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在某部长的指示下一纸商调函发了下来。军区的意思是看李涌自己的选择，如果李涌表态不愿意去，那么他们就有办法抗住这样的调令，毕竟这不是什么军令嘛，只要李涌说不去，那么杨副司令就敢去北京与那个某部长拍桌子，除非是总部首长要，那他没办法，其他部门挖他的人，那还不跟挖他的肉一样？
第一个知道有这样的商调函的并是军区里的人，而是孙眉。
某部长与孙江南的关系甚笃，孙江南回国后养病并没有选择在地方医院，因为他的卫生部的副部长，这对他来说会增加跟多的麻烦，至少每天络绎不绝的探视就能够让他崩溃。因此，他去了侯老所在的医院，并且对外严加保密。侯老的汇报让某部长心情澎湃，正好孙江南又在他所管辖的医院里养病，那么探访一下是必然。结果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同一个大院里出来的，于是两人的私交快速上升。谈到李涌的时候，孙部长的老婆不知道为何像快嘴李翠莲似得把李涌的神奇和种种本事跟后来大家才知道的叫廖部长的人说了个透，于是廖部长才下了决心找西南战区要这个人。而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孙江南的老婆梅大姐。梅大姐也是爱女心切，得知女儿已经将李涌收归石榴裙下后，这就想起了女儿也在那里，要调怕是光调一个不行，于是就先给了孙眉一个电话。因此，当西南战区司令部还不知道有这回事的时候，孙眉就已经知道了李涌可能要被调到北京。对于这点孙眉倒是不惊讶，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人中龙凤，绝对不会蛰伏在这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所以，她想明白了之后就让自己的母亲去找关系调自己进京。
要说这女人患得患失的心态几乎是一个普遍现象，孙眉当初为了父亲的治疗到珠峰医院来实习，后来看到李涌在这里于是让父亲安排自己参军分配到这里工作，可是刚刚落下来没多久，这就又出现了变化。如果说是普通老百姓，那么这工作问题就不是问题，在人才流动相当自由的今天，她大不了不要这份工作，回到北京再去找一个就算了。可是她现在是现役军医，虽然没有军衔，属于文职，但那也是军人啊，军队要是能够这样随便的进出还叫军队吗？
梅大姐知道这事要是找孙江南不但办不成，可能还要挨骂，甚至会向有关单位打招呼，禁止女儿的调动。知夫莫过妻嘛，所以，梅大姐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绕开了孙江南去找相关的部门活动。结果是李涌还没走孙眉却被总后3XX医院一纸调令给弄回了北京，走的时候孙眉还笑嘻嘻的对李涌说着情话，并无分离之痛。
李涌都被这丫头给弄懵了，“说好了过年的时候结婚的，你怎么突然就调北京了？你这是啥意思啊？”
“嘿嘿我先行一步，结婚就先往后推推呗，反正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你想赖也赖不了，我会在北京等你来，难道去了北京就不能结婚了？”孙眉现在心情很好，故作神秘的说。
李涌实在想不出孙眉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有一点他是理解的，孙部长大病初愈，据说梅阿姨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太好，那么作为独女的孙眉回去照顾父母也是情有可原，因此他也就没有多问，这也是李涌的心淳朴的一面。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李涌难得请探亲假要回老家看看父亲了。父亲已经快退休了。由于李涌的优秀，武装部的照顾，使老李现在也闹上了科级干部，虽然退居二线，但是那待遇不变，老李是个看淡生活的人，他对这些没有多少牵挂，唯一牵挂的是远在边疆当兵的儿子。
年前，眼看着就要过小年了，李涌自己悄悄的回到了江边的小城，因为孙眉已经回到了北京，他打算和孙眉一起回江城探亲的计划落空，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至少他可以看看自己的父亲了，说来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
老李知道儿子要回来了，高兴的在家里准备着各种年货，年前老同学给他介绍了一个失婚的中年妇女，可是老李没有马上答应，虽然他自己很满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否能够同意他的这种黄昏恋。
李涌从省城的机场上下来，还是按照习惯搭了长途大巴回到了老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出来开门的老李惊讶的发现儿子长的壮实多了。
“爸！我回来了！您还好吧？”李涌把父亲扶进屋里，仔细的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您怎么还是一个人过啊，不是告诉你找个老伴嘛。”
“嘿嘿，没事，你王叔叔给我介绍了一个，我正等你回来给我把把关呢。”老李有些羞涩的说，年纪一把了还不好意思呢。
放下行李，李涌拿出了不少给父亲的带来的土特产，还有一把从美国带回来的电动刮胡刀，他一边归置一边跟父亲说话。
“这里天这么冷，您也不弄个取暖的设备，还当自己是年轻啊？我明天就给您买个电暖气回来，说实话，我都不习惯这里的寒冷了。”
“有电热毯就可以了，那东西用着可费电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武装部给我送了一个来，我怕使不起一直就没有用，在阁楼上放着呢，你要是怕冷就去拿下来用。”老李指着原来李涌住的那间屋子。
在长江中下游的小城市里，早年的单位住房都是那种面积很小的格局，一般能够分上个两室一厅就很不错了，而那卧房的面积很小，一般也就不超过十平米。为了可以多放点东西，就流行的一种自己改造的住房格局习俗，就是在孩子住的屋子里距离天花板一米多的地方搭上一个阁楼，一般也不宽，不会超过1.5米，用来堆放不常用或者换季的物品，有的家庭人口多，因此也用来住人。李涌原来住的屋子里自然也有一个这样的阁楼，那是刚分到房子时老李就托人弄好的。
武装部送来的电暖气老李宁可新的放在那里一年舍不得用，儿子一回来就要拿出来用，这股舔犊之情让李涌有些小感动，“爸，以后您别太省了，儿子现在能挣钱，您该用就用，不用替我想，您儿子现在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再这么苦自己没必要啊！咱们不会去搞奢华，但是也犯不着还去吃苦，你说是不是？”
“诶！行！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老李高兴的没口子的回答。
翻出了那个电暖气，李涌一看，连盒子上的封箱纸都没有打开，他知道父亲压根就没打算使用，气的他狠狠的瞪着父亲，“你不用收下来干嘛？你以为人家人武部没事找事啊？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弄个取暖的，我小的时候还有个煤炉子呢，你现在咋越过越回旋了呢？”
弄好了电暖气，屋里暖和多了，老李捧着儿子给倒的热茶坐在椅子上。
收拾完了，李涌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饿了，他到厨房找吃的，发现老父亲这厨房里除了面条还是面条，他拉开冰箱居然发现冰箱居然连电源都拔掉了。
“爸！你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怎么连冰箱也没通电？你不是准备年货了吗？”李涌有些恼火，这老父亲是过的啥日子啊，自己在的时候不这样啊。
老李一愣，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了省电，忘记打开冰箱的电源了，“这下可坏了！老天，冰箱里的东西肯定都坏了！快点打开看看！”
老李平时自己一个人吃饭基本上靠混，自从不能喝酒了之后，他有时间了会给自己做一顿吃上个几天，没时间的时候就是煮面条，院子里夏天会有瓜果之类的东西供他生吃，这到了冬季，他干脆就是每天煮一锅面条。冰箱对他来说基本无用，所以为了省电，干脆就拔了插头。听说李涌要回来过年，这才去买了不少年货放进了冰箱，可是他忘记了插插头，现在已经几天过去了，那些排骨、光鸡、猪肉丸子、藕夹什么的估计都无法食用了。
李涌看着这些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流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要是让父亲看到自己流泪，那父亲还不知道该多难过呢，于是强压下自己的心情，从冰箱里往外掏东西，乱七八糟的整整掏出来一大盆。
“您瞧瞧，为了那几度电，您使这么多东西都不能吃了，是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您今后不能这样生活了，如果您要是不给自己找老伴，那你过完年就跟我走，您跟我随军吧。”李涌严肃的说，老李看着那些东西，心疼的手都发抖了。
李涌把那些东西都搬到院子里，然后自己给自己煮了一锅面条，还找了几个鸡蛋卧了进去，然后放上辣子，掏上一大碗放在自己这边，看着父亲那样子，也给老李盛了一碗。父子俩还是按照老规矩，喊了123后，开始吸力呼噜的吃面条。
看着这老旧的房子，李涌在琢磨是不是翻修一下，“爸，这房子跟您一样的老了，得翻修一下，明天我带您去洗个澡，先把您翻新一下，等到开春后，这房子是不是也得翻修一下？就这么旧的房子，谁能跟您搭伴啊？”
“那得花多少钱啊？房子嘛，能住就行啦，别浪费钱，你就是在能挣钱那也是浪费，咱们家不搞浪费。”老李喝了口茶说。
“您啊，没跟上形势，国家富强了，人民安康了，体现在啥地方？就体现在生活水平的提高，就您这样几十年不变，那还算啥提高？你这不是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希望了吗？别忘了，您可是老党员，在改善生活上也应该带头！”李涌的话让老李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儿子现在真是长大了，知道党的政策了，好！那就听你的话，咱们翻修一下！要我随军可不行，你老爸现在还没有退休呢，我可不丢那个人！”老李说。
爷俩就这么聊了很久才去睡觉。
父子俩都是那种情感不那么容易外露的人，孩子回来了，老李心里高兴，但也没有到那种满世界去嚷嚷的地步。有了李涌，沉闷的房子里出现了生气。
第二天，李涌就叫上老爸上街了，他们要重新买年货，（原来老李买的那些都被李涌埋到了院子里的花架子下的泥土里了，他对父亲说，来年的葡萄一定会又多又大又甜。）还要带着老爸去泡澡堂子，然后理发刮胡子，把老爸生生的整年轻了十岁。直到晚上父子两个才带着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家里。
走进院子，老李就看到了自己的同学带着一个四十六七岁的女人等在那里。
“哎哟！这不是老王吗？这是怎么说的？等多久了？来快进屋！”老李看到老同学等在门口，立即开门往屋里让人。眼睛还不时的看着旁边的女人。
“王叔叔好！真不知道您要来，我们今天出去逛了一天。”李涌连忙叫叔叔。
“哎呀老李啊，你也太抠了吧，这都啥年月了，你还不赔个手机啊？我们在这门口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今天啥也别说了，给咱整点，无论怎么说你得犒劳老子一回。”王家驹是老李上大学的同学，跟老李一样干了一辈子测量，到老了才回到这个小城里。现在是退休在家了。王家驹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自己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可是他却不去，硬是在街道居委会谋了个不拿工资的差事，说好听点就是家庭委员，说的俗点就是保媒拉线的。
“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本家，叫王秀丽，原来是咱们城郊小学的教师，现在也调回到市内的学校了，她现在是单身，我看你们凑合凑合挺不错的！你老李可是口干了好多年的旱井啊，要想有个幸福的晚年你得再往前走一步，我看你家孩子也回来了，正好大家都在，你们都表个态！”王家驹大刺刺的说。
李涌一听就乐了，他连忙先给王秀丽端了杯热茶，“阿姨好，我是李涌，是儿子，您来了我好高兴，你们聊，我去做饭，我替我爸犒劳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