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改编

2010-05-04 10:53:07 发布 | 2530字

引子

1937年八九月份,西北的黄土高原,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时间的雨水特别充沛,虽然不大,似乎没有任何要停止的兆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9月10号,陕北一个小村庄的打谷场上,一座座草垛子在那堆砌着,象是威严的武士站立着。打谷场上除了这些草垛子外,再没有其他什么物品,整个大地被雨无情的水浇灌,显的既寂静又冷清。8点多钟,一声清脆的集合号吹响,顷刻,周围被雨水浸泡几天的枝枝叶叶在这威严的军号催促声,也显的很是精神。一支整齐的队伍踏着泥水走了进来,没几分钟,整个打谷场上充斥着灰布军装,足足有一个营的建制。

打谷场的正北方向搭建有一个简陋的检阅台,一个年轻的军人站立在台子上,约莫二十五岁的样子。冰冷的雨水劈头打了下来,灰色的军冒和军装早已湿透,眼睛被雨水敲打的无法睁开,可他却根本没顾上去抹一把。他是这个营的副营长,王军,虽然年龄小,但已经是老革命了。台下黑压压的一片,那些军人与他的穿着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帽徽是青天白日,而那些战士的帽徽则是闪闪发光的红五星。

一个与王军年龄相仿的军人从检阅台的左侧快速的走上小小的平台,双脚踩进了泥泞的地面,但不去做任何躲闪,黑色的布鞋任由蜡黄的泥水包裹着,地上汇聚成的水窝在他双脚的开辟下,很快朝四处飞溅。和下面的战士一样,他的全身也已经被雨水浸透。

“报告营长。”还没等宋勇完全站立住,王军就已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双腿并齐,任由雨水在自己的身体上肆虐“第十八集团军,一一五师,特务营集合完毕。”

“咳,请稍息。”宋勇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慌不忙。

“全体注意,立正。。。”王军转过身体,对着台子下面的战士,使出浑身力气,拉长自己的嗓门喊“稍息。。。。”

打谷场上,没有发出任何骚动的声音,只齐刷刷的一声,双腿并拢,双脚分开,整个动作和着地上的泥水,没有一丝累赘。动作完毕后,所有的战士都将目光投向了检阅台,一双双眼睛如同一道道寒光在这无情的天地间迸发出缕缕杀气。雨水没有丝毫减弱,越来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刻。战士们的双脚都泡在了冰冷的与水里,但是口令下达后,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雨水的寒冷而退却躲避。

“营长,能不能等雨水停了以后再检阅?”王军将一把油伞撑到了宋勇的头顶。他站在宋勇身边,他担心战士们的身体在雨水中泡下去出问题,此时战士们只是穿的单薄的布鞋,有的甚至只穿着破烂的草鞋。

一一五师已经开赴前线,特务营是刚刚新编一个独立作战单位,誓师完毕后,马上也的开赴战场。

“把伞拿开。”宋勇把头转了过来,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激动“怕什么?如果是战场上,鬼子会等雨停了才和我们打战吗?”

检阅台下的战士们依然坚定的站在雨水中,他们明白,检阅就如同打战一样,只是形式不同但内容依然一样,依然需要纪律,依然需要坚持,依然需要斗志。军人要有坚强的意志,要有顽强的忍耐力,这种精神武器是宋勇所经常提倡和要求的。作为职业军人,他不否定钢铁武器的作用,但是他更明白,钢铁武器不会无休止的作用于战场,那只是战场的一种辅助,真正能够最终主宰战场的则是人和人的精神,因为精神才是不会消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是!”王军回答的干脆利落,将雨伞扔到了一边。

宋勇朝检阅台的前方走了几步,轻轻咳嗽着,将自己的帽子卸了下来,长征路途中让他的身体过度疲劳,身体也多处受伤,现在还未痊愈。他知道王军刚才那样说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战士的身体,更是为了他这位营长。谁都无法承担的起他趴下的后果,因为特务营的每个士兵都并不将宋勇仅仅视为他们的营长,看作一个普通的指挥者,而视为一个灵魂,400多人所共同拥有的灵魂。

“我们是谁的军队?”没有任何征兆,宋勇扯着嗓子,强忍着咳嗽,脸憋的通红,但是语调却极其平和。

“党的。”

检阅台下,士兵们异口同声,没有拖拉,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盯着宋勇有些单薄的身体。

“我们在为谁服务?”

“人民。”

“换了帽徽,换了番号....”宋勇停顿了一下,声音哽咽“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军队?是不是人民的军队?我们的心还是不是红的?”

“是。”

回答,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却更完美的诠释着军人两个字。

王军早已笔直的站在宋勇左侧,战友们的每次回答都冲击着他的心,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在雨水的冲刷下泪水的痕迹却变的那么渺小。他不想流泪,他甚至将流泪当作一种耻辱,可今天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战友们钢铁般的声音震撼着他,仇人成为友军也刺痛着他,他的心里撕裂的疼痛着,但没办法,为了整个国家能摆脱鬼子的铁蹄,他宁意让哭泣暂时将自己的血液麻木。

“这不就对了么?”宋勇努力让自己心里平静些,使劲从嘴角挤出点微笑,给自己的部下看,他现在的任务是开导这些英雄,而不是和他们一起抱着头痛哭“只要我们的质不变,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徽有什么区别?我们还是老百姓的子弟。”

队伍里没有人说话,只是发出轻微的哭泣声,哭声慢慢的开始蔓延,最后整个检阅台下面都只有这一种声音,这种声音或许是在告别过去也或许是在忍受将来。雨越下越大,疯狂的从半空中打了下来,粗暴的打落在每个人的脸上,但那噼里啪啦的响声却丝毫没有压制住队伍里一滴滴泪水汇集成的留恋。

“都给老子振作点。”宋勇有些发火,原本寒光四射的双眼却流露出无情与坚持“我们换了衣服是为了更好的和各种抗日力量合作,不是出卖我们自己的良心,有哭的这个心劲都给老子上战场多杀几个鬼子,别窝窝囊囊在这里穷哭,象个娘们。”

或许是宋勇骂了几句,大家心理都好受了很些,原本哭哭啼啼的一个场面一下子也慢慢平静了,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直致被雨水的敲打声所覆盖。

“全体注意了....脱帽..”宋勇拉长了声音,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让战友们换帽徽,更重要的则是继续保持住军队所必须的斗志,这种气势才是最重要的“换帽徽,戴军帽。”

随着宋勇的口令,士兵们脱下了自己的帽子,将闪烁的红色五角星摘了下来,换上了青天白日帽徽。一滴滴的雨水打在战士们粗糙的双手上,冲刷着血色的红五星,红五星在有点发白的天空下闪闪发光。在把军帽重新戴上的那一刹那,打谷场上所有的士兵再次流出了眼泪,但是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宋勇的嘴角渗出了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