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信步闲庭
卫华小跑着，和屠倭有说有笑。北京的夜晚，灯光迷人，再加上天色很晚了，白天的酷热，悄悄的退去，晚风不时吹来，在大街小巷子中和人们捉着迷藏。卫华是有美相伴，一边欣赏着美景，身体还不时被一阵晚风吹爽……这哪是什么地狱式的军训啊。简直成了在天堂逛街。
正如卫华所说的：“哈哈，我就当成散步好了。”先有毛泽东畅游长江胜似闲庭信步，今有卫华闯北京，信步闲庭。悠哉游哉。
屠司令见汽车开得很慢，慢到比街边出来散步消暑的市民还慢。再从观后镜中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卫华有说有笑，气就上来了，踢了一脚司机道：“开快一点！”
司机赶紧踩油门，加快速度。等到屠司令不留神了，又悄悄的将速度给降了下来。心想：“谁不知道，屠司令心痛这个宝贝女儿啊。真要是累坏了她，谁吃罪得起？”
屠司令见车加速了，便满意的闭目假寐，等睡一觉醒来，发现仍在市区内，又见速度慢了，便再吼一声，踢上一脚。汽车陡然加速，然后等屠司令不注意的时候，又将速度给减了下来……
司机腹悱着：“草，老子成驴了，抽了一鞭子，紧跑二步……屠司令您老人家，如果是真不怕累坏你的宝贝，就亲自来开车啊！假严厉实温柔，虚伪！草——”
豪花大巴在前面慢一阵，快一阵的驶着，卫华和屠华为了不跟丢目标，也只好慢一阵，快一阵的小跑。大约跑了五六公里，两旁的建筑逐渐稀少，行人绝迹。卫华累得够呛，两腿犹如灌了铅似的，每次抬起，都十分困难。脖子仰着，以便更好的呼吸，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浑身都湿透了，汗珠像雨似的落了下来。像洒水车一样，将公路都给淋湿了。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微闭着，只剩一条眼缝，看着前方的路。屠倭见了心急如焚，心痛的说：“卫哥哥，我们休息一会吧。”
“我还能坚持！”
又跑了几公里，出了市区了，卫华在屠倭的搀扶下，继续跑。不过此时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在车里的龙将军他们看不下去了，围住驾驶室道：“首长，你存心将卫华给练死啊！”杨依依的话说得更加的直接，大骂屠天是“法西斯！”
“滚回坐位上去！”屠天是什么人？怎能让这些人胡说八道，“如果你们当中，有谁不愿参加下一次的抗战任务，就继续骂。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众兄弟顿时全哑了，只能再跑到车尾，有的探头看，有的透过车尾大玻璃窗看。给卫华他们捏着一把汗。
卫华此时的意志变得有些浑沌了，他头脑中所有杂乱的思想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往前跑，往前跑！身体重心尽可能的靠向屠倭，借着屠倭的搀扶，节省着体力。而两脚则像棉花一样的虚无，软绵绵的。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不支倒地。
“卫哥哥加油啊，”屠倭见卫华嘴唇发白，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知道卫华的体能已经到极限了，挺过去，则有可能激发人的潜力，从而更进一步。挺不过，则有可能因为内脏衰竭而死。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此时的卫华，血液里全都是废物，红细胞的输氧能力下降，身体各个器官由于供氧不足和备用营养的消耗怠尽，而功能衰竭。严重的话，有性命之忧。
“水——”屠倭忽然听到卫华一声十分微弱的声调。
“卫哥哥你站着，千万别摔倒，我去找水！”屠倭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心的放开卫华的身体，试了试，发现卫华像僵尸一样的晃悠悠的向前挪着，游目四顾发现道路两旁偶尔几家店铺都已经关门了。根本没有卖水的地方。只得向前紧跑几步，冲着军车大挥动着手臂大喊，“停下！停下！给我水！”见车上有了动静，便返回去，再度扶起卫华。这时的卫华已经是遥遥欲坠了，每向前挪一步，就都像不倒翁一样晃动着，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有过极限运动体验的人都应该知道，人体在到达极限之后，虽然看上去，各个器官都像是在老牛拉破车一样的运作。但实际上，所有的器官都是在满负荷的高速运转，它们能将储存在体内的任何一点能量都挤出来，维持身体最低的需要。一旦摔倒，则不可能再爬起来。更有可能会因为这么一摔，导致全部器官突然罢工，出现心跳暂停的休克现像。抢救稍稍晚一点，就会要人的命。
车上的兄弟们，一直在探着头给卫华加油鼓劲，忽然见屠倭喊要水。便一齐涌上去，要求司机停车开门。屠夫见驾驶台上摆着一瓶矿泉水，一把抢过。
“不许停，继续开！”屠天凶狠的命令。
“首长您不是想要卫华的命吧！”雷老虎顾不上军衔差距了，更顾不上保密，急吼吼的道：“卫华要是死了，以屠倭对他的感情，她也不会独活的。您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伤心欲绝？”
“放肆！轮不到你教训我！”屠天站了起来，瞪着雷老虎，“就卫华那熊样，连个女兵都不如，还想娶我的女儿？他配吗？别说娶，连看一眼都没有资格。你们都给老子坐回去！谁要是胆敢抗命，军法论处！……哗拉……，屠夫你想干什么？”
屠夫抢了矿泉水之后，见说服屠天无望，便一脚踹开玻璃窗，就要跳下去。
屠天气急败坏，吼道：“你下去了，就不许再上来。”
屠夫顾不着首长吼什么，左手拿着矿泉水，右手撑着碎玻璃，一跃而下。落地之后，不做任何的停留，便向卫华跑去。
“水——”屠夫盖子打开，沾着卫华的嘴唇将清凉甘甜的水灌了进去。
咕咚、咕咚……好一阵痛饮。水从卫华的口腔一直流了到心里，又通过血管流到了四肢百骇。整个身体就像久旱的大地，遇到了甘霖，万物复苏、恢复了勃勃生机。
一瓶水喝了一半，屠夫便收了回去，道：“一次喝多了不太好！匀着点喝。”然后将剩下的半瓶水交给了屠倭。屠倭这才注意到屠夫的手被划伤了，流了很多血出来。“你的手……”
“不要紧！”屠夫笑了笑，“我领罚去了，两位坚持住！”
屠夫小跑回去，在驾驶室一侧吼道：“报告首长，陈保国请求处分！”
“处份？”屠司令冷漠的道，“老子手下没有你这样不听命令的兵！”
“首长！？”司机也想为屠夫求情。
“开车！”屠司令嘶声厉吼。将司机下了一跳。
汽车再度发动，缓缓而行。屠夫只好跟着跑。他倒是不担心首长会将自己真的给开除了。因为首长的脾气很清楚，只要是他大骂过的，肯定就没事了。如果首长存心想开除一个人，那就不是骂了，而是客客气气的让人滚蛋！
车一动，屠夫便跟着跑。
这下倒好，卫华又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虽然屠倭从小训练体能不错，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扶着卫华久了，很吃力。有了新的依靠，卫华完成五十公里的可能性更大了。
卫华喝了水之后，混沌的头脑恢复一些神志，睁开眼望着屠倭焦急的面孔，笑道：“谢谢你。”
“卫哥哥！”屠倭一开口，泪水就流出来了，咬着牙，才能将话说完，“爸是在考验你啊。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跑完这五十公里，哪怕爬也要爬到终点。如果你做不到，我爸会从心底看不起你。我们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果我倒在路上了，你怎么办？”
“我陪你一起死。”屠倭泪水一滴一滴的流在卫华脸上。
卫华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挤出一个笑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
不知是刚才那一瓶水的作用，还是屠倭给的爱情力量。卫华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气冲了上来，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功一样，给了卫华无穷无尽的力量。刚开始几步还跑得晃晃悠悠，但很快，脚步就稳当了。疲劳和痛苦的感觉像风一样的被吹散。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跑。二个字：前进！
一口气跑了二十公里，屠倭都跟不上了。本来屠倭空手跑五十公里，是不成问题的。但在路上，由于要照顾卫华，消耗了大量的体能，所以她的能量提前用完。最后的十几公里，每一米都变得十分的慢长。
卫华见屠倭跟不上，放慢了速度，给屠倭引跑。而屠夫则在最前面，一直在给卫华引跑。这样三人一条线，形成一条队列。
屠夫回头看去，见卫华步子依然稳健，叹道：“卫华我真服了你！别人的潜能爆发出来之后，最多只能持续半小时，而你却已过二个多小时了。”
“潜能？”卫华心脑中闪过屠夫口中的这个关键词，“这是什么东西。”
屠夫解释道：“潜能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东西，与生俱来。当人处于危急情况下，生命受到危胁的时候，人只要不放弃求生的意志，就有可能将潜能爆发出来。从医学上来解释，就是肾上脉大量分泌，注入肌肉，使人在短时间内，呼吸加速、肌肉变得强壮有力，感官变得敏锐。以达到逃避威胁，或者战胜危胁的目的。在历次战争中，很多战士都有过这样的体验。这种本领是与生俱来的，据西方人类学者研究，潜能的爆发，是人类之所以能够战胜自然界的一切困难，最终生存下来的重要因素之一。”
卫华想到自己在抗日战场上，好像也有过多次这样的体验。总是在危急时候，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做到许多平常无法做到的事。比如一步跨过六七米远、跃上离地二米多高的火车；比如匹马单刀横扫日军；比如飞马过桥……一次又一次，都是潜能爆发的杰作。
卫华还为以，那是强悍的躯体本身自带的功能，没想到是潜能。这种对潜能的控制和应用，也被带回来了，在这俱柔弱的躯体上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有这个，我还怕谁？卫华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屠司令你就放马过来吧，任何困难也别想吓倒我。
卫华豪气干云，身上又似有无穷力量涌出，步子变得更加的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