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集

2014-03-13 09:54:43 发布 | 16377字

1.纪录片

国民党进攻延安。

字幕:1947年3月,胡宗南部25万余人进攻延安,中共中央被迫转战陕北……

2.午内 放映厅 郑耀先(军服) 杜孝先(军服) 国民党军人

影片片名:国军收复延安。

一个老农正在接受采访。(郑耀先在延安地头采访过的陕北老汉)

接过国民党军手中的钞票,老农笑眯眯数着。

记者:大爷,国军好不好?

老农:好得很,娃都能置上新衣裳。

中校军衔的杜孝先,满面忧郁坐在郑耀先身旁,神情有些萎靡。

郑耀先盯着屏幕:你怎么啦?

杜孝先:六哥,今年的“三·一七”工作会议居然没邀请您参加,这不正常啊……

郑耀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对我是眼不见心不烦。算了,不谈这些,看电影。

杜孝先叹息:唉!这有什么好看的?二十几万人,只会大造声势,连一小股共军都消灭不了。(附在郑耀先耳畔)我怀疑这胡宗南,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共产党。

郑耀先一愣,瞧瞧杜孝先。

尴尬地笑了笑,杜孝先正襟危坐。

郑耀先:孝先,有些话不能乱说。

杜孝先低声:可您不认为蹊跷么?

郑耀先:噢?

杜孝先:别的先不说,匪首毛泽东进驻王家湾,当时刘戡部已经准确得到了情报。可胡宗南呢?非让刘戡调头去双儿河。结果眼睁睁,白白丧失了大好机会。

郑耀先:还有么?

杜孝先:太多了,总之陕北的每一战,都令人回味无穷。

郑耀先:把你的想法整理成册,上报给国防部。

杜孝先叹息:唉……我已经这么做了,只可惜,泥牛入海。

郑耀先眨动着眼睛,似乎被荧幕上的情景所吸引。

杜孝先迟疑一下,又道:六哥,我们刚查抄一个共党联络站,从那里找到了一份文件。

郑耀先点点头,继续看电影。

3.午后内 郑耀先办公室 郑耀先 杜孝先

推门走进,郑耀先倒在沙发上,说了句“真累啊!”

掏出一根香烟递过去,杜孝先亲手给郑耀先点上。望着喷云吐雾的六哥,杜孝先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这才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杜孝先:六哥,说句不恭敬的话,共产党现在,连做梦都诅咒能毒死你。

瞥一眼文件上“格杀勿论,就地处决”那八个血红大字,郑耀先笑了笑,将纸随手丢在一边,不言不语。

杜孝先轻轻喊了一声:六哥……

郑耀先:嗯?怎么啦?

杜孝先:您现在很危险,对于共产党来说,您算是又添了一笔血债。

郑耀先笑了,很得意。

杜孝先:六哥……我不是在跟您说笑……

郑耀先:我知道。不过,评价一个情报员是否优劣,那要看对手嫉恨他的程度。呵呵!感谢共产党!感谢!

郑耀先无比欣慰,仿佛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奖赏。

杜孝先无奈地站起身,临走出房门时,还忍不住回回头,忧伤地看了六哥一眼。

趴在门缝听了听,直到台阶上脚步声渐渐远去,郑耀先这才收回身子,走到沙发前。

拿起文件,望着同样是“格杀勿论,就地处决”八个字,他的眼圈红了,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4.午后内 保密局会议室门外 秘书 杨旭东

天气炎热,蝉鸣声声。房门紧闭。

杨旭东和几名随员在房门外徘徊。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一个秘书走出来,随后关上门。

杨旭东:会开完了?

秘书:开完了。(取出文件,交给其中一人)局座吩咐了,叫你把这个交给六哥。

杨旭东接过看了看,那是一纸调令。调郑耀先去保密局看守所,落款为“杰夫”、“以炎”(郑介民和毛人凤化名)

杨旭东瞠目结舌:两位老板联名下手令?保密局谁有过这待遇?

5.暮内 杜孝先办公室 杜孝先 赵简之 秘书

秘书被特务推进门,转身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面前的杜、赵二人,显得很胆怯。

赵简之走到秘书身前,皮笑肉不笑:从你上司太太床上把您请来,呵呵!不好意思,打扰了哈?

秘书赔笑:哪里!哪里!(伸手擦汗)

杜孝先坐在办公桌后,问道:三个老板开会,你参加了吧?

秘书慌忙点头:是!是!是……

猛然一哆嗦,抬眼看看凶神恶煞的赵简之,又瞧瞧双目如炬的杜孝先,颤抖着嘴唇,没敢吭声。

向赵简之一摆手,杜孝先:算了,还是交给他上司处置吧。反正那混蛋小老婆多,有一个红杏出墙不算事儿。

秘书慌忙跪倒,连连磕头:于主任,请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杜孝先冷笑: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可倒好,不但吃,而且还啃个精光!

秘书哀求:我错了,我下贱。(抽打自己耳光)可要说出开会内容,我……我肯定逃不过家规。

杜孝先:说了你有可能活,不说绝对是个死,怎么样,还要跟我讲条件?

再三权衡,秘书一咬牙,浑身无力瘫倒在地:那您……可要替我保密。

赵简之不耐烦了,一脚踹过去:快说!废什么话?

秘书定定神儿:他们在讨论怎么解决六哥……

赵简之瞪瞪眼:解决?

秘书连连摆手:不不不!是安置,安置。

和赵简之对视一眼,杜孝先沉吟不语。

偷眼瞧瞧杜孝先,秘书:毛副局长说,老六是保密局一面大旗,这关乎党国颜面,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共党动他一根汗毛。

杜孝先:那郑老板什么意见?

秘书:六哥整毛副局长,郑老板也跟着受牵连,被委员长臭骂一顿。他说陪人家吃瓜落的日子过够了,巴不得六哥走得越远越好。不过……不过他不希望六哥出事,不管怎么说,有六哥这把钥匙来对付毛副局长那把锁,他连想一想都能多吃几碗饭。

赵简之:那老唐呢?

摇摇头,秘书:这个……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以唐先生的个性,估计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琢磨了一番,杜孝先点点头,看看秘书:最后是谁同意把六哥调走的?

秘书:都赞同。不过三个人一提出各自提案,当时就愣了,谁瞧谁都惊讶,好像见了鬼。照唐先生的话说,那就是二处中了邪,竟然还有驴唇对上马嘴的时候?

杜孝先:所以就联手把人往监狱弄?

秘书急道:不不不!这也是为保护六哥。当时唐先生说了,毛副局长负责的看守所,最理想不过。他还说,欢迎共党在那里掀起风浪,他很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把牢底坐穿?

赵简之皱皱眉:不是,你这话听上去,怎么让人不敢相信呢?他们三个还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秘书:别说你们不敢信,就连我们郑老板也照样如此。会后他就曾私下说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郑、唐、毛三家,居然还能穿上一条裤子?

6.暮外 江边礁石 郑耀先 杨旭东

二人迎着西斜的红日,在江边漫步。郑耀先捧着老陆骨灰蹬上礁石,杨旭东手攥调令心事重重。

杨旭东:六哥,下一步您有什么打算?

郑耀先惨然一笑,打开盒盖抓起骨灰,迎风张开五指……

展开调令看了看,杨旭东:我仔细揣摩过您的处境。天下之大,也只有监狱,才能保障您的安全。

郑耀先:所以就算老毛刻意打压,我也只能乖乖忍受。呵!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不露声色就把眼中钉给解决了。

杨旭东点点头。

将骨灰抛入江中,眺望着滔滔江水,郑耀先:稍后,我会把所有兄弟移交给你,希望你能顾及手足之情,善待他们。

杨旭东的眼睛湿润了。

郑耀先感慨:‘我’这辈子,也许就是在‘找’自己的那一‘丿’。可找来找去,却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了。唉……

杨旭东略有所思。

郑耀先:来世若能为人,什么都可以做得,就是不能再入这一行儿。切记!切记!

杨旭东:六哥,您过于消沉了。所谓风水轮流转,眼下这些困难,只是暂时的……

郑耀先:谁说我消沉?和同行相比,我这下场已算不错,至少还能有块立锥之地。唉……堂堂中华民国,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居然大得容不下一个人……

转过身,郑耀先潇洒地离去。他独自一人,孤寂而落寞。

杨旭东注视着郑耀先背影,默默说道:六哥,我一定会秉承您教诲:愿中华大地共和长存,青天白日永照我土……

眼望夕阳,杨旭东如醉如痴。

7.日内 道边茶棚 陈浮 中统特务

陈浮一身便装,坐在正中央八仙桌旁喝茶。棚内其余四张桌子已被人挤满,只有陈浮的对面还有空位。

陈浮端着茶碗对伙计吩咐:一会儿,他若是路过,你把他请到这里来。(指指面前的空位)

伙计点点头:是。

陈浮:知道伙计应该怎么做么?

伙计:职部的公开职业就是跑堂的。

陈浮:那你应该知道伙计的特点喽?

伙计一头雾水。

陈浮张开五指:五个字,狗眼看人低。

眨眨眼,伙计尴尬不已。

陈浮:跟你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千万别因为狗眼看人低,漏掉某些客人。

伙计赔笑:是是是!

掏出一药包递给伙计,陈浮:给他上茶的时候,别忘了把这个加进去。

接过药包,伙计告辞走出茶棚。

陈浮撂下茶碗,沉声叮嘱周围的特务:如果他不喝茶,你们一看到我摔碗,就马上开枪。

特务:明白!

想了想,陈浮随口补充一句:记住!千万别伤到我。

特务面面相觑,对陈浮这没由来的话,个个摸不着头脑。

8.日外 道边茶棚外 伙计 郑耀先

有人想进茶棚,伙计拦住他,赔笑:对不起这位爷,客满了,没位置。

行人向棚内瞧了一眼,转身离去。

手拄木棍,一身污秽满脸黑泥的郑耀先向茶棚走去,伙计赶进堵住鼻子,扭过头去。

郑耀先颤巍巍伸出手(山东口音):可怜可怜俺吧……

伙计一摆手:去去去!

郑耀先偷眼打量棚内状况,一干喝茶的人,除了陈浮,全是年轻的后生。

伙计踹了郑耀先一脚:滚!再不滚,老子放狗咬你!

郑耀先抱住头,犹如丧家之犬,一瘸一拐跑开。

9.午前内 道边茶棚 陈浮 中统特务

陈浮还在喝茶,有些特务开始起身,向同伴打招呼,说是去“方便一下”。

柱影移动,转眼间已接近正午,上厕所的特务越来越多,陈浮还在正襟危坐。

终于,她忍耐不住了,看看手表,一拍桌子喊道:“伙计!结帐!”

伙计跑过来。

陈浮勾勾手指,伙计凑过脸。

陈浮:等了那么久,人哪?你不会告诉我他没来吧?

伙计咂咂嘴,干笑一声:没来……

陈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噢……”了一声,说道:这可是通往看守所的必经之路,你千万别告诉我他会飞。

伙计:确……确实连个影儿都没有……

眨眨眼,陈浮耐着性子再次提醒:他长什么模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伙计:我看过照片,肯定错不了。不过……我是真没瞧见。

瞪着伙计,陈浮眼珠乱转。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急问:有没有脸上乌七八黑的人从这经过?

伙计点点头:有!有!一个要饭的,满脸都是泥……(一下子反应过来)哎呀!

使劲捶着桌子,陈浮气得欲哭无泪:都送到你面前了,居然还能把人撵开?

伙计怯怯喊道:小姐,我……

趴在桌面,陈浮点着伙计鼻子,声音虚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吃上这碗饭的,(突然怒吼)难道你的脑子就不会转个弯儿吗?

伙计吓得浑身乱颤。

陈浮双拳乱舞,大声吼道:气死我啦!气死我啦!(瞪着伙计)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快去!

伙计:是是!(招呼一旁的特务,急三火四追出去)

陈浮继续捶桌子,一下、两下、三下……

10.午前外 土道 郑耀先

摘下草帽,一边走一边擦去脸上的泥。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他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郑耀先:满屋子客人都是棒小伙儿,哪会有这么巧?

站在弯道上,看看一侧的石壁,再看看身后的斜坡,郑耀先眨眨眼,目光最终落在道边几块石头上。

手指在大腿轻轻一叩,郑耀先略有所思:不用交通工具,他们能追上我么?

11.午前外 土道 中统特务

中统特务踩着脚踏车,在土道上没命地飞奔、追逐,个个汗流浃背。

眼前就是弯道,特务们加快蹬踏速度,有的人甚至掏出手枪。

为首特务喊道:离监狱没多远了,加快速度!快!

12.午前外 弯道 中统特务

自行车快速冲下斜坡,在弯道上急转弯,准备绕过石壁。突然,一名特务尖叫一声——道路中央整齐摆放着一排石块。

拼命捏着闸,但巨大的惯性仍然拖拽着他们,向石块撞去……

“嘭嘭”乱响,个个前仆后继连人带车飞了出去。土道之上,烟尘滚滚,哀号**声不绝于耳。

13.午前外 弯道 中统特务 宪兵

几个特务挣扎着从地上站来,一瘸一拐逃跑。全副武装的宪兵赶到,将爬不起来的特务全部抓获。

14.午内 监狱下榻处 郑耀先 徐百川

放上最后一道菜,徐百川满上酒,二人面对面坐下。

隔着桌子,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郑耀先止住笑:四哥,嫂子呢?

徐百川:回娘家了。再说咱兄弟重逢,她一个老娘们家家,不适合这场合。

郑耀先举起杯:四哥,为咱们能再穿一条裤子,干杯!

酒杯相撞,二人一饮而尽。

抹抹嘴,徐百川问道:哎?我听说你把老毛整得够呛?有这事儿吗?

郑耀先笑而不语。

徐百川:我记得……他这辈子好像就为三个人哭过:除了爹妈,剩下就是你了。

郑耀先: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不给他点教训,呵呵!这老东西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

徐百川:可此人心胸狭窄,当心他回头找你晦气。

郑耀先:随便吧,有本事就弄死我。(举起酒杯)算了,你我兄弟重逢,不谈这鸟人了,干!

酒杯再次相碰。

15.午内 茶棚 陈浮 特务

几个特务灰头土脸站在陈浮面前,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陈浮瞧着青鼻脸肿的部下,挥舞着拳头想发泄,可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找到突破口,只能气急败坏在棚内游走。

为首特务怯怯喊了声“小姐”。

一摆手,陈浮叫道:别叫我小姐,我担不起,也不敢担。回头别再辱没你们名声。

特务们面面相觑。

陈浮吼道:有生以来,我最大的失败就是有你们这些手下。(说着,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冤枉气?可真要托你们的鸿福!

跌坐在椅子上,趴在桌面号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捶着桌子,恨铁不成钢。

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浮泪眼惺忪,指着手下,恨恨说道:你说你们,抓不到‘鬼子六’也就罢了,还白白搭上几个兄弟。哪有自己逃命把兄弟丢下的道理?你们这叫仁义吗?

手下羞愧难当。

摇摇头,陈浮哀叹一声:唉!算了吧,谁也指望不上。

草棚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淡淡的忧愁所笼罩。

16.晨外 监狱大门 陈浮 卫兵

一身戎装的陈浮走到门前,卫兵向她敬礼。

卫兵:陈医生早。

陈浮点点头,抬头看看天空浮云,愁云满面,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弱不禁风。

17.晨外 监狱 陈浮 中统特务 看守

几个中统特务被吊在屋檐下,看守正在严刑拷打。

陈浮停下脚步,看了看,向一名看守问道:新来的?

看守点点头:是的。

陈浮:又是共产党?

看守:一处的,想害六哥。所以四哥吩咐了,往死里打,弄死后丢进江里喂王八。

陈浮没说话,瞧一眼那些昏迷不醒的特务,转身向医务室走去。

18.晨外 小路 郑耀先 徐百川 陈浮

郑耀先和徐百川边走边谈,陈浮迎面走来,三个人不期而遇。陈浮用眼角瞥瞥郑耀先,显得很羞涩,低下头继续走。

徐百川还在给郑耀先介绍监狱情况,说道:这里面呀,全是清一色的政治犯,主要是共党的要犯,你比如说……(无意中瞧见眼睛直勾勾的郑耀先)哎!哎!老六啊,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干嘛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郑耀先一动不动望着陈浮。陈浮的脸红了,低下头,轻轻骂了句:呸!无赖……

赶紧将郑耀先的身子掰到自己面前,可郑耀先的眼睛仍在随着陈浮游走,直至她消失在角门后。

郑耀先魂不守舍。

徐百川苦口婆心:老六啊!哥哥知道你苦,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没有。不过呀,现在家规放宽了,你想讨女人,哥哥不反对,可总这么盯着人家……哎哎!老六,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晃晃郑耀先肩膀)

郑耀先幡然醒悟:嗯?你说什么?

徐百川似笑非笑看着他。

咂咂嘴,郑耀先有些不好意思:四哥,你干嘛这样看我?

徐百川“呵呵”一笑:你说呢?

故作潇洒,郑耀先抬头看看天:嗯!今天天气不错,很蓝,很蓝……

徐百川也抬头瞧了瞧,随后一眨眼,问道:蓝吗?呵呵……

郑耀先很尴尬。

19.日内 郑耀先办公室 郑耀先

躺在椅子上,两眼望着墙上的仕女图,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动。叼上香烟,划着火柴,火苗凑到烟头时却停下来。郑耀先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

随手将火柴丢进烟灰缸,取下唇上的香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20.日外 窗口 徐百川 秘书

徐百川站在窗外,瞧着郑耀先一举一动,忍不住对身边秘书说:看样子,你六哥春心动了。

秘书笑道:这是好事啊?一个未娶,一个没嫁,不是正合适吗?

徐百川一愣:嗯?你认识那个女人?

秘书:咱这里除了犯人,还有几个没结婚的?

拉着他走到一边,徐百川再三嘱咐:这件事先不要外传。(瞧瞧窗口)顺便再查查那个女人的家境背景,如果她有未婚夫……知道该怎么做吗?

秘书点头:明白。

“呵呵”笑了两声,徐百川忍不住感慨道:去了要职,换来媳妇,唉……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焉知老六不是塞翁失马啊?呵呵!看来老天还是蛮知道疼人的?

秘书:四哥,他这事儿……您就这么有把握?

徐百川:要说别人我不敢保证,可老六是谁呀?那是能把人琢磨进骨子里的老特情。呵呵!娶媳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又瞧瞧窗口)唉?咱们说话这么大声,他居然连个反应都没有?嗯!陷进去了,肯定陷进去了。

21.午内 食堂 陈浮 郑耀先 徐百川 秘书 大师傅 看守

食堂内坐满看守。

陈浮一身戎装,在一个角落里低头吃饭。

郑耀先看看菜谱,然后端着饭盒走到窗口,问道:刚才那位小姐,打得是什么菜?

大师傅:宫保鸡丁。

郑耀先:也给我来一份。

接过饭盒,大师傅添饭装菜。

端着饭菜,径直到到陈浮身边。

挨着陈浮看守,赶紧纷纷离座规避。

郑耀先对陈浮很有礼貌地问道:小姐,这里有人吗?

向一旁挪挪身子,陈浮头不抬眼不睁。

远处的秘书瞧着郑耀先,对徐百川低笑:六哥这叫试探性进攻。

瞪他一眼,徐百川:吃饭!吃饭!就属你话多。(说着,他也忍不住笑了)

郑耀先挑动米饭,和陈浮若无其事地搭讪:小姐,您很面生啊?新来的?

没理他,陈浮继续吃饭。

郑耀先:认识一下,鄙人郑耀先,敢问姑娘芳名?

撂下筷子,抓起盖子扣上饭盒,陈浮起身,不悦地离去。

目瞪口呆望着陈浮,郑耀先的手,还在挑动饭粒。

徐百川走过来,指着米饭,拍拍郑耀先肩膀:老六啊,你这不是粥,搅合几下差不多就行了。

望着陈浮离去的方向,郑耀先点点头:噢……

在他身边坐下,徐百川低问:怎么,碰钉子啦?

郑耀先随口说句:胭脂马,不是谁都能骑的。

徐百川:看这样子,那匹胭脂马……好像并没打算让你骑啊?

笑了笑,郑耀先:欲擒故纵,女人善使这一招。

徐百川:行啦!就甭给自己找借口啦!(凑到郑耀先耳边,低声)用不用哥哥帮忙?

郑耀先:你能帮我什么?

徐百川:我让你嫂子去说合,这事啊!女人一出面,准保比老爷们强。

郑耀先摇摇头:这个陈浮,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徐百川一愣:嗯?你连人家叫啥都知道啦?呵呵!不愧是咱保密局的王牌特情!

挑起菜塞进嘴里,郑耀先:陈浮,24岁,未婚。家人在37年都被小鬼子杀干净了。最主要的,是她来这儿没多久

徐百川:也何?你没少下功夫啊?还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

郑耀先:曾在陕西站就职。是个冷美人,多次拒绝过追求她的军方要员。

徐百川目瞪口呆:还有没有?

郑耀先:喜欢吃宫保鸡丁,能打一手好枪法。据说来四川的路上,五发子弹干掉五个“棒老二”……你还想知道什么?都在我心里装着。

想了想,徐百川苦笑:就算知道底细也没用,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你,还要两说。

郑耀先:谁说她不想搭理我?你可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徐百川又是一愣:嗯?

郑耀先:刚才有个不经意的细节,把她内心完全暴露了。

徐百川:什么细节?

指指桌面遗留的筷子,郑耀先:没带走这个,说明她并非恼怒,而是慌不择路。呵呵!她那冷酷的外表,都是故作镇静装出来的。

点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徐百川彻底无话可说。

22.午后外 告示牌 看守(群)

一群看守围着告示牌,上写:公告,从即日起,为严防私藏夹带,狱内实施清查戒严。相关人等,除采买人员外,一律严禁外出。落款是:典狱长徐百川,看守长郑耀先。时间: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九日。

看守们都懵了。

看守甲:不让回家?这算什么事儿?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关饷呢!

看守乙:连个换洗衣裳都没有,过几天,我穿什么呀?

看守丙:这是哪个混蛋出的损主意?

群情激奋,议论纷纷。

23.午后外 监狱大门 陈浮 卫兵

陈浮亮出证件,正准备外出。卫兵拦住她。

卫兵:陈医生,上峰有令,现在戒严了,任何人严禁外出。

陈浮惊呆了:戒严?好端端的,戒什么严?

卫兵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怎么吩咐,我就怎么执行命令。请您不要为难我。

陈浮火冒三丈: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不让回家,您们打算让我住哪?

卫兵:您还是去问问六哥吧,他是负责戒严的执行长官。

24.午后内 看守长室(郑耀先办公室) 郑耀先 陈浮 徐百川

郑耀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门外传来敲门声。

郑耀先喊道:进来!

陈浮怒气冲冲推门而入。

瞧瞧陈浮,郑耀先指指面前的沙发:坐吧。

陈浮不为所动,厉声质问:请问看守长大人,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郑耀先:没说不让你走啊?你可以爬墙头嘛!

陈浮:你……(银牙紧咬)

站起身,郑耀先笑了笑:你不会认为,我是在再针对你吧?

陈浮扬起脸反问:那你说呢?

郑耀先:你误会了。下这道命令,是因为我们得到消息:共党要犯买通看守向外界传递情报。为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我和徐典狱长不得不行此雷霆手段。

冷笑几声,陈浮鄙夷地瞧着郑耀先:你好象总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

郑耀先眨眨眼:噢?陈小姐此言意欲何为?

陈浮:你心里清楚!

郑耀先:对不起,我不清楚!请您赐教。

冷笑连连,陈浮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郑耀先:也罢!如果你真想出去,我不拦着。不过出去后就别再回来,免得我难做。

陈浮满脸委屈,哽咽着厉声问道:凭什么免我的职?连司法处都没说要撵我,你算什么东西呀?

郑耀先:这么说,你是想要司法处的批文?好,稍等。(抓起电话,拨号)

陈浮赶紧喊道:喂!你干嘛?

郑耀先:替你要批文。放心,司法处的李处长还不敢驳我面子。

陈浮哭了,嘤嘤呜呜:你欺负人!呜呜呜……

郑耀先一摆手:别哭别哭,这是干啥?(掏出手帕递过去)

陈浮不理他,掏出自己手帕擦眼泪。

郑耀先和颜悦色:我呀,也是一番好意。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整天跟那些老粗打交道,也不方便。所以啊!我就想办法帮你换个环境,嗯!肯定能比这强上一百倍。怎么样?该谢谢我吧?呵呵!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吃饭。

陈浮反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调走?

郑耀先:我倒是想走,可人家要女的,唉!投错胎了,没办法。

恨恨瞪了郑耀先一眼,陈浮咬着牙,转身气呼呼离去。

关上门,听听门外的脚步声,郑耀先来到侧室门外,敲敲门:出来吧。

徐百川开门走出,望着自己兄弟,苦笑一声:老六啊,你这玩的是什么路数?我怎么瞧着,你们这关系是越弄越糟?

郑耀先反问:糟吗?不糟啊?不是很好嘛?

25.午后内 医务室 陈浮

关上门,陈浮摔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骂道:这个卑鄙无耻的‘鬼子六’,连追女人,哼哼!都要玩脑子逼人家主动上钩?

26.午后内 看守长室 郑耀先 徐百川

两个人于沙发上并肩而坐。

徐百川:老六啊,你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郑耀先:没有啊?

徐百川点点头:当然,你和党国某些要员不同。使用下三烂手段逼迫人家屈服,这不是你老六。

郑耀先淡淡一笑:四哥,你好象话里有话?

一挑大拇指,徐百川:行!你还没被欲望冲昏头脑,居然能听出弦外之音?

郑耀先不以为然:这才一天时间,我至于么?

徐百川:感情这东西可不分早晚哪?

郑耀先:那还是当我犯昏吧。(转过身去,不看徐百川)唉!懒得跟你解释。

徐百川一拍他后背,怒道:给我转过来!

郑耀先嘴里嘟囔着:干嘛?

徐百川:哥哥是不想看你犯错误!干咱们这一行的,一点小错误都能要了命。

郑耀先不耐烦:我知道……

徐百川:知道你还逼迫人家?老六啊!咱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讨不到老婆吧?

郑耀先:谁告诉你我一定要讨老婆?

徐百川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尴尬地笑了笑,郑耀先:四哥,我饿了,嫂子今晚烧什么菜?

苦笑着摇摇头,徐百川无话可说。

27.晚内 徐百川家 郑耀先 徐百川 徐太太 小涛

郑耀先随同徐百川进门,正在端菜的徐太太喊道:呦!六弟来啦?

郑耀先笑了笑:嫂子,我又来蹭饭了。

徐太太:这叫什么话?自家人什么蹭不蹭的?(回头向内室喊)小涛,快出来!你六叔来了!

一个小孩儿从屋里跑出,扑到郑耀先怀里,嘴里喊着“六叔”。

郑耀先抱起孩子,在他小脸上亲了亲。

徐百川将太太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你辛苦一趟,把医务室的陈医生请来,(看看郑耀先,冲太太使个眼色)大伙儿吃顿便饭。

徐太太为难:这时间……恐怕人家早下班了吧?

徐百川:她肯定走不了。

徐太太疑惑:嗯?你怎么知道?

徐百川:戒严了……

徐太太:戒严?(扭头瞧瞧和小涛在一起嬉闹的郑耀先)这恐怕又是老六的鬼主意。

徐百川打个哈哈,没言语。

28.晚内 医务室 陈浮 徐太太

陈浮推门走进,手里端着饭盒。将饭盒往桌面一丢,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陈浮:哼哼!一到我菜就卖没了,有这么巧吗?(打开饭盒,瞧着一盒白米饭,咬咬牙)有什么本事,你‘鬼子六’尽管使出来吧!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启开一瓶生理盐水倒在饭中,陈浮恶狠狠地搅拌:不就是改喝粥吗?我认了,谁怕谁呀?

门外有人敲门。

陈浮头不抬眼不睁:进来!

徐太太推门走进。

陈浮赶紧撂下羹勺站起身。

徐太太瞧着“白米粥”,又看看陈浮:妹子,你晚上就吃这个?

陈浮很委屈:食堂说了,今天突然赶上戒严,很仓促,所以就没多留份儿。

徐太太笑了。

拉住陈浮的手,徐太太:算了,到我家吃吧!

噘着小嘴摇摇头,陈浮:不了,我就在这吃吧。

徐太太:嗨!这怎么行?跟我走,来!来!

拉着陈浮往外走。

29.晚内 徐百川宅内 郑耀先 徐百川 小涛 陈浮 徐太太

郑耀先和徐百川贴身坐在桌旁,小涛围着小兜兜。

徐百川低声:老六啊!你这招可够损的,连食堂都给算计了。呵呵!晚上没饭吃,就算她有心不来,恐怕都不行。

郑耀先低笑:叫嫂子出面,总得有个借口不是?

徐百川:她要是来了,你可别刺激她。这女人哪!都好面子,你越是宠她,她对你越有好感。

郑耀先眨眨眼:还是那句话,胭脂马不是谁都能骑的。

徐太太拉着闷声不吭的陈浮走进。徐百川向小涛使个眼色:儿子!进里屋吃。

小涛捧着碗跑进内室。

徐太太将低着头的陈浮拉到桌前。

郑耀先扭过脸去,欣赏着墙上山水画。

徐太太请陈浮落座:妹子,坐吧。

陈浮:我去洗个手。(恨恨瞥了郑耀先一眼,向洗手间走去)

徐百川捅捅郑耀先:老六啊!都到这份上了,还有戏吗?

郑耀先脱口而出:差不多。

徐太太笑吟吟看着郑耀先:你呀!心眼都玩到这份儿上了,呵呵!可真有你的。

郑耀先笑而不答。

陈浮从洗手间走出,掏出手帕擦擦手。众人已坐在桌前恭候,只有一张空位,而且还在郑耀先和徐太太中间。

陈浮迟疑着,没有马上入座。

徐太太拍着空位,叫道:妹子,来来来!坐在姐姐这儿。

偷眼看看郑耀先,陈浮极不情愿地入座。

郑耀先打开一瓶温好的黄酒,问陈浮:喝点酒吗?这东西养胃。

摇摇头,陈浮抓起筷子,夹菜吃饭。

郑耀先往陈浮杯中倒酒: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先向你赔个不是。

陈浮口气不悦:对不住?没有啊?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徐太太打圆场:好啦!好啦!吃饭!吃饭!妹子,喜欢吃什么,姐姐给你夹。

徐百川笑吟吟看着郑耀先。郑耀先不以为然,继续对陈浮说:陈小姐,看来你我之间好像有点误会?

陈浮:没有啊?我们今天才认识,怎会有误会?

郑耀先:跟你明说了吧,你今天所遇到的麻烦,都是由我一手策划。

陈浮一愣:呦!还挺诚实?

郑耀先:没什么不敢说的,目的嘛!就是想追求你。

徐百川夫妇都不吃了,撂下碗筷,似笑非笑瞧着二人。

陈浮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眼睛斜乜着郑耀先,难以置信:你到真是爽快?

郑耀先眼观鼻,鼻观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然,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追求异性的手段,也上不得台面。不过呢,我这个人不喜欢强人所难,如果你不愿意,那咱们以后就当朋友相处,我绝不难为你。

陈浮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

郑耀先一点头:对!是我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浮想了想:才认识了一天,和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有点过分么?

郑耀先:既然迟早都要说,晚说就不如早说。

陈浮没吭声,继续吃饭。

徐百川插话:老六啊!今天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吃饭。瞧瞧你,说这些干啥?来来来!咱哥俩喝酒。(举起酒杯,和郑耀先碰杯)

不再理会郑耀先,陈浮和徐太太唠家常。

郑耀先:四哥,那几个想害我的王八蛋,你打算怎么处置?

陈浮的筷子在空中一顿,随后越过宫保鸡丁,很自然地调转方向,向青椒肉丝若无其事地伸去。

郑耀先看在眼里。

徐百川:你就不用操心了,都解决了。

郑耀先:他们是谁派来的?

徐百川:十有八九跟一处有关。

郑耀先一愣:噢?为什么?难道有人招供了?

徐百川:招是招了,不过口径一致,都说自己是共产党。

陈浮听在耳里不为所动,和徐太太继续说笑。

30.夜外 徐百川住宅门前 郑耀先 陈浮 徐百川夫妇

台阶上,陈浮站在郑耀先身边,郑耀先转身向徐百川夫妇挥手:四哥四嫂,不用出来,赶紧回去休息吧。

徐太太瞧瞧低头不语的陈浮,对郑耀先嘱咐:六弟呀!你可要把我妹子安全送到。

陈浮赶紧说:不用他送,我自己走。

徐太太埋怨陈浮:你这妮子,跟我住你又不愿意,外面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姑娘家家,自己走怎么能行?

郑耀先插嘴:嫂子,您就别唠叨了,人家不是不习惯吗?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再次挥挥手)天晚了,快回去吧!(和陈浮并肩离去)

22.夜内 徐百川宅内 徐百川夫妇

关上门,徐百川瞧瞧内室大门:小涛睡啦?

徐太太点点头:嗯!

徐太太伺候徐百川脱外套,随口问道:你瞧这二位能行吗?

徐百川摇摇头:看不明白啊!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31.夜外 林荫小路 郑耀先 陈浮

蟋蟀“蛐蛐”,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陈浮双手交叉叠在腹前,依旧低着头,一边走,靴尖还时不时踢着小石头。

突然,郑耀先开口说道:你打算回医务室,还是回自己家?

陈浮随口答道:当然是回家喽?医务室怎么住?就一张检查床,连被子都没有。

郑耀先点点头。

32.夜外 监狱侧门内 郑耀先 陈浮 哨兵

二人走到门前,哨兵敬礼。

郑耀先转过身,看看陈浮:陈小姐,到地方了,请恕郑某不能远送。

陈浮一愣,瞧着郑耀先,一指监狱大门,有点难以置信:你就把我送到这儿?

郑耀先:是啊!凭你我现在的交情,也只能把你送到这儿。不过要是去医务室,呵呵!那就另当别论。

陈浮深咽一口恶气,耐着性子反问:你可要想好了,真就打算把我送到这儿?

郑耀先:不用想,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回答你:没错,是这儿。

再也压抑不住火气,陈浮指着郑耀先怒道:凭你这样,还想追求我?

无奈地笑了笑,郑耀先:其实……我不是不想送你,可没办法,(望望高墙)外面想要我命的太多,为个不喜欢我的人送命,(摇摇头)不值!

陈浮无法忍受,她摇着头,“哈哈”悲笑两声,一咬牙:好!你姓郑的真是个男人,我领教了!

一拧身向大门走去,对懵懵懂懂的哨兵恶狠狠喊道:看什么看?开门!

门开了,陈浮头也不回走出门外。

郑耀先举起手臂挥了挥:陈小姐走好,恕不远送啦?

33.夜外 土路 陈浮 曹华 特务

陈浮怒气冲冲。经过一片密林时,曹华率领几名特务跳出。

瞧瞧陈浮背后,曹华有些惊讶:只有你一个人?

陈浮怒道:别找了!就我一个!(恨恨揪着树叶,拿树叶撒气)

曹华不可思议:他一个大男人,连送都不送?哪怕派几个卫兵也行啊?

陈浮吼道:就不用替他操心了!哼哼!我算看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曹华苦笑一声: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按理说,一个有教养的男人,不应该这样啊?

陈浮挥舞着拳头,歇斯底里喊道:人家怕死!这理由充不充分?你觉得他应该送,可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叫我怎么办?

陈浮怒气难平: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对我,没有!‘鬼子六’,我恨死你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无话可说。

34.晨外 郑耀先宅外 郑耀先 陈浮

郑耀先披着衣服走出门,一边走一边刷牙。来到水龙头前,正准备接水,陈浮从旁边气呼呼经过。

郑耀先挥手打招呼:陈小姐早!

白他一眼,陈浮冷哼一声,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望着陈浮远去的背影,郑耀先眨眨眼,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至于这样么?

35.晨内 医务室 陈浮

走进医务室,狠狠摔上门。瞧瞧桌面上的橡胶针灸模特,一把抓过,掏出笔在他背上写下“郑耀先”三个字,拾起注射器,一针接一针,胡乱刺去。

陈浮两眼冒火: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

36.晨外 水龙头旁 郑耀先

一口喷出水,郑耀先直起身,忍不住挠挠后背……

37.晨内 医务室 陈浮 看守

传来敲门声,陈浮赶紧拉开抽屉,将小人和针管丢进去。

一名看守拿着药盒走进来,对脸色阴霾的陈浮说道:陈医生,我今天还有一针。

陈浮冲检查床努努嘴,生硬地命令:自己上床!

看守赔笑着,将药水交给陈浮,乖乖走到床前,解开裤子。

怀着万分仇恨,用镊子砸开药瓶,陈浮咬牙切齿抽吸着药水……

38.晨外 监狱全景 飞鸟

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啊……

一群惊鸟从监狱中振翅高飞,哀啼…….

39.晨外 岗楼 哨兵

“哗啦”一声将子弹上膛,哨兵枪口迅速对准惨叫方向。

40.晨外 水池旁 郑耀先

望着惨叫方向,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水,郑耀先忍不住眨眨眼。

41.晨外 院子 看守(群)

一群看守涌进院子中,大眼瞪小眼相互询问:怎么啦?谁在叫?

有人喊道:这声音……好像是医务室?

众人赶紧向医务室跑去。

42.晨外 医务室门前 陈浮 徐百川 用药的看守 看守(群)

医务室外人影攒动,徐百川挤进人群:到底怎么回事儿?

门开了,那个前来用药的看守,扶着门框,拎着裤子,流眼泪,拖着一条半残的腿,从门内慢慢地,颤颤巍巍向外挪。

陈浮背着手,耷拉着脑袋,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点一点挤进众人视野。

看守向徐百川伸出手臂,颤抖着,无助地哀求:救命啊……(小心翼翼转过身,指指臀部上还在颤动的注射器)

众人盯着他臀部:一把注射器,连针带头,深深扎进他臀部。

众人面面相觑,惊恐地望向含羞带涩的陈浮。

陈浮尴尬地扭扭身子,吞吞吐吐:这个……这个是意外……真的是意外,你们要相信我!

点点头,徐百川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众人瞧着陈浮,下意识退了退,有的人还在不经意间揉揉臀部。

43.晨外 郑耀先宅门外 郑耀先 徐百川

郑耀先走出门,徐百川从一旁出现。两个人对视着,都瞧对方有些奇怪。

徐百川瞪着郑耀先,像瞧怪物一般。

郑耀先:四哥,你怎么啦?干嘛用这眼神看我?

徐百川没说话,左右看看无人,最后深吸一口气,向郑耀先挑起大拇指。

郑耀先:到底怎么啦?

徐百川:能把一个女人气成这样,行!哥哥服你了。

郑耀先疑惑不解:哎?四哥,你这是怎么个话儿说?

徐百川苦笑:老六啊!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你到底是想找媳妇?还是想竖冤家?

郑耀先:这不明摆着?我想找,可人家不干哪?

徐百川:那你就往死了得罪?啊?再这样下去,谁还敢进医务室?

郑耀先很委屈,两手一摊,满脸无辜: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儿?

一摆手,徐百川阻止他:什么都不要说了,(指指医务室方向)不管你是哄是骗,总之,赶紧把这件事的影响给我摆平。

郑耀先急了: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人家打心眼就讨厌我,叫我怎么摆平?

徐百川:讨不讨厌那是你们俩的事,该怎么办,你们自行解决。反正以后,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跟着吃瓜落!

44.晨内 医务室 陈浮 郑耀先

陈浮委委屈屈坐在检查床上,双目含泪,手指在掌心不停地拧动。

郑耀先走进,轻轻带上门,看看可怜楚楚的陈浮,歉意地笑了笑。

陈浮没理他,扭过头去。

找张椅子坐下,将帽子丢在一旁,郑耀先:四哥叫我来……向你道个歉。

擦擦眼泪,陈浮恨恨问道:四哥叫你来?那你自己呢?看样子……你很不情愿?

郑耀先: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情愿?

抓起白服,向郑耀先狠狠抛去,陈浮大声喊道: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接住白服,潇洒丢在一边,郑耀先若无其事拍拍手。

枕头丢过去,郑耀先接住;帽子丢过去,郑耀先闪了闪。

郑耀先挠挠头:忘记告诉你了,在大学时代,我是足球队守门员,你尽管扔,看我能不能接住?

陈浮咬牙切齿摸过注射器……

赶紧一摆手,郑耀先:哎?这个不许扔!

丢下注射器,陈浮扑到床上放声痛哭。

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肩膀,郑耀先安慰道: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哭够了,咱就哪说哪了,以后谁也不许嫉恨。呵呵!怨怨相报,那是没完没了的,何必弄个两败俱伤?哎!你说是不是?

陈浮起身,挥拳向他胸口砸去。一拳,两拳,三拳……郑耀先没躲。

陈浮继续砸……

无奈地摇摇头,郑耀先:哎!哎!出出气,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陈浮: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攥住陈浮的拳头,郑耀先又气又笑:你怎么净往外蹦台词?电影看多啦?弄点新鲜的行不行?

陈浮吼道:我不!(小嘴紧紧抿着)

苦笑一声,郑耀先:好,那你继续,不过……别总在一个地方砸。(指指胸口)都青了,疼啊!

陈浮挣脱他的手,郑耀先乖乖把后背让给她。

继续敲打……

过了一会儿,陈浮停下来,喘着粗气揉起手腕。

郑耀先:打够啦?

陈浮咆哮:没有!(抖抖手腕,拎起一旁的扫把)

郑耀先赶紧回身,再次攥住她手臂:这个不能用,那算凶器。

陈浮挣扎:放开我!你放开!

郑耀先紧攥不放,趁陈浮累得筋疲力尽,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陈浮的眼睛在眨动,而郑耀先却若无其事瞧向他处。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依偎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郑耀先低声问道:怎么不挣扎了?

陈浮:我能挣扎过你么?

点点头,郑耀先:嗯!也是。

陈浮:放开!

松开陈浮,郑耀先摊开手臂向后一退,从衣服上捡下一根细长的乌发,揣进怀中。

叹口气,甩甩头,捋捋凌乱的长发,陈浮呆呆望着窗外。

郑耀先:火气发了就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捡起帽子,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陈浮突然叫住他)

陈浮:哎!

转过身,郑耀先:什么事儿?

陈浮:你占我便宜。

郑耀先:可你也没吃亏。

深吸一口气,陈浮淡淡说道:我跟你不合适。

郑耀先:谢了,希望你能找个合适的。

转身欲走,陈浮又叫:哎!

再次回身,郑耀先:怎么啦?

长吁一口气,陈浮低声说道:今天的事儿,不许说出去。(头扭向一边)

郑耀先没说话。开门、走出。

门被轻轻带上,默默扭转过头,陈浮看着房门,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45.晨内 看守长室 郑耀先 徐百川

徐百川坐在沙发上,见郑耀先进来,撂下手中报纸。

徐百川:怎么,搞定啦?

郑耀先:那你还想怎样?

诡秘一笑,徐百川:有没有进展?

看了徐百川一眼,郑耀先恨恨说道: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净对这种事儿感兴趣?不是我说……四哥呀,让我尊重你一下行不行?

一摆手,徐百川赶紧打圆场:好好好!你小子有种,算我没问。(装模作样拿起报纸)

过了一会儿,又撂下报纸,眼角瞥瞥郑耀先。

郑耀先:又怎么啦?

徐百川甚是疑惑:我怎么总觉着……这不象你呢?(起身走到郑耀先身前)记得在训练班那时候,女学生是‘乌压乌压’往你身边靠,撵都撵不走。现在可倒好,连一个你都搞不定。哎呀……(在郑耀先身边坐下)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眼前放着个大美女,嗬!我兄弟也只能眼睁睁……(闭目养神)看她流进别人家坟茔地。

郑耀先:甭激我,告诉你,这女人和那些学生不一样。呵呵!那些女学生要是不找我,她怎么毕业?

徐百川:你还知道不一样啊?

郑耀先:知道管什么用?不是跟你说过吗?人家根本瞧不上我。

徐百川皱皱眉:你就这么肯定?

点点头,郑耀先:当然,(停顿一下)女人被男人抱着的时候,如果她喜欢这个人,就会身心彻底放松。可她不一样,很僵硬,完全是一种被迫反应。

徐百川微微颔首,抱着双臂,略有所思。可是没过多久,他突然叫道:哎?不对呀?(瞪着郑耀先)你们抱过啦?

46.日内 医务室 陈浮

手帕在指尖上缠了又松,松了又缠。陈浮呆坐在检查床,两眼直勾勾望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悠悠叹口气,将手帕丢在床头站起身,拢着长发走到台镜前。

望着镜中的自己,很憔悴。不知不觉抬起双拳看了看,突然,她将双拳迅速藏到身后。

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忧郁。过了片刻,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默默说道:这是不可能的……

47.日内 看守长室 郑耀先 徐百川

二人隔桌相坐,郑耀先手持文件。

徐百川:她现在怎么样了?

郑耀先:恨我是肯定的,但心里会想今早的事儿。呵呵!不怕她不想,就怕她没心没肺,把那件事给忘了。

徐百川:女人基本上都是没心没肺,不对!(抬手在嘴边一扇)我是说,女人在某些时候,心比较大。

郑耀先:心大的女人,往往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放心吧,(将文件丢在桌面)她现在比我难受,一定会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徐百川长出一口气:这么说……应该算八九不离十了?

郑耀先:如果没猜错,接下来,她应该是一见我就躲。

徐百川一愣:嗯?这又为什么?

郑耀先:逃避。

徐百川眨眨眼。

郑耀先望着窗外:直到有一天,她避无可避,就会面对现实。然后义无反顾陷下去。

徐百川揣摩了半天,这才咂咂嘴,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老六啊,想不到你把女人都琢磨到这份上了?唉……往后啊!良家妇女有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