起身把小动物交给穆方:“穆教授,请你检查一下这个小家伙是否属于雌雄同体?”穆方接过小动物,翻开皮毛检查了一下,皱了皱眉:“很奇怪,我只看到**,找不到生殖器官……李硕士,请您检验一下……”

众人纷纷凑头观看。

黑蜘蛛翻了一下眼睛,碰了碰我的肩膀:“进洞,我有话说。”

我随着她沿洞的一侧走进去。

黑蜘蛛靠在洞壁上,望了深处一眼,扯了扯手套,压低嗓门说:“有句话也许我不该说,我们营救三妖精恐怕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笑了笑:“即便我们被包围了,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黑蜘蛛瞅着我:“原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怎么办?”

我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看着从涵洞里缓缓往外流淌的水:“我好象记得你说过,死了就当作是一起殉情。”

“可是我他妈的不甘心不明不白地死去。”黑蜘蛛冷冷一笑,“我要活着见证一些带有传奇色彩的浪漫,而不是在绝望的泥沼中挣扎。告诉我,你会创造死里逃生的奇迹。”

我蹲下身将右手放进水里,试了试水温,站起身平静地说:“历来只有尝试,没有奇迹。水不太冷,说明不是地下水。穿越涵洞有逃生的希望。”

黑蜘蛛抿了抿嘴:“但是不知道这个涵洞有多长,水有多深。也说不定走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笑了:“我们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这不正是活着的乐趣吗?”

黑蜘蛛缓了缓脸色:“你跟那些一贯喜欢说大话的家伙不太一样。”

“当然。”我沉稳地说,“我不会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轻率地作赌注。”

黑蜘蛛闭了一下眼睛,和我并肩走出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