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午外 街道 陈浮 卫兵
陈浮看看对面的成衣店,将大包小裹塞给卫兵。卫兵们捧着高过头顶的礼盒,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只露出下半截身子。
陈浮:捧好了。地上脏,不许放下。
2.午内 成衣店 陈浮 曹华
曹华趴在窗缝,向街对面卫兵观瞧。
曹华坏笑:呵呵!你可真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把他们眼睛名正言顺堵上了。
陈浮坐在一旁的桌后,笑了笑,没说话,给自己倒碗茶。
曹华转过身:上峰有令,启动备用想定。
“噗!”一口茶喷出,陈浮剧烈地咳嗽。
曹华眨眨眼,显得很惊讶:怎么啦?
陈浮擦着嘴,掩饰:没事儿,喝得太急了……
3.午内 郑宅 郑耀先
郑耀先收拾行装。拉开抽屉,取出一把“花口撸子”(与陈浮的佩枪一模一样),看了看,揣进怀中。
4.午内 成衣店 陈浮 曹华
陈浮低眉浅酌,从桌面的镜子中,不时瞥向正在接发密电的曹华。
曹华将译好的电文送到她面前。
曹华:上峰来电,二处杨旭东去向不明,望你谨慎从事。
看着电文,陈浮:没有别的交待吗?
摇摇头,曹华:没有。
瞧一眼桌上的食盒,陈浮: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忍不住又瞧瞧食盒)这是谁送来的?
曹华:早上,有人托我转交给行动队翟队长。
陈浮眨眨眼,没再问。
在她对面幽幽坐下,曹华揉揉眼睛:这想定看上去的确是天衣无缝。
陈浮望着她,眼睛忽闪忽闪。
捂着右眼,曹华:可你说,我这眼皮为什么总跳呢?
望着曹华,陈浮艰难地咽下一口水:是不是泡菜吃多了?
摇摇头,曹华无奈地叹口气,没搭话。
电台指示灯骤然闪动,曹华急忙跑过去戴上耳机,陈浮趁机将目光悄悄转向食盒。
轻轻掀起一角,一根乌黑油亮的长发,被曲卷固定在一块皮萨饼上……
捡起头发,放在鼻孔下嗅了嗅,趁曹华不注意,悄悄揣进怀中。
曹华惊叫:天哪!
陈浮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怎么啦?一惊一咋的,(拍拍胸口)心脏病啊!
曹华:共党上钩了!
陈浮没吭声。
曹华使劲按着跳动的眼皮,紧张地说道:可杨旭东一伙儿去向不明,这……(瞧瞧呆若木鸡的陈浮)你……没事儿吧?
嘴角微微一动,陈浮随即吐出几个字:当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5.午后内 中共市委办公室 老袁 交通员
交通员走进,对办公桌后的老袁说道:袁书记,山上的同志已到达指定地点,为完成任务,他们还专门配备了神枪手。
老袁想了想:城内有什么动静?
交通员:蛇虫鼠蚁都出来了,各交通要道全是他们的人。
老袁疑惑:唉?不对呀?这分明是早有防备嘛!
交通员:甭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吧?
沉思片刻,老袁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都怕对方抢占有利地形,所以提前预做准备。
交通员附和:应该是这样。眼前的形势,谁先下手谁就占便宜。
老袁:山上的同志还顺利么?国民党会不会发现他们?完成任务后,又该如何撤离?
交通员:他们攻守兼备,走的也是深山老林,呵呵!我就不信敌人肯放弃汽车,用双脚和他们周旋?(笑了笑)要说在山里打游击,国民党还嫩了点。
老袁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看看桌面的“雷”(字幅)和江欣的照片,伸手抚了抚,老袁的眼睛湿润了。
6.午后外 山道 陈浮
陈浮骑着摩托车在山道上狂飙。泥水溅在脸上,也顾不得擦拭。原本国色天香的脸颊,现已失去血色,被极度的恐惧所笼罩。
7.暮内 郑耀先卧室 郑耀先 陈浮
陈浮突然破门而入。
郑耀先吓了一跳,瞧瞧被撞坏的门闩,又看看惊恐万状的陈浮,尴尬地笑了笑。
打量一下郑耀先,随后,陈浮的眼睛盯在他行囊上。
凄然一笑,陈浮:你要走?
郑耀先眨眨眼,脱口而出:你猜?
走到椅子旁,慢慢坐下,陈浮我见犹怜、绝望至极。
陈浮眼帘呆垂,过了片刻,这才涩涩地说道:该做的都做了,男人执意要走,我能怎样?难道还要寻死上吊?
点根香烟,郑耀先冷眼看看陈浮,淡淡一笑:算了吧!再装就没意思了。你们一处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陈浮恼怒:什么意思啊你?
郑耀先:跟我使用美人计?行!美女我收下了,计策还给你们。
陈浮起身怒道:姓郑的!你别太过分!
竖起食指摇了摇,郑耀先:甭跟我来这一套,哼哼!要论玩心眼,你们一处上下全加起来,都不够我挨个拍!
陈浮恶狠狠瞪着他。
郑耀先:怎么?不服气?呵!为了对付我,你们真是煞费苦心,居然敢和老毛穿一条裤子?
陈浮的小嘴惊成了“O”型。
郑耀先:可你别忘了,飞鸟尽良弓藏。和老毛沆瀣一气,这本身就犯了家规,所以为防止东窗事发,一处又怎能留你活在世上?如果我没说错,大功告成之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陈浮双目呆滞。
将烟头丢在地上,郑耀先抬腿碾了碾:该说的我都说了,要哭就哭出来吧。唉!虽说你人长得漂亮,可无论怎么看,呵呵!我都觉得你是一脸倒霉像。
陈浮“哇”地一声哭了,嘤嘤啜啜,很是伤心。从怀中抽出那根长发,送到郑耀先面前。
陈浮哽咽:我……我在皮萨饼上发现的。
接过来嗅了嗅,郑耀先微微一笑:还挺香?嗯!这是隐晦指令,一处的惯用手段。(眼角斜乜着陈浮)断发是女人的,又盘在饼上,那么看到信物的人,肯定知道上峰要对某人……实施一并(饼)剪除!
陈浮的嘴唇青了,她万分沮丧。
将长发丢在一边,郑耀先:不过你的反应倒是蛮快,两条腿……呵呵!跑得连汽车都追不上?
陈浮含泪脱口而出:胡说!我那是骑摩托……
8.夜外 保密局行动队院内 杨旭东 赵简之 交警(群) 特务(群)
迈下台阶,看看院中停靠的吉普车,杨旭东突然停住脚步,瞧瞧身边的赵简之,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忽略个问题,很致命。
赵简之一愣:嗯?
杨旭东:我们只想到六哥会被诳出看守所,偏偏忽略了……他们也可以派刺客混进去。
赵简之:敢在我们地头上撒野,一处脑子进水了?
杨旭东点点头:别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赵简之回身喊道:电台!电台!
一名通讯兵跑过来。
赵简之:通知监狱的兄弟立刻做好防范!
杨旭东皱着双眉:我还想到个问题,你说看守所会放一群人进去么?
赵简之:监狱和菜市场还是有区别的,不是谁想进就能进。
杨旭东:所以啊,你说一处该怎么下手呢?
想了想,摇摇头,再想想,再摇头。突然,赵简之不可置信地问道:新娘子?
叹口气,杨旭东:老赵,说来说去,咱把最关键的地方遗忘了。
大吃一惊,赵简之忍不住打个寒颤。
杨旭东懊悔:谁都没想起来,新娘子摆平过五个‘棒老二’?
9.夜外 密林 郑耀先 陈浮
二人没命飞奔。
陈浮一边跑,一边可怜兮兮望着郑耀先。
郑耀先苦笑一声:路这么多,你干嘛非要跟着我?
拽住郑耀先衣摆的手,忍不住紧了紧,陈浮凄凄惨惨切切:除了你,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郑耀先:可我也不是救命稻草啊?没看见我正在逃难么?
陈浮面带难色:六哥,咱们去哪儿?
郑耀先:不知道,脚底抹油,先逃出去再说!
陈浮:你会丢下我吗?
郑耀先:那可说不准。(喘着粗气擦擦汗)你这人太能惹事生非,陪着你准倒霉!(瞪了陈浮一眼)瞧瞧你给我布的局?用天罗地网形容都不过分!妈的!能不能逃出去那还要两说!
陈浮委委屈曲:可我在密林里没布置啊?
郑耀先:那你还拽着我?
紧紧攥住郑耀先的手臂,陈浮快哭了:我……我怕黑……
看看陈浮,郑耀先一点头,掏出手雷挂在她腰间。
陈浮:六哥!你要干什么?
郑耀先:你提醒我了,职业特情怕黑,这很古怪,不得不防。
冷眼瞧着郑耀先,陈浮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郑耀先则干脆扭过头。
一声不吭摸出手铐,陈浮牙咬切齿“咔嚓”一声,将自己和郑耀先的手臂,牢牢锁在一起。
抬起手臂,看看那锃光瓦亮的手铐,郑耀先难以置信,忍不住一声咆哮:你敢跟我玩邪的?
10.黎明外 公路左侧山腰 游击队长 交通员 游击队员(群)
月光绵绵。举着望远镜,游击队长向山下观望。
11.黎明外 公路
公路上,巡逻车队络绎不绝,跑动的队伍带起滚滚烟尘。
12.黎明外 公路左侧山腰 游击队长 交通员 游击队员(群)
交通员爬过来,低声说道:队长,(向山下一努嘴)保密局动用了交警部队,形势对咱们不妙啊!
放下望远镜,游击队长:我怎么瞧着像一个团?
交通员:没错,那就是一个团!说不定……正想抄咱后路。
游击队长恨恨说道:妈的,伏击郑老六看来是没戏了,(一捶树身)唉!这混蛋真他妈牛,怎么弄他都不死?
突然间,军车停下,从车上搬出几门迫击炮。与此同时,公路也响起了排枪……
游击队长赶紧举起望远镜。
13.黎明外 公路右侧山腰 曹华 特务队长 党通局特务(男、女群)
在曳光的扫射下,密林中血雾漫漫,特务们纷纷中弹,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连串的爆炸响起,特务队长和几名特务被冲击波席卷着掀起。
顾不得疼痛,特务队长连滚带爬跑进曹华掩体,指指自己被弹片削掉的双耳。
特务队长拖着哭腔:二处这帮变态的!连迫击炮都给咱用上啦?这脑袋成了鸭蛋,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曹华瞪着惊恐的双眼,不知所措:没错呀?我是按照山地战部署的,可二处怎么发现了?
一道血水,从特务队长头上溅出,他摇晃着,栽倒在地……
14.黎明外 公路车队旁 杨旭东 赵简之 交警队(群)
在交警保护下,杨旭东、赵简之走下车。
一名军官递上望远镜,杨旭东接过来,向右侧山腰看了看。
杨旭东命令:打得不够狠,告诉炮兵,再给犁一遍!
军官敬礼:是!
15.黎明外 公路左侧山腰丛林 游击队长 交通员 游击队员(群)
交通员好奇地望着山下,忍不住问道:唉?奇怪了,国民党怎么跟自己干上了?他没理由不打咱们哪?
队长:没瞧见对面都是新土吗?长眼睛的谁不知道那有伏兵?呵呵!还别说,这战壕设计得挺有学问,相互间的火力配置,嗯!蛮讲究的?
交通员也笑了:火力分布到是没问题,关键是地点选错了,要是在咱这边,嗯!没准能以一挡十。
16.黎明外 公路
山下炮兵正在调转炮口。
17.黎明外 公路左侧山腰丛林 游击队长 交通员 游击队员(群)
队长皱皱眉:嗯?不对呀?敌人怎么把炮口调转了?
交通员:咱能看上这地形,对方又不是瞎子,当然要防范?可是……三家怎会把预设地点选在一起了?
队长:那你说……他们会不会奔咱来?
交通员:还是小心为妙。
游击队长咽咽唾沫:哎我说,现在敌强我弱对不对?
和游击队长对视,交通员:队长,可不能打没把握的仗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毛主席说,咱这不丢人……
队长一点头,叫道:撤!
刚刚离开阵地,炮火铺天盖地而至……
18.黎明外 公路车队旁 杨旭东 赵简之 交警队(群)
炮声隆隆……
赵简之擦擦汗:老杨啊!我可替你捏把汗。刚才共党要是趁火打劫,你我今晚,就得去阎王爷那喝稀粥。
摸摸小胡子,杨旭东:你这是瞎操心。共党会帮一处解围,你认为那有可能吗?
赵简之点点头:也对…..
19.晨外 山颠 郑耀先 陈浮
远处响着枪炮声,二人谁都离不开谁,相拥一起狼狈逃窜。
陈浮:咱就不能选一条像样的路?(瞥着自己的高跟马靴)我跑不动啦!
郑耀先:逃命还想挑肥拣瘦?可真有你的。
二话不说,陈浮一下子跳到郑耀先背上:你背我!
闪了个趔趄,郑耀先吓得失声怪叫:小心引信哪!(气急败坏)你就可劲折腾吧!知不知道这手雷是瞬爆的?
一拍他脑袋,陈浮笑嘻嘻命令:少废话!快跑!驾!
郑耀先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跑了一会儿,树枝不停抽刮陈浮的头发。
躲过一根树枝,陈浮大喊:想害死我呀?(拽着郑耀先耳朵)往好路走!
郑耀先龇牙咧嘴:谁说逃跑一定要走好路?呵呵!深山密林正合适!我就不信,你能把整座山都算计进去。哎呀!哎呀!别扯,疼!
陈浮得意地扬扬脖子。
斜眼瞥着她,郑耀先哀求:能不能自己走走?我很累!
噘起小嘴,陈浮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我不!(在郑耀先头上弹一弹)万一你摔个跟斗牵动引信……嘿嘿嘿!我是说万一,既然你信不过我,我当然也要防着你。
无话可说了。郑耀先的手,在她腰间悄悄一摸,按在凸出的手枪上……
爬上山巅,回身望着山下公路,风中隐隐传来重机枪声。
郑耀先眨眨眼,忍不住大声惊叹:大手笔啊!真是大手笔!杨旭东你个兔崽子,连军队都敢调动?呵呵!以前我怎没发现你这么能干?
陈浮哼了一声,又在他头上一敲:得意了是不是?
郑耀先不耐烦:又怎么啦?
陈浮:恭喜你带出个好徒弟,哼哼!
郑耀先:谢谢!不过没什么可喜的。
陈浮指着山下:不会吧?现在倒霉的可不是你们二处!
一声长叹,郑耀先苦: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唉!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仇家遍地……
20.晨外 公路旁 杨旭东 赵简之 曹华 交警队(群)党通局特务
瞧瞧面前那几十号大小特务,杨旭东忍不住火冒三丈,他对赵简之大声咆哮:这帮混蛋,要是能将一半心思用在对付共产党,那中华民国何至于到现在还不太平?
赵简之:算了,甭跟他们废话,老规矩,男的靠左女的靠右,叫他们狗咬狗!
在交警胁迫下,党通局男人靠左女人靠右。
一身长衫礼帽的俊秀“男子”,孤零零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取舍。
招招手,杨旭东冲他喊道:你!过来!
“男人”怯怯望他一眼,低着头,走到近前。
杨旭东:男人靠左女人靠右,你没听见?
“男子”点点头,头埋得很深。
杨旭东:你不会连左右都不分吧?(低头看看这男人,似乎想起什么)。唉?你到底是男是女?
年轻人向后缩了缩。
杨旭东:我说话你听不懂?(停顿一下)那平时……你进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年轻人犹豫了半天,这才细弱蚊蝇凄苦说道:都不去……
众人“噢……”了一声。
赵简之笑道:老杨,看来一处真是人才济济,呵呵!什么人它都不缺?
再仔细瞧瞧那“男子”,杨旭东一点头:行!你就站在中间。
转身走出几步,突然,他又停下来,回头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好象见过你?
“小伙子”没敢说话。
一拍头。杨旭东叫道:对了!
上前抓住那年轻人的双肩,用力晃了晃,杨旭东:你偷过八路的玉米!
21.日外 简易码头 郑耀先 陈浮
一头杵在码头上,郑耀先累得四肢无力,气喘如牛。
陈浮依然贴在他后背。
望着辽阔的江面,郑耀先挖苦:你平时都吃些什么?怎会这么沉?(四指敲敲地面)
瞥一眼郑耀先的手指,陈浮掏出手帕,轻轻拭去他鬓角的汗水。忽然,她那漆黑的瞳仁一凛,开始逐渐缩小。
陈浮掏出手枪,顶在郑耀先头上:你耗尽了体力,就算我不用枪,徒手也可以干掉你。不过……(冷笑一声)还是稳妥点比较好,因为你这个人,总是叫人不放心。
拇指拨开保险。
郑耀先一惊:你到底什么人?
手指慢慢扣动扳机,陈浮森森说道:我就是‘木马想定’的备用方案!
郑耀先无奈地闭上双眼。
手指向后一扣,传来“咔”的一声。陈浮一愣,忙退出子弹,重新搂火。结果还是“咔”的一声。她急了,再次退弹再次扣动扳机……结果,她失望了。
当脸上的肌肉哆嗦了第三次后,郑耀先不耐烦了:你还行不行啊?
陈浮瞪着他,又瞧瞧枪,表情就像见了鬼。
22.日外 徐百川办公室外 杨旭东 赵简之 曹华 交警 党通局特务
院内,党通局特务正在相互拷打,曹华呆立在院中,望着惨叫连连的部下,不知所措。杨旭东和赵简之从她身边经过,曹华盯着杨旭东,直至目送他进了徐百川办公室。
23.日内 徐百川办公室 徐百川 杨旭东 赵简之
撂下电话,徐老四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杨旭东、赵简之进门向他敬礼。
杨旭东:六哥呢?
徐百川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跑了。
和赵简之对视一眼,杨旭东哭笑不得:六哥呀!您腿脚干嘛这么快?不是叫你等我么?
徐老四充耳不闻,依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杨旭东:四哥,六哥要有麻烦了,那女人不是好鸟!
徐百川依旧纹丝不动。
杨旭东哀求:要不……您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走了,我马上去救他。
一皱眉,徐百川不耐烦地喊道:闭嘴!烦死了!你杨旭东也不动动脑子:难道老六连一个女人也搞不定吗?
杨旭东疑惑:四哥的意思是……
徐百川:你六哥这么一走,就把那些混蛋的计划全打乱了。但是,(点点桌子)这不能表示某些人会死心。没准儿在半路上,说不定又会突然蹦出个刺客。哼哼!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旭东神色骤变,蓦然转身喊道:老赵!
赵简之:有!
杨旭东:你立刻通知空军,对方圆五十里内所有道路、交通进行空中侦察!特别要留意共党的行踪!
赵简之:是!(转身跑步出去)
看看徐百川,杨旭东苦笑着又道:四哥,官面儿上的事儿,可就全仰仗您了。
点点头,徐百川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24.日外 简易码头 郑耀先 陈浮
陈浮瞪着惊恐的大眼,不停拍打着手枪。
郑耀先叹口气:敲敲就行了!没完没了的,你烦不烦哪?
一噘嘴,陈浮恼羞成怒,“哼”了一声,将手枪地摔在地上。
摇着头,从衣襟中抽出铁丝。郑耀先拧开手铐,捡起枪冲天空搂火。
“砰!”枪响了。
陈浮“啊”的一声叫出来,死死瞪着郑耀先,手脚并用向后爬了爬。
晃一晃手枪,郑耀先:还有一发子弹,你猜猜它能不能响?
二人对视着,一片枯叶悄然划过……
凄然一笑,陈浮绝望地摇摇头:开枪吧!我承认自己失败了,和你‘鬼子六’相比,呵!我自愧不如。
郑耀先:不用谦虚,你也很了不得,专攻男人对女人同情心泛滥的弱点。
陈浮缄口不语。
郑耀先:一处要追杀你,这只是备用方案的开始。其目的,是为博取我同情,降低我警觉性,以便趁机对我下手。
幽怨的眼神望着天空,陈浮:对!谁叫你死活都不肯出监狱?你不出来,‘木马想定’就是痴人说梦。(叹口气,自怨自哀)可没承想……他们居然将计就计,暗中下达了隐晦指令,连我也给算计了。(想了想)嗯……这也是我露出马脚的原因。
郑耀先:呵呵!被人追杀还敢独自逃回,这本身就有问题。
陈浮:我没有别的选择。不甩开那些护卫,怎么对你下手?
郑耀先:可你怎知道我要跑?
陈浮一撇嘴:相亲的用意,就是要逼你潜逃。所以,你一答应我外出,我就怀疑你想干什么。果不其然。哼哼!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郑耀先品了品,呵呵一笑:是啊!很有道理……(瞧瞧陈浮)不过你太大意了,连我偷换手枪都没发觉。
恨恨瞪着郑耀先,陈浮:你用树枝刮我的脸,我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25.日外 公路 杨旭东 赵简之 交警(群)
在交警车队保卫下,赵简之亲自操纵吉普车在公路上狂奔。
杨旭东坐在他身边,不停催促他再快一些。
杨旭东:老赵!换档!换档!再快一些!咱们的汽车轮子,一定要赛过共党的俩条腿!
赵简之:老杨,咱们现在可是在飞!(瞥瞥杨旭东)要不你坐炮弹,自己先过去?
杨旭东:少跟我贫嘴!没听见空军报告吗?共党和六哥要碰面啦!
赵简之不耐烦:闭嘴!再他妈吵!一脚把你踹下去!(擦擦汗)是长官就了不起啦?惹毛了老子,妈的!照打不误!
杨旭东又气又怒,手指点着赵简之,无可奈何。
26.日外 简易码头 郑耀先 陈浮
郑耀先从隐蔽所拽出一条小船,丢给陈浮一根桨,二人上船。
拾起船桨,郑耀先冷冷说道:过了江,你我各奔东西,从此两不相欠。
惨然一笑,陈浮露出深深的失落。
郑耀先:你也算对得起主子了。(摇摇头)想不到一处,还有这般忠肝义胆的奇女子。
陈浮凄苦:田先生不是主子,是我的亲人。(落泪,声音低沉)抗战时期,我一家人为掩护他,都被鬼子杀了。是他抚养了我,送我读大学。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田先生,就没有现在的我。
郑耀先点点头。
陈浮:现在真相大白了,你还不杀了我?
敲敲船舷,郑耀先:眼下,你我是同舟共济,先逃命要紧(不禁苦笑一声)想不到杀来杀去,最后却坐在了一条船上?唉!这世道啊……看不明白。(再次摇头)
突然,一颗炙热的子弹从陈浮额前一掠而过,硬生生拽掉她几根头发。
郑耀先:卧倒!
二人贴在船板。
看着陈浮,郑耀先:你们的追兵?
陈浮摇摇头:不是,难道……
当下,二人的反应不可同日而语,郑耀先脱口而出“共产党?”,而陈浮则破涕为笑,摆出一副要看戏的表情。
27.日外 山顶 游击队长 交通员 中共游击队(群)
山顶稀稀落落涌出几名游击队员。
游击队长举起望远镜看看小船,喊道:‘鬼子六’?打!
众人持枪向小船射击。
28.日外 小船 郑耀先 陈浮
陈浮:呵呵!共党不会放过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郑耀先怒道:闭嘴!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处和共党,好像不是亲家吧?
陈浮“啊”了一声,赶紧起身操桨,没命划船。
二人拼了性命向江心划去。一道道白汽从头顶呼啸而过……
29.日外 山顶 游击队长 交通员 游击队(群)
游击队长手持望远镜,呵呵一笑:奶奶的,真是老天有眼,居然能和‘鬼子六’跑到一条线上?(一回身)神枪手准备!其余攒射!我就不信打不死他?
30.日外 小船 郑耀先 陈浮
陈浮柔柔地喊道:我手酸啦!。
郑耀先:折了也没用,不想死就快划!
曳光越来越密,一阵破空声袭来,郑耀先大喝一声“小心”,将陈浮死死压在身下。一道血水从他大腿上喷出……
霎那间,雨点般的子弹将小船打得团团乱转……
陈浮忍不住骂道:连缴枪不杀都省了,共党这手可真黑!
瞧着船舷上那点点弹洞,郑耀先神色凄凉,忍不住酸楚地说道:格杀勿论,就地处决,果然是这样,果然是……
陈浮:你受伤了?
按住他腿上的血洞,陈浮吓得花容失色泪如雨注。
31.日外 简易码头 杨旭东 赵简之 交警(群)
交警队赶到码头,冒着枪林弹雨,杨旭东和赵简之跳下车。
杨旭东贴在车身上,回头对交警大喊:重机枪!火力压制!
中共游击队和交警对射,不断有人中弹倒地。
32.日外 小船 郑耀先 陈浮
郑耀先望着山上的游击队,握住木桨的手臂,微微一颤。
瞧瞧和游击队对射的交警,再看看一脸无奈的郑耀先,陈浮不冷不热说道:为了你,杨旭东真是没少煞费苦心。哼哼!在中华民国,还没见有谁能替主子这么卖命?
望着向山脚两侧迂回包抄的交警,郑耀先叹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他有难,我也会这么做。所谓兄弟之义,手足之情,你们一处的人,永远不会懂……
陈浮不服气,辩解:谁说的?要论感情……
郑耀先打断她,怒斥一声:闭嘴!快划!
33.午前外 简易码头 杨旭东 交警队(群)
杨旭东亲自操纵机枪疯狂扫射。交警向山顶步步紧逼。
34.午前外 山顶 游击队
子弹将山顶打得烟尘缭绕,能见度几乎降至为零。
35.午前外 简易码头 杨旭东 几名交警士兵
牙齿狠狠咬进嘴唇,杨旭东整张脸彻底扭曲:想害六哥?我叫你们害!我叫你们害!
看着面目狰狞的上司,几名士兵露出浓浓的惧意,手指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离开了扳机……
36.午前外 山顶 游击队长 交通员 游击队(群)
顺着曳光延伸望去,石块被子弹剖开,藏在石块后的游击队员,被子弹击中后,不断地泼出鲜血。
碎肉横飞,泥浪翻腾,被巨石磊铸的坡顶,在机枪子弹来回切割下,被摧毁削平。混着殷红血雾的硝烟,在风中漂浮、弥散……
游击队长中弹倒地,丢出手中的“撅把子”。
交通员看一眼红尘中不断辗转的同志,绝望地咬着牙,两行清泪滚滚溢出:撤!(瞪着郑耀先远去的方向,他咆哮)‘鬼子六’!这笔血债你欠大了!
游击队迅速撤离战场。
37.午前外 小船 郑耀先 陈浮
陈浮为郑耀先包扎。
郑耀先死死闭住眼睛,粗重喘息几声,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陈浮柔声:还痛吗?
点点头,望着山顶方向,郑耀先强忍眼中泪水。
陈浮调侃:你个大男人,这点小伤还流泪?
郑耀先吼了一声:别坐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试试?
迅速调整心态,回望一眼山顶。
38.午外 简易码头 杨旭东 赵简之 杜孝先 交警(群)
交警攻上山头,硝烟已经散尽。山顶、山坡全是尸体。
一个军官拾起“撅把子”,对身边士兵调侃:这叫‘单打一’,共军游击队自行锻造,黑市上你都买不来。
士兵:听说这枪是打一发上一颗子弹?
军官:你说错了,它只能打一发。要是不炸膛,那就算精品了。呵呵!不过你可别小瞧它,(掂掂“撅把子”)子弹打完了还可以当锤子用,抡圆了也能要人命。想当年在山东,我就亲眼见过共军用它抡死过小鬼子。
众人哄堂大笑。
推开交警挤进人群,杜孝先喊道:老杨!那个倒霉老丈人被我解决了!哎?六哥呢?
辽阔的江面,一叶扁舟逐渐远去……
赵简之凄然说道:看来六哥是不想见我们了。在他手下干这么久,还没听说他有躲兄弟的毛病。
杨旭东叹口气:唉……走了也好,如果不走,始终是个麻烦。
赵简之急了,顾不得上下级关系,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杨旭东:不走就要被人追杀,现在好了,连我都找不到,你想有谁还能找到?
杜孝先:你是说……六哥不见我们,是怕给咱带来麻烦?
惆怅地点点头,杨旭东:一旦相见,那些仇家为追查他下落,会不会对我们死缠烂打?(瞧瞧杜孝先)你老杜不是泛泛之辈,使劲想,应该能明白。
杜孝先略有所思,想了想,辛酸地点点头:有道理啊……嗯!很有道理!
杨旭东:所以,他突然消失对大家来说,是件好事。只是……(望着江面,无奈地笑了笑,怅然,带着一丝凄凉)唉……一个战功卓著的老特情,党国却不能给他一席容身之地……
39.午内 所长办公室门外 秘书 看守
看守手持文件,走到门外秘书身边。
看守:刘秘书,所长方便吗?我这有紧急文件,需要他马上签字。
秘书摇摇头:没看我都被赶出来啦?唉……再等等吧。
看守:到底什么事儿?是不是和六哥有关?
秘书瞪他一眼:明知故问。(左右瞧瞧,压低嗓音)委员长来电话了……
看守点着头:噢……
40.午内 所长办公室 徐百川
徐百川手持话筒,面对墙上蒋中正戎装像立正。
徐百川:校长,这就是事件整个经过。某些人勾结共党要置革命功臣于死地。
蒋中正:勾结共产党?徐渭亭,你说的是事实吗?
徐百川:学生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到南京向您面呈。
电话安静了……
徐百川连声叫道:校长!校长!
电话中传出啜泣声。
徐百川:校长,学生也没想到他们会干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酝酿一番情绪)国难当头,某些人不思为党国尽忠,反而处处与自己人掣肘。更有甚者,他们居然和共党分子暗通曲款,意图对我看守所下手!学生无奈,迫不得已才动用交警,将这些败类一举歼灭!
电话内传来拍案的“哐哐”声。
蒋中正:娘西皮!你应该把他们统统枪毙!(啜泣,蒋中正恨铁不成钢)这些人,哪怕把一点心思用在剿共上,**部岂能突破我军重围?匪首毛泽东,又怎会流窜陕北至今不灭?该杀!你徐渭亭杀得还不够!
徐百川冒汗了:校长……
蒋中正:政府出钱养他们!可你看看,他们又为政府做些什么?私通共党,在我的部下里,居然有人敢私通共党!
徐百川乖乖闭上嘴巴,瞧着蒋中正的画像,眼睛一眨一眨。
41.午后内 田向荣办公室外 侍从 秘书
秘书走到门前,正准备敲门,侍从拦住她。
侍从:还是等等吧,主任谁都不想见。
秘书低声:还在为那件事儿上火?
侍从低声:能不上火吗?唉!这也该着倒霉。老头子刚刚得知前线战败,心里那股邪火正想找人发,得!徐老四立马送来了靶子。
秘书:那主任……
侍从:挨骂肯定是免不了啦!(苦笑一声)不过,他也挺佩服徐老四那左右逢源,指鹿为马的本事。(附在秘书耳边)粘上毛儿,这徐老四就是个猴精。
42.午后内 中共山城市委办公室 老袁 交通员
老袁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后,交通员站在他面前,一脸悲愤。
交通员声音低沉:袁书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我只好下令撤退了。
瞪着交通员,老袁咬着牙,一言不发。
交通员:这次行动损失大了,(后悔至极)仔细想一想,那可是党的队伍,咱这叫崽卖爷田心不疼。
捂着胸口,老袁哆嗦嗦掏出一片药,颤巍巍丢入口中,喘息了片刻,方断断续续问道:到……到底怎么回事?
交通员:他翻山越岭直奔江岸,连条像样的路都没走。根本不象事先预料那样:什么提亲,又带多少保镖、彩礼。咱们想的,和人家脑子里琢磨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强忍怒火,酝酿了许久,老袁沉声说道:这是我的错。(抬头看看交通员)我小瞧了‘鬼子六’,没想到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一个。可我不甘心!如果就此放过他,那将是对党对人民的犯罪!
扶着椅子颤巍巍站起身,老袁眼角布满了酸泪
老袁:可怜那些牺牲的同志,至今还都尸骨未寒。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闭眼?(点着桌子)就因为这逃之夭夭、逍遥法外的‘鬼子六’!
挥泪如雨,老袁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江欣只有二十岁,很年轻,本应前途无量,可她却死在这畜牲的枪下!死在自己的家门口!谁能告诉我,该如何给这二十岁的姑娘讨还个公道?(指着桌面上的字幅“雷”)陆昊东,他是我党隐秘战线最优秀的同志,提起这个人,你可以问一问:有谁不惦记他的好?可就这么个好人,却被‘鬼子六’这畜牲活——活——害——死啦!(咬咬牙)连死都不行,还把他挫骨扬灰,丢进长江去喂鱼!(拍拍胸口)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马克思,好!我倒想问问他老人家: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好人就没有个好报?(一捶桌子)
交通员:袁书记……您说得……说得我这心里……唉!
拍着桌子,老袁悲愤地喊道:老陆做了一辈子好人,我想不出他有什么错?可为什么一个好人,却连块葬身之地都没有?啊?你告诉告诉我,做好人有什么用?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做好人就是要遭报应!就是要下地狱!就是要被人家弄个不得好死?!
抹抹眼泪,交通员泣不成声:袁书记!您......别说了,烈士们的血债,我们一定会让‘鬼子六’加倍偿还!
老袁歇斯底里:我不管你们怎么报,我只要‘鬼子六’的脑袋!一年不够我追他十年,十年不够我追他一百年,一百年不够!我上天入地追他个魂飞魄散!不为别的,就让那些屈死的同志都能闭上眼!否则!我也死不瞑目!
又一拍桌子,水杯摇了摇,清澈的液面泛起阵阵涟漪……
43.晚内 破庙 郑耀先 陈浮
陈浮搀着郑耀先走进破庙,扫扫面前的蛛网,来到尘土厚积的供桌前,将他轻轻放下。
郑耀先后背全是汗水,大腿仍在往外渗着血。
攥着郑耀先手臂,陈浮急切问道:六哥,你还疼么?
郑耀先笑了笑:顾不上疼了,(看看伤腿)能捡条命,已经算祖坟冒青烟了。
陈浮叹口气:唉!这以后该怎么办?
郑耀先:找座监狱再躲一躲吧。
陈浮小嘴一噘,态度很坚决:不!我不!打死我也不去那鬼地方。
郑耀先:不进监狱,还有什么好去处?别忘了,现在是三家都不肯放过我们。
一阵悲笑,陈浮:我就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干嘛总往监狱里跑?实在不行,咱可以出国呀?
郑耀先沉吟不语,老陆的话在他耳边萦绕:老郑,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查出这个‘影子’,这是我代表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盯着他眼睛,陈浮关切地问道:六哥,你想什么呢?
郑耀先:就算出了国,你敢保证人家不会继续追杀?别忘了,共党可是要对我‘格杀勿论,就地处决’。
陈浮哑口无言。
郑耀先:所以,还是进监狱吧。
噘着小嘴,陈浮越想越气苦。
长叹一声,郑耀先抚抚陈浮的秀发:我冷了,能升堆火么?
脸颊贴在他手心上,陈浮温柔地点点头。
44.夜内 中共市委办公室 老袁 交通员
老袁拧眉在厅里快速徘徊,交通员站在他面前,进行汇报。
交通员:该查的都查了,该找的也都找了,就差没出四川。说来也奇怪,他能去哪儿呢?就连保密局、党通局都没他消息。
夹着香烟,苦苦沉思,老袁一言不发。
交通员:袁书记,看来凭咱一地之力是不行了,要不……咱们请示省委上报中央?举全国之力,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走到桌前,将香烟按在灰缸中狠狠拧灭,老袁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了……(看着交通员)现在,已经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要尽早发动群众,彻底铲除这个祸根!否则,那将是对党犯罪,对人民犯罪,对历史犯罪!
交通员点点头。
45.夜内 破庙 郑耀先 陈浮
燃起一堆篝火,陈浮挑起六哥的湿衣服烘焙。她干活的手法有点笨拙,可是,她仍在用心去做。
盯着火苗,长叹一声,郑耀先心有余悸:还好,这次算计我的不是她,否则,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陈浮把脸一沉,忽闪着明眸,满嘴酸味:她?她是谁?听你这口气,我怎么觉得不像男人?
微微一笑,郑耀先:她是个很厉害的对手,也是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要重视的对手。这么多年来,没有几个人能轻易看穿我意图,只有她,不但能接招,而且还能从容拆招、还招。(沉思)最令我头痛的是,这女人的意图,有时连我也摸不透。
“哼”了一声,将衣服狠狠丢在一边,陈浮托着双颊,粉腮一鼓一鼓,殷红的小嘴噘得老高。
郑耀先:吃醋啦?
陈浮故作镇静:没有啊?谁敢吃你六哥的醋?
郑耀先:可我怎么能感觉出酸味?
陈浮:哼!自以为是,那是你衣服上的汗味!
郑耀先:别这么小心眼,六哥跟你才是个伴儿。
站起身悠悠转了一圈,陈浮摊开双臂语气不善:我小心眼了么?哈!哈!哈!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小心眼?(一甩头)我凭什么小心眼?哼!哼!哼!我还怕没有男人要?
狠狠瞪她一眼,扭过头去,郑耀先不再理她。
陈浮偷眼瞧瞧郑耀先,一阵气苦,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又是一声叹息,郑耀先苦笑连连:算了……(看着陈浮,很歉意)都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提那个女人了,好不好?
鼻子一酸,陈浮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呜……嘴上不提,谁知道你心里想不想?呜呜呜……
郑耀先摇着头,起身去安抚陈浮,可伤腿一沾地,整个人又倒了下来。
赶紧上前扶住他,陈浮抹抹泪,突然破涕为笑:不想也不行!(注视着心上人,大眼睛一闪一闪。瞧了半天,似乎又想起什么)要是她来害你,那该怎办?
拍拍昏胀的头,郑耀先无奈地反问:你说呢?
口气中充满决绝,陈浮毫不犹豫说道:我替你去想,哼哼!我就不信……斗不过她?
点点头,郑耀先恍然大悟:行!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又哭又闹,原来……呵呵!是气不过有人当面夸别的女人?
在他肩背轻轻一捶,陈浮:知道你还说?
郑耀先:可是和她交手,我担心你会…..唉!苦了自己。
“嘻嘻!”陈浮突然又笑了,钻进郑耀先怀中,扭了扭:不是还有你么?(搂着心上人的脖子,腻声)你可以帮我对付她,我就不信:有你在,那女人还能怎样?
摇摇头,郑耀先彻底无语。
46.夜内 杨旭东办公室 杨旭东 赵简之
二人隔着桌子争论,相互吵得面红耳赤。
杨旭东:老赵,你要面对现实,六哥不想见我们,肯定有他的理由。
赵简之:放屁!那是你没尽心!我不管!不管!反正三天之内,要是还找不到六哥,我拿你杨旭东示问!
杨旭东也急了,食指点着天棚,厉声喝道:姓赵的,你就这么跟长官说话?
掏出手枪往桌面狠狠一拍,赵简之:少跟我横眉愣眼!告诉你杨旭东:要是没六哥照你,在老子眼里,你算个六饼?
恶狠狠瞪着赵简之,杨旭东直喘粗气。
赵简之拍着胸脯,大声叫嚣:妈的,要论谁跟六哥年头久,谁和六哥亲!有我赵简之,还轮不到你杨旭东!(瞪着杨旭东)看什么看?不服是不?不服咱操家伙外面说话!老子敢用脑袋和你对命!
杨旭东骂了句“姥姥”,也不甘示弱掏出枪,大声叫嚷:他奶奶的!二处就只有你赵简之赤胆忠心?难道我杨旭东不是六哥兄弟?(点着赵简之鼻子)少跟我来这一套!敢和我杨旭东叫板,你他妈还不够格!
绕过桌子紧走几步,一脚踹开房门,指着门外,杨旭东咆哮道:给老子出来!今天谁服软,今后就别站着撒尿!
赵简之一挽袖子: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呀?打不过你,我还死不过你?
47.夜雨内 破庙 陈浮 郑耀先
破庙外下起了小雨。
郑耀先发烧了,陈浮将手帕蘸湿,放在他额上降温。
饥寒交迫的两个人紧紧相依,利用对方的体温替自己取暖。
陈浮轻声呢喃:六哥,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郑耀先的说话声有些喘息:暂时不会,不过天亮后就不好说了。(瞧瞧陈浮,目光有些迷离)现在不止你们一处,共党和二处,也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陈浮担忧:那该怎么办?
紧紧怀中佳人,郑耀先悠悠说道:在一处,除了田向荣和你手下,还有谁认识你?
搂着郑耀先的脖子,陈浮很得意:我是暗线,一处能认识我的人并不多。另外在接近你之前,为了保密,上峰已将他们秘密处决了。
郑耀先:那档案卷宗呢?
陈浮:档案也被偷偷销毁了,连照片都没留下,呵呵!他们未雨绸缪,想事后不认账,不料反到帮了我。
郑耀先:那就是说,现在的一处,知道‘梅’是谁的人并不多?
陈浮皱皱眉:应该是这样,不过……你们二处见过我的人可不少,想瞒过他们,恐怕要难了。
郑耀先:二处的事儿你不必担心,四哥他知道该怎么做。
低头沉吟片刻,陈浮忍不住连连打起寒颤:唉!就算做了也没用,你和我,只要被找出一个,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郑耀先没吭声,死死盯着火堆,眼睛里突然闪出一凛寒光。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拍拍陈浮的肩膀……
郑耀先:小浮,六哥饿了,你去烤点干粮,好么?
点点头,陈浮拽过一旁的行囊。
48.拂晓雨内 破庙 陈浮 郑耀先
拂晓时分,郑耀先烧得脸色通红、昏迷不醒。陈浮含着泪,一遍遍为他更换手帕。可郑耀先依然双目紧闭,张着干涸的嘴唇,呓语着:影子……影子……
陈浮慌得六神无主,不停搓着双手,急得团团乱转……
49.晨雨内 破庙 陈浮 郑耀先
郑耀先依旧昏迷不醒。
陈浮用树藤挽成绳子,将郑耀先紧紧背缚在柔嫩的后背。
50.晨雨外 盘山道 陈浮 郑耀先
她拄着树枝,步履蹒跚着,踏着盘山道上的积水,一步步走向高高的山岗。汗水润湿了她柔美的长发,汇成小溪,淅淅沥沥淋洒在身后山路,将水泊溅得斑驳影动。
牙咬了再咬,泪水擦了又擦,实在挺不住时,她只是回过头,对背后的郑耀先默默说一句:六哥……小浮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陪着你生,陪着你一起死……
郑耀先呓语:雨……雨……
雨越下越大,在枝叶摇摆的“沙沙”声中,隐隐传来阵阵凄凉婉转的哭泣……
51.日雨外 看守所正门 曹华 杨旭东 卫兵 田向荣 党通局特务
大雨瓢泼,一群党通局特务簇拥油伞守在门外。油伞下,叼着香烟的田向荣,阴霾地望着铁门。
铁门一角被打开,杨旭东率领几名卫兵走出。看看眼前的党通局特务,随后一转身,对门内喊道:出来吧!
神色沮丧的曹华,抱着个小包从门内走出。经过杨旭东身边时,目不斜视,一步步从他身边走过,在潮湿的泥地上,留下串串细长笔直的脚印。
望着她背影,揉着青肿的脸,杨旭东嘴角微微一动。
走到田向荣的身边,田向荣看看她,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曹华摇摇头,眼睛望着空中掠过的飞鸟,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闭上眼睛……
狠狠瞪了杨旭东一眼,田向荣转过身,骂了句:这帮天杀的畜牲!
52.纪录片
我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战场上发起冲锋,国民党溃不成军。(黑白基调)
一面青天白日旗,插在国民党军尸体中,被烈火熊熊燃烧,折断、化为灰烬……(彩色)
53.日阴外 码头 陈浮 郑耀先 高君宝
从码头的渡船上,走下个年轻少妇。她身着蓝布棉袍,足蹬一双圆口绊带布鞋。她很憔悴,一边走一边落寞地、毫无边际地张望。
满身污秽面容呆滞的高君宝跪在码头,高举着双手,哆嗦着弱不禁风的身体。在他膝前那口破碗中,零零洒洒填着几块毛票。
高君宝:爸爸……血……血……流……好多好多血……
顺着声音,她扭过头去,默默望一眼那可怜的孩子,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酸楚。
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滴落碗中,孩子那含糊不清的唇齿间,隐隐呢喃着:爸爸……爸爸……(身体剧烈抽搐,乌黑的小手伸向阴霾的天空)血……血……好多的血……爸爸……流……好多血……
少妇站在孩子身边,眼睛湿润了,手帕在指间反复纠缠,直至将白皙的手指拧成青灰。
一个汉子(郑耀先)悄悄走到孩子身旁,慢慢摘下毡帽,从夹层中摸出十块钱纸币,轻轻放进碗里,随后消失在人流中……
慢慢解开包裹,女人从中摸出一卷钞票,看了孩子一眼,塞进他手中,轻轻一握。
孩子的手依然举在空中,握着钞票,不停念叨着:爸爸……血……血……流……好多好多血……
女人叹口气,双手捧心,慢慢跟在人流后,一步一回头,看着孩子,眼睛里全是泪。
一缕阳光从乌云裂缝中挤出,洋洋洒洒,照在码头那遍布垃圾污物的水面。波光粼粼,一荡一漾……
54.日阴外 码头外 陈浮 装卸工(交通员)
陈浮经过交通员的身边,交通员停下手里的活儿,目光随着她身影移动,直至她消失在人流,再也看不见为止。
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回过头,原来是工友。
55.日阴外 码头附近 装卸工 交通员
两个人来到僻静处,工友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交通员。
交通员瞧了瞧:绝密,1948年3月22日,特急 中共中央 密字[1948] 213号
悄悄打开一角,上写:格杀勿论,就地处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十六个黑体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