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上楼阁

2018-11-27 11:34:33 发布 | 5608字

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一会儿在冰冷的水里,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像在滚烫的火炉里……难受极了。

花飘零不住的辗转,在朦胧的煎熬中,她似乎在重重迷雾中被围困了。前方有一道紫色的光芒闪烁,她拼命向着光芒走去,当她的手掌接触到光芒时,有一道暖流顺着她的手腕渐渐蔓延到全身,她渐渐在光中睡去,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呼唤她,花飘零起身,只见到身周仍旧是茫茫的大雾。

“孩子……”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这个声音……这是,这是娘亲,梦里的娘亲!

花飘零顺着声音向前跑去,跑着跑着就又见到了那个紫色的窈窕的倩影,虽然仍然看不清娘亲的面孔,但是她仍旧十分高兴的跑了过去,很自然的牵着娘亲的手。

“娘亲!”花飘零高兴的呼唤着。

“孩子,来……”紫色的倩影牵着花飘零走着走着,前面便出现了一张书桌,紫衣女子缓缓落座,桌上摆着一张如玉的琴,女子说,“孩子,你学的很快,娘很欣慰,你的天赋果然是没有让娘失望。现在基础的你都掌握了,娘现在教给的是更为精深的东西,你得记好了。”

花飘零高兴的看着女子,隔着书桌在女子面前坐下。

“娘有一种独门功夫,是通过琴音或者其他乐器的音律来控制人的心神的。类似于幻术催眠,但这种武功其实是更加精深的,只是这武功本就极难修炼,而能够达到至高境界的人几乎是没有,所以这类武功在江湖上其实并不怎么为人所知,会的人更少,就算有会的也是皮毛,不成气候。但是你不一样……”女子的声音温柔而舒缓。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花飘零不禁问道,但是花飘零知道她的问题是不会得到回答的,因为这些梦虽然十分真实,可是实际上她和娘亲并不能够进行直接的交流。

“你是不一样的孩子,记住你和那些人都是不一样的,只有你能够达到娘亲的要求。因为你天生强大的精神力决定了只有你才能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现在娘把《琴决》教授给你……”女子说着将手放到了花飘零的额头上,花飘零闭上眼睛,一个个字就在她的脑海里闪动着飞过,花飘零静下心拼命的记住飞掠过的每一个字。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花飘零才消化了那些内容。

“好长……让我觉得头昏脑胀的。”花飘零不禁还是在娘亲面前抱怨了一句。

“娘可就指望你了……”女子的话音一落,身影便跟着渐渐消失了。

“娘亲!”花飘零站起身来看着身周一片空荡荡的,不禁抱怨,“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花飘零张望了几番,知道娘亲不可能再回来之后,便安心的坐下来闭着眼睛,潜心体悟刚才强记下来的那本书。

大致浏览了一下自己记下来的那本书的内容,花飘零发现这《琴决》还真的挺神奇的。

据书上所言,这琴决修炼到了后面不仅能通过乐器来制造幻境,控制心神。就是随手敲击的节奏、说话的音调甚至眼神的变化都能起到特殊的作用!

但是这功夫也确实是不好练。因为越到后面的境界那对精神力的要求也确实是越严格,而精神力大多是先天的水平决定的,后天极难修炼。而且强行修炼后面的技法那失败的几率和代价也是很高的。比如说用声音控制人的话,弄不好就会变成哑巴,而用眼神影响人的心神的话,那基本会变成瞎子。因为这些不仅要对内力极高的控制力和强大的精神力,也需要坚毅的心境和持久的耐力。

不过听娘亲说她是天生强大的精神力是吗?而她自认耐力与定性还是有的,所以她只要提升自己的内力,使自己的内力达到标准,这琴决她还是有办法修炼的……花飘零深吸一口气,反正这也是娘亲的希望,而她现在也确实需要这个力量!

只有有了力量,她想做的事情才能继续下去!

“小姐,小姐!”一声声呼喊朦朦胧胧的传来,花飘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这混沌的梦境中停留太久了。

“小姐,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一定要挺过去啊!”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喊着。

“唔……”花飘零只觉得那声音叫的她头痛欲裂,“别喊了……我还没死。”

“小姐?小姐!你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锦儿猛地就扑上来,一把抱住花飘零的身子摇起来,“小姐,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难不难受?”

花飘零这下不止是头疼了……

“好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小姐就真的被你一手送去见阎王了!”一只手伸过来拎走了不断摧残花飘零的神经和肉体的锦儿。

直到现在,花飘零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小姐这回病的真是太厉害了,从来没见小姐生过这样的大病,可真是急死我和娘了!”锦儿在一边站着委屈的说,“这回那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下这样的狠手,把小姐折磨成这个样子!开始还不准我和娘看小姐,拖了整整三天,我们才见到小姐,小姐那模样就像已经……已经……”

说到最后,锦儿一撅嘴已然是泫然欲泣了。

“好了,好了,你这么说的我是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柳姨不耐的说道。

然后柳姨又转过身,语重心长的对花飘零说:“小姐,你呀怎么能做事这么莽撞呢?我还一直以为小姐够稳重、够成熟,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呢!看来……小姐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啊,和锦儿那长不大的冒失丫头是差不多的年纪……算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现在柳姨去给你做些清淡的粥来,小姐要保重身子啊!”

说完柳姨就转身出去了,锦儿也一并被柳姨给带了出去,房间一时之间沉寂下来。

花飘零看着那方熟悉的带着茅草修补过的痕迹的屋顶,闭上了眼睛。其实柳姨说的没错,自己这回确实是莽撞了。而这莽撞不禁没有换来结果,更是差点送掉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以后行事还是要多考虑一些。把事情想周全了,这样就不会给花云惜、不会给秋艳梅,不会给任何不怀好意的人以可乘之机。

“你来做什么!”门外锦儿的嚷嚷声传来。

花飘零凝神听去。

“那个……她怎么样了?”一个女声传来。

“她她她的,你说的谁呀!”锦儿不满的声音,“你还是别来了,红玉大姐,我们这儿可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不识好歹!”红玉生气的声音传来,“夫人说了,要是没死的话就立刻离开飞红阁!”

“什么!离开飞红阁?开玩笑吧!离开了我们能去哪儿!”锦儿不服气的声音。

“哼,夫人说了,你们都到水音楼去!过会儿就会有丫鬟为你们领路的,立刻就收拾东西吧!”红玉似乎不愿在这儿多呆的模样,很快便离开了。

花飘零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瞟了一眼门外还在跳脚的锦儿。其实到水音楼去,应该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情吧。那里可是娘亲的地方,她曾经费尽心思溜出去却没找着,现在居然名正言顺的住进水音楼了,这事情其实还真有些戏剧性。

刚刚过了午饭的时候,来赶人的丫鬟果然来了。柳姨随意背了个小包袱,搀着花飘零出了门,而锦儿则在院门口站了半天,一堆的小玩意哪个都舍不得扔。

平时的时候根本不觉得,可是这会儿要离开了,花飘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小院里还有着那么多的证明她确实在这里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的东西,还有着那么多的回忆,尽管这些回忆有些并不是很美好,而且还常常伴随着破碎的希望和无止的沉寂。但这在这里,她毕竟是和柳姨、锦儿共度的。

柳姨看着锦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只好说:“还是走吧!”

柳姨搀着花飘零向前走去,锦儿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了上来,在另一边扶着花飘零一起向外走去,而那些小玩意锦儿最后出奇的竟一件也没有带走。

当几人最终到达水音楼的时候,花飘零才发现原来上次找不到水音楼是因为水音楼根本不是按照府里各个夫人的身份地位依次排的。水音楼居然在府里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周围没有任何的其他建筑,尽是精雕细琢的园林!

等那个带路的丫鬟推开那看上去就已经很久都没有打开过的铜制的雕花大门时,是一条十分幽长的大道,大道的两旁种满了垂吊的杨柳和一些花木,然后就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种满莲花的湖泊!而在那湖泊的中心,有一片精致的水上阁楼,在中间最高的那座楼上还有一个漆金的匾,那匾上“水音楼”三个闪着金光的字分外的显眼!

这水音楼竟然是建在水面上的!这院里的整个建筑居然都在水面上!真不知道花禀业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花飘零往湖泊的四周看去,这个地方的面积真的很大,早已超过了飞红阁的几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花禀业或者大夫人的院子比起来怎么样,也许这面积也不会差多少吧!

只是,这水面上别说桥了,就连能让人爬过去的锁链都没有一条!那她们该怎么过去呢?

现在花飘零算是明白当初秋艳梅为什么用那种既倾羡又惋惜的提起水音楼,还说那地方她住不了,而在说要把她扔去水音楼却又带着那样幸灾乐祸的语气。

因为这水音楼虽然漂亮,可是却完全让人住不进去!这美丽的湖泊也正是阻拦她们前进的障碍!

那领路的丫鬟带着她们几个人一直绕着大湖走了半晌,从湖的正面绕到了后侧面,然后在那里岸旁的树上看到了绳索,一只小舟就轻轻的拴在岸边。

花飘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小舟拴在这个地方,到这里不是要绕很远的路吗?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的跟着那丫鬟上了小舟。

轻舟荡漾,在碧波嶙峋的湖面上行过,那丫鬟将柳姨、锦儿和花飘零三人送到以后便十分明了干脆的说:“柳姨,以后月末府里各院在一起吃饭聚会时奴婢就会来接的你的,那时候奴婢会顺便送些吃穿用度来的,其他人以后就请在这儿安心的修养。”

说完那丫鬟划着小舟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花飘零看着四周茫茫水波,看来这秋艳梅是想把她们都困死在湖上啊,做的还真绝。

“柳姨,我们为什么要从这儿乘舟过来呢?前面不是更近一些吗?”花飘零转头问道。

“那小姐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柳姨突然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说,“小姐放心好了!既然这水音楼建了起来,那就表示绝对会有办法过去的,不然花禀业准备这么多的功夫去建这个楼总不成是想把水紫音给拦在湖边上吧!小姐,你再仔细看看这湖面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花飘零打量着湖面……只见那湖泊种满了莲花,只是现在还不是莲花开花的季节,这满湖都是挺立的莲叶,除此之外那巨大的湖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除了莲叶就还是莲叶了,莲叶……莲叶……

等等!那莲叶下面是什么?花苞?莲花?

不会吧,这根本就没有到开花的时候啊!

“柳姨,水里有莲花!”花飘零和柳姨说了她看到的东西。

“哎?莲花?”这时锦儿也插了话进来,说着她还向湖水跑去,凑近了去观察,甚至还用手去碰了碰那莲花。

花飘零在一旁看得着急,这锦儿胆子也太大了!难道就不怕一不小心掉进去了?谁知道这湖水到底有多深,到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

这时锦儿却疑惑的“咦?”一声,然后又在湖边踮着脚尖,用手去拽那莲花。而且锦儿使劲儿的拽那莲花,那莲花居然还纹丝不动!

“娘,小姐!这莲花是假的,就是质地有些奇特,做的看上去就像是真的莲花一样,如果不用手去碰的话光靠看还真看不出来!”锦儿兴奋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响起。

对于锦儿所说的事情,花飘零也觉得十分的奇特。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于是她又把目光放到了柳姨的身上。

柳姨就好像察觉到了花飘零的目光,于是说:“水紫音堪称当世音乐大家,其音乐技艺几乎无人可比!同时她的歌舞亦是一绝,听闻她的一曲水上舞,仿若飞仙,步步生莲。不过她的舞更像是一个传说,因为她的琴还是有可以听到的人,而她的舞却几乎无人能见!说是水紫音之舞只为心上人而舞,所以她的舞多数时候只被人们当成一个传说。

现在看来,这说不定是真的。所以花禀业才会费尽心思的为水紫音建水音楼,为她搭起这么一个水上的阁楼,只是为了能常睹水紫音那绝世的舞姿才将这里故意建成了这个样子!”

“哇,小姐的娘亲好厉害!”锦儿惊叹道。

“可是柳姨我们又不会那个舞,我们要怎么过去呢?”花飘零问。

“那莲花应该就是在湖中的支点,只要踩在那些假的莲花上应该就能过去了。”柳姨波澜不惊的回答。

“什么?踩着那假花过去!”可是那花的形态不一,还排列的高低错落的,而且花上的空间放不下一只脚啊,那些花之间的距离也有些远啊!这让她怎么踩着过去!

“小姐你安心啦!有柳姨我在呢!小姐你把手交给我吧!”柳姨像是看出了花飘零的不安,于是向她伸出了手。

“唉唉,还有我呢!娘你和小姐可别把我给忘了!”锦儿又蹿了过来。

“去,前边带路去!我来带小姐过去。”柳姨笑着说。

“娘你!哼哼!”锦儿不满的跺了几下脚,这才转身跃了出去。

而锦儿只轻轻的一跃,竟然就直接到了湖面上,还很准确的踩在了一朵假的莲花上!然后锦儿一口气不停留的,又径直向前跃去!

而这边,柳姨握着花飘零的手一紧,柳姨就把花飘零给揽在了怀里。花飘零下意识的想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眼前的景物竟然飞快的移动了起来!

然后直到她双脚再次挨到地面,她站在湖边看着水中的水音楼那闪着金光的牌匾的时候,花飘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刚才是柳姨带着她飞过来了?锦儿也是这样轻飘飘的跳跃着飞过来的?而她刚才靠近柳姨的时候,那隐约感受到的柳姨体内流转着的一种温热的气流,难道说就是内力?其实柳姨和锦儿都会武功?

花飘零站在原地,看着茫茫水面和那水中央精致的阁楼想,也许她对柳姨和锦儿的了解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