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6

2013-01-05 08:50:04 发布 | 4186字

斯内特把李涌的意思告诉了这家医院的院长胡里奥,胡里奥听了后自己都张大了嘴巴闭不上了,很明显他们是凭肉眼观察的,并没有做染色体的检验。

“顺带手的你们是不是把桑切斯夫妇和这对婴儿的DNA也做做看,也许我们在决定方案的时候用的上。”李涌在傍边又插了一句嘴。

当天下午4点多钟的时候,代表团也从州立大学参观回来了,受李涌的邀请,代表团的几个关键人物都到了会议室,桑切斯夫妇也被邀请参加了会议。这个会议室竟然是在宾馆的总统套间的那层楼里,桑切斯因为得到了比较积极的消息后,干脆就把那层楼都包了下来。

会议开始后,李涌首先发言,“今天我们要告诉桑切斯夫妇不止一个好消息,第一我们有了分离这对婴儿的可能性,他们除了肝脏和肾脏以外,其他的地方基本正常。第二,这不是一对女婴而是一对男婴。因此我们在做完分离手术后,还要尽快的给这对婴儿做生殖器的恢复手术。”

“什么?是一对男孩?”桑切斯先生惊讶的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两个孩子是连体的,在母体内受过多的保胎激素的刺激,他们的发育不完全,在计算妊娠的时间上也出现了问题,我在看桑切斯夫人病历的时候发现当时一共种植了5个坯胎,而其他四个都被吸收了,并没有引起流产和其他的病状,起码我在病历中没有看到这样的记录。我初步的判断是那四个坯胎为这对连体婴儿营造了一个适合生存的环境,当医疗人员发现在桑切斯夫人的坯胎坐床成功的时候,停止了继续辅助坐床的药物,而这个停止帮助了最后的这个坯胎成功,其实其他的几个坯胎都已经被吸收了,形成了桑切斯体内的激素变化,这可以从她的医院检验报告得到证实。停药后,这对婴儿的坯胎坚强而幸运的在相对干扰小的情况下成功了,可是计算妊娠的时间却被至少提前了2周,也就是说,这对婴儿并不是在足月的情况下剖腹产的,他们是早产儿。这就可以解释了他们为什么男婴的性症没有显现出来的原因。”李涌说到这里的时候,桑切斯夫妇的脸上出现了怒气。

“听到这里,桑切斯夫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毕竟是科学实验,是没有前例和规范的方案的,也许我们可以把这里的分析给他们,让他们完善今后的案例,但是,还是请桑切斯夫妇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现实,毕竟他们还是给了你们一对儿子,要感恩。”李涌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直双眼盯着他们。

“您说的对,是我们有些想不开了,我们当时找上去的时候,他们就说了这不是个成熟的技术。我谢谢李涌先生的提醒。”桑切斯立即明白了李涌说话的用意,连忙做了表态。

李涌是为了说明这个病例之所以发生的前因后果,所以才不得不说出前期实行人工种植坯胎的问题。但是,他也清楚,如果不点破这里的厉害关系,那个桑切斯是真的会去找别人的麻烦。

“刚才李涌先生的分析和他今后要讲的分析以及报告,将成为我们这个医疗小组的绝密,请参与会议的人员尊重我们的知识产权。”斯内特及时的提醒了在座的各位。

“手术要做起来并不复杂,你们仔细看这个CT 放大的图片,你们看到了什么?”李涌打开投影仪,将图片放到荧幕上。

“肝页似乎多了一点,血管好像也要多一些。”长期研究肝脏疾病的老崔说。

“小肠很粗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有这么粗的小肠?不成比例。”老侯这个消化系统专家也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东西。

当李涌把他们的话翻译给美国医生听的时候,那些在这里冥思苦想了很多天的医生才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不错,专家就是专家,一眼看出了症结所在。事实上这是两个独立发育的婴儿,由于在妊娠中期过度保胎,大量的使用黄体酮,使他们的发育出现了问题,虽然保胎医生很小心,所用的剂量没有超过美国药典的规定,但是次数和使用的时间长度却是普通使用的3-5倍,很庆幸的是这种保胎医疗使桑切斯夫人产生了严重的妊娠反应,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桑切斯夫人的本能反应保住了这两个胎儿,这是值得庆贺的,用你们美国人的话说,上帝给了你灵感。”李涌说到这里还不忘恭维一下桑切斯夫人。因为桑切斯夫人那段期间的病历里记录了大量的各种药物的处方,但是,据后面的家庭医生的记录,这些药物桑切斯夫人最后全部都拒绝使用,她实在恶心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桑切斯听罢先是一愣,后来竟然非常温柔的搂住妻子,嘴里一个劲的说“I'm so sorry!”原来那个时候桑切斯夫人不肯吃药,桑切斯曾经跟老婆急了好几回。

“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所在,刚才崔教授已经说那个肝脏多了一点,血管也多了一点,事实是这是两付肝脏,他们在母体发育的时候由于受到一些不知的原因,使这两付肝脏长到了一起,还有那个小肠,当我们仔细观察血管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它也是由两付小肠粘黏在一起的。”李涌说到这里,用更加精细的画面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天啊!原来是这样?”胡里奥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李涌非要再次做CT的检查。

“大家再仔细看,其实这里还有两个萎缩了的肾脏,由于肝脏和小肠挤到了一起,胎儿在母体又是横躺的,下面这个胎儿的两个肾脏被挤压萎缩成了只有黄豆打小了,如果不是还挂着输尿管,怕是这个肾脏的遗骸我们可能都找不到了。这两个肾无法挽救了,幸亏他们的肝脏和胸腔血管是连在一起的,这帮助了没有肾脏的那个胎儿算是基本正常的发育了起来。,否则另外一个婴儿很有可能成为寄生胎或者影响对面的一个。”

至此,这个连体婴儿的基本情况算是给李涌说透了。在座的专家都很服气。

“现在手术的难度在于以下几点,第一,分离肝脏的风险,怎么找到合适的分配比例。第二,最难的是小肠的剥离,那里的界线几乎没有,我们要找到小肠的血管走向,要对其中的一个再建小肠供血系统,这个手术的难度坦率的说,是我目前遇到最大的。第三,两个肾,两兄弟各分一个,可是那个严重萎缩的婴儿的泌尿系统的再造也成为难点。他们都只有一岁,输尿管细的只有金边眼镜腿那么粗,没有肾的那个孩子的膀胱和尿道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些对我们进行再造都是个严峻的考验。第四,为了保证孩子的生殖系统的正常发育,对隐睾的处理是越早越好,那么我就可以考虑这个手术一并进行,问题是,这将增加我们手术的时间和难度。我们知道,孩子很小,能够承受的麻醉时间是有限的,同时,当这两个孩子分开的时候,还需要另外一个人来给孩子做手术,因此,有一个难点在这里,谁去做第二个孩子的手术?总不能让另外一个等在那里吧?”李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因为,这些难点的确让大家想不出办法。

“说实话,这里能够做这样的手术的人大有人在,比如说刚才看出差异的崔教授、候教授,还有我的师兄宫剑,他们都是技术很高超的医生,可惜,他们在美国没有行医资格,这就成了一个法律问题而不是一个技术问题了。”李涌这简直就是给对方出难题。

也不怪李涌要出这样的难题,做连体婴儿手术本身就需要多人一起配合,而在美国的其他医院里也是这样,可是这对婴儿的情况特殊,因此,许多医生不会参与进来,李涌答应做,可是要的副手却不好找。美国的一些当地医生李涌未必敢用,因为对他们不了解,而用自己国内的医生,又面临着法律上的问题,这难道是李涌想要拒绝的一个曲线理由吗?其实李涌是想利用这个手术突破美国的法律限制,从而使代表团里的那些老教授们在美国一展拳脚。

斯内特做出了无奈的表示,当桑切斯的目光看到他的时候,他明确的说,“这么精细的手术我做不了,没有任何把握去做,那个小肠血管的缝合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练出来的。我真的做不了。”

会场出现了冷场,谁也不说话了。

“斯内特博士,胡里奥博士,以你们的眼光卡,李涌先生说的这个手术设想是不是可行?如果满足他的副手要求,那么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桑切斯认真的问道。

“这是我见到的最精细的分析和判断,如果一切条件成熟,那么这个手术的成功几率非常大。”胡里奥首先表态。

“这几位医生在他们国内都是最高人物,他们做过比这还精细的手术,如果由他们这个团队来做,我相信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看来,桑切斯先生可能要把您的孩子送到中国去做手术了。”斯内特不得不说了实话。

“送到中国去治疗在理论上可行,而实际的操作可能比在美国还要复杂。”胡里奥突然说。

“为什么?”桑切斯急切的问道。

“这些顶尖的中国医生是因为到美国访问和讲学才会凑到一起的,您以为他们在国内的时候就那么容易被您叫到一起吗?在中国,有时候金钱不一定能够起到作用,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中国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他们平时的教学和手术任务繁重,能够把他们召集到一起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样的计划至少要提前半年去安排,加上其他一些不确定因素,李涌先生很可能会就近找自己医院的医生取代他们,或者最多请来一两位医生,绝对没有可能全部给您请到,而且在今后的这段时间里,谁又能保证孩子的身体状况不会发生变化呢?至少我这个医院无法保证。对于一个患者来说,能够碰到的机会只能有一次,而绝对不是机会在等着患者。”胡里奥在医术上一般,但是对于医患之间的机会还是看得很透的。

许多病人能够在非常巧合的机缘下得到了一些高明的大夫的治疗,恢复的相当的顺利。也有一些患者就没有那么幸运,哪怕是一个原来准备充分的大夫在头天可能打牌输了,也可能跟老婆吵架了,更有可能为什么事情与人生气了,这些都是看不到的机缘,遇到这样的事情,患者能说什么?尽心和不尽心的差别在哪里?哪个患者能为肚子的缝口是多一针还是少一针去告一声吗?你如果要去质问医生,那么医生会说你比那个人胖了一点,脂肪多了一点,个子大了一点,总之,医生的托词要多过你去质问的问题。至于一个医生能不能每天都保持顺畅的心情去面对患者,这里除了医德的修养外,还有个个人性格的差异。

事实上各个行业不都是这样吗?警察态度好,那么会说“请您拿出驾照。”如果气不顺,那么“出示驾照”或者说“把驾照拿出来”,这样的话里的区别大不大?

胡里奥的话里的意思是,法律这东西是人为的,是一种被高明的人士用来服务大众的,怎么玩要看你对法律了解的到底有多少。

“把我们能够找到的所有律师都请来,让他们找出一个可以变通的办法!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继续等下去了,胡里奥院长说的对,这个机会只能有一次!”桑切斯突然站了起来对他的部下大声的命令道,“无论是哪个律师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将得到我特别的惠顾并即时获得不低于7位数的奖金!”

看到桑切斯说的如此决绝,李涌做了不置可否的手势。而斯内特的眼角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