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乌猪洲仔有石船”

2019-07-07 16:08:52 发布 | 3934字

郑老大带着几个护卫已经从郑炳勋那里回来了。见贺公子过来,就迎上来,招呼一起坐在甲板上。

半边月石刻容易找,中午时分就站在石刻前了,可在前面看了半天摸不着头脑,乌猪山就在眼前,这乌猪影呢?突然他问郑老大:“今是几号?”

“哦?七月二十三……”

“过了。没关系,往回矫正一下就可以。走,我们上船。”

摸不着头脑的郑老大带了几个人一起上了一艘帆船,解缆起帆往海里驶去。贺公子盯着乌猪山的方向,一面在纸上写写画画。离开海岸并不太远,乌猪山的全部轮廓都已经一览无余了,小船又在贺公子的指示下调整了方向,大家顺着贺公子的目光向乌猪山看过去。

好一会,天色渐暗,但落日的余晖仍将海天映照的霞光灿烂,东面一弯残月升上了海面,就挂在乌猪山边。

贺公子手里的望远镜直直的盯着残月升起的地方,那里,雕刻着半边月的那块岩石依稀可见。“哎呦,天爷,你是怎么猜到的?”

“但愿如此,走,朝着月亮,一直走……”

“是!右舵15度……”

“15度右舷……”

靠岸,下锚。根据贺公子指点着的位置,几个水兵开始下水。

现在是涨潮,海水已经到小腿了。“这有洞!”距离半边月石刻三十三丈的岩石下,水里有人喊了一声,两个腰上系着绳子的水手潜了下去。岸上的人都紧盯着。

好一会,呼啦一下,从洞里钻出来,抖着水花,举起一个:“呼……呼……有……有……”

“先上来,慢慢说……”郑老大说着,叫水兵把他拉上来,解了绳索。

伸出手,捞上来的是一枚方锭,上面铭文写着“雷州卫输银伍拾两”,水兵一脸兴奋:“洞里没有水……都是坛子,有一大堆,有合抱粗细……”

“五十两呀!动手么?兄弟。”郑老大接过银锭看着贺公子。

“哈哈!我的事完了,下面就是你郑老大的责任了,哈哈……”

“哈哈,好,打捞组准备下水!”

周围轰雷般的答应,脚步杂沓起来。

贺公子递给还在喘—息将定的水兵一杯酒,笑着问道:“估计有多少只坛子?”

水兵谢了,接过酒杯一口将酒倒进嘴里,想想道:“说不好,堆起来有四尺多高,方圆一丈左右。”

“哦?那……差不多有百十个?”

“嗯,有。”

“好好,太好了,快下去歇歇,等着你家老大赏你!哈哈。”

“是。”水兵乐呵呵的抱拳拱手,下去了。

当晚没捞上来多少,天色已晚,就待天明再下水。第二天几乎又忙了一天,满满的一百零三坛,一半的坛子里大多是广东福建五十两、二十两的元宝,一坛子在2000两上下,果真能有10万两白银。其余坛子里是一些首饰金银器皿,也有些珠宝钻翠,好在洞里地势高些,没有被水浸泡。

上船,掉头奔香港。

这一趟收获太大了,乌猪岛三尖石黄白六十万两往上;长寿河八十揽没都找到,在石头后面的洞里,起获了七八十万两;三尊神像能合一百八九十万;竹影下找到十万黄金;半边月捞出白银十万两,珠宝几十坛子,价值不下百万。加上太平山下的一万多两,光算金银怎么着也合六百三四十万有了。知足了,知足了,夜长梦多,这些天没叫葡萄牙人盯上,也没有广州水师出现,跑了一趟香港,都神不知鬼不觉,简直就是运气。再不见好就收,恐怕来的就不只是他们了。

回航的船上,郑老大叮嘱了值班的手下几句,下了舰桥。见贺公子独自站在船舷边,就走过去。

贺公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郑老大见没有其他部下在左近,就走近他,扶着舷板,低声说道:“这些银子,你打算怎么办?”

“哈哈,我可没地方藏?”贺公子心里坦然,我两手攥空拳,这个见面礼不能再大了,要是天叫我死,再求谁也没用。

“……你放心?”

“试试吧,应该不会吧?哈哈……万一兄弟看走了眼,……”他回头笑笑,“我也没辙。”

“哈哈……兄弟看得起我,那真是我的造化。说真的,以兄弟之见,下一步怎么办?”

“噢……”他脸色凝重起来:“按照咱们商量的办……其他的还得找个地方。”

“是呀,要有个新地方……你上次说……黄山马?”

“我只是建议,那里的海况还是你老兄清楚。”

“嗯,现在看,那里是个好去处。守在南海要冲,周围岛屿礁盘密布,有几个岛子上面还有淡水,东西放在那里不错。”

“我们占了那里,也就是暂时栖身。往南就是婆罗洲,如果兰芳无意结交,我们就往东,吕宋苏禄……”话是这么说,但是那样的话,原本的计划就不知道又要拖延多少年。

夜取张保仔藏宝这一趟回来,除了出行的水手得了封口费缄口不语,也只有不多的几个心腹知道。为了以后的方便,贺公子没有藏私,郑老大倒也不失言,老规矩一成奖励取宝有功人员,一成作为贺公子的提成,全体分一成,一成抚恤,剩下的帮里存着。这次没有伤亡,还能多分点。钻翠首饰日后估了价再说。

郑老大开心了,贺公子也松了一口气,这一把就算是试试水,还行。自己在郑老大这帮里的位置算瓷实了,这年月手里有了钱,就约等于什么都有了。自己也不亏,实实在在六十三四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呀,换谁都不得傻一会儿?这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了?不过,可这玩意儿放哪儿呀?就都换了黄货,还得几千斤呢。

庆功宴上,贺公子有点挠头。郑老大、陈逸杰都看着他笑,何老拔笑着问道:“怎么样?入几股?哈哈……要不这闲钱留着也是留着……放在新加坡、香港洋人的银行里,吃利息也可以当一辈子富家翁了。哈哈……”

贺公子转头看着他,咧嘴一笑:“得,反正我也没地方搁,就记上账吧。”

“哈哈……爽快!来!男人怎么能够兜里没钱?”何老拔哗啦一声,把一个兜子放在他面前,“这一千鹰洋,将就算是预付一半这月的利息。”

“嘿,贺兄弟,何老拔算是把你的钱惦记走了。不过,交给他你尽管放心,我们大部分都叫他处置。告诉你,老何兄弟可是神通广大,新加坡、香港、澳门、巴达维亚,他都有投资的地方。老何兄弟,是吧?”

“嘿嘿,那没错。嗯……咱们这一笔横财,数目太大,还真的要好好算计算计。整个南海,还没几个这么大的财主呢。别担心,我有办法,多分几笔,多投几家,没问题。贺公子,你的分红好办,一年给你几万两花花还是不难的。”

“好,好!我就委托何兄处置吧。哈哈哈……”

在香港,银行开了几个账户,把可以存的都存了。其他的由何老拔、陈逸杰带去新加坡。还有一件事,悄悄地交给了何老拔。

郑老大瞪大了眼睛,“你这消息怎么知道的?”

“嗐,你没看我天天看报纸?”

“厉害呀!啥消息都能用上?”

“也不是,这小子是华儿的兄弟,搭上他,对咱们以后联络华儿会很有帮助。”

“你这叫一箭双雕呀!高招!”郑老大又嘱咐了何老拔几句。

揽文船坞开始建造转户后的第一艘轮船。一上手就是2艘,铁胁木质、双层底巡逻舰。这种类型的舰艇,通常被作为通报舰使用,负责巡视各地灯塔设备和传递公文。这样的舰艇用于查缉走私,驱逐海盗很是得力。揽文对于这样的舰只很熟悉,物料储备也方便。

排水量319吨,长39.74米,宽7.38米,3根桅杆,前后2根桅杆为铁制,中部的1根则是木质。3根桅杆上均没有设置大型桅盘。双轴推进,航速较高。舰尾两侧各挂一只小艇,使用时由舰尾的小吊杆吊放入水中。

由于靠近舰艏的位置装有桅杆,前甲板空间有限,无法在舰艏甲板上直接装备火炮,而改为采用耳台布置法,在前桅附近两舷设置突出船体的耳台,这也是法式3桅军舰标准的前主炮布置方法,每侧耳台各装备有1门20磅的阿姆斯特朗后膛炮,舰首水线上方还有1门格林炮,可旋转90度。

预计6个月后交付。郑老大太高兴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自己的炮舰?这可是做梦也没想到的。这以后在南洋那就可以横着走了!

现在郑老大是财大气粗,揽文船坞加上两艘巡逻舰,之后再拿下柯拜船坞,再造几艘炮舰,也不过区区十来万银子,已经完全不算回事。他恨不得立时买上几艘打兵舰,横扫南洋,席卷东亚。可是自己手里不过就这么几千老弱,就是都上了舰,又能有多大用?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要想开疆拓土,这些钱还是得善用才行。

这些钱,看着不少,可一摊开,真不敢乱花。兵舰要钱,以后的弹药补给要钱,招募训练抚恤都要钱。船厂要钱,买锅炉轮轴还得从欧洲买;技师也要雇洋人;柚木要从暹罗买。这都要钱。有了船,就得有码头有基地,有基地就得有人保护,就得有兵,就得要粮要饷要枪炮。再说基地,那不得从别人手里夺吗?谁愿意白拿出土地给你?那就得开打了!打仗的钱可不是万八千两就能打发的……

自己在海上交手也不是十次八次的,哪次不得几千两进出?修船补给伤残战死的抚恤,一不留神就没钱了。他呼了口气,本钱多了,买卖就可以做的大,可是风险也就大了呦。

郑老大越发庆幸自己遇到贺公子,连做梦都想得到的西洋炮舰,这不就有了?做梦都想不到的张保仔藏宝,居然就变成自己的了!老天爷,他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事的?这不就是老天爷送来的财神吗?他想起何老拔的秘密任务,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厉害!太厉害了!弄好了据说又是百万两银子!

郑老大这两天做梦都乐醒了,不时叮嘱手下对贺公子唯命是从,不得延误懈怠。何老拔、陈逸杰两个得力干将在旁协助倒也让他放心不少。

不几日,来消息了,亨利到了。何老拔马上叫了已经等候多时的郑炳勋,收拾打扮停当,俨然两个洋行买办模样,带了随员,出门去了。

郑老大又布置人随时通报联络,才和贺公子回到住处。对这个不知根底的外国人,拿了这么多钱去巴结,他真的有些没底。倒是对于他这个大清买办的兄长华尔,最近倒是颇有耳闻。因为这就是他和他的一众海帮兄弟要拿下的大买卖。

哎呦,这贺兄弟的手笔到底有多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