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沉沦心事

2018-11-27 11:17:14 发布 | 3760字

医院总是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从十三岁之后南开就再也没来过这样的场所了,就算是小诊所他都不愿意进去,这一次他在凌晨五点钟走入医院,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上辈子的某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一般。

为了不让沉闷的心情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也为了不影响沉沦的感受,他在卫生间的镜子跟前像个傻子一样的练习微笑,尽管这一切看上去很滑稽,甚至于有些人认为他是个精神病,但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自己知道自己的行为代表了什么即可。

病房的门是半开着,里边有说话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般,听到这样的声音,他的脚步也不由自主轻了许多,到了门口处,他终于看清楚病房里的景象,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子,正在给沉沦盖上被子,他的手轻轻的拍打在沉沦的背上,真的很像是一个母亲。

可能是因为男子的举动过分亲密了,沉沦有些难受,所以看见她扭动了一下身躯,就从床铺上坐起身来,男子也因为沉沦的举动,颇为失望,男子拿起了台桌上的水果刀,看样子是想给沉沦削一个苹果,不过沉沦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烦闷,她应当是很反感眼前的男子。

男子始终没有转过脸来,所以南开一直都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只看到背影颇为健壮,身高上边应该也有些优势,不会低于一米七五吧。

在这个时候打扰沉沦显然不合适,说不定这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呢,直到此刻南开才开始对沉沦的私生活有了一点好奇心,刚刚认识沉沦的时候,总感觉她是自己的好哥们,可以无话不说,但就是不会有感情存在。

这仅仅是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其实也不是因为沉沦长相的关系,她是一个很甜美的小女人,笑起来有两个微微的酒窝,因为若隐若现的反而更加的妩媚。

南开在医院的走廊上靠着,他感觉这样的情境之下,自己应该抽根烟,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个烟民,父亲的生活习惯很好,不喝酒不抽烟,说话永远都那么的平和,但是在母亲看来,父亲是缺少阳刚之气的。

偏偏南开和父亲一个样子,这大概是母亲最为失望的地方吧,他推演过多个场景,在母亲的弥留之际她想着的人到底会不会是自己,南开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去惦念这一些,如果答案能换回一点什么的话,他倒是希望母亲还活着。

至少母亲活着自己也就不用面对这么多的谜团,今天被队长这么制衡,心灵上倍受打击,就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么无助,自己永远都走不出母亲的设定,她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不管她说什么,自己就只有执行的份儿。

以至于长大之后他很反感在一个他人占据主导地位的场合中,长期停留,这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灾难,尽管是这样他也依旧成为不了生活的主角,只有在独处的那一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病房里边忽然传出来的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过脸就可以看到病房中的景象,地上躺着一个无辜的苹果,皮削掉了一半,滚落之下沾满了灰尘,穿着黑衬衫的男子一脸愤怒的盯着沉沦看,但是脸上更加灵动的是那一份难以置信。

沉沦则是烦不胜烦的低吼着。

“我不是和你说了,你不要来医院看我了吗?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行不行啊?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我之前说的难道不够清楚吗?”

这一连串的问句让穿着黑衬衫的男子无言以对,他默然将地上的苹果捡起来,随后丢掷在垃圾桶之中,然后他终于还是和南开碰上了,那是一张垂头丧气的脸,五官都被拉扯出莫大的怨气,男子其实长的不丑,虽然比较大众化,但是算是好的那一种。

南开和这男子迎面撞上有些小小的慌张,只是他立马反应过来,问候了男子,但是男子显然没心情搭理他,径直朝着远处走开,他也只好进入病房之中,看着还在发脾气的沉沦。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不要来了,我真的很烦啊!”

沉沦吼叫了之后才发觉哪里不对劲,正当她抬头看的时候,南开说话了,他一边整理了地上的碎末,一边心平气和的问沉沦。

“是什么事情这么大动肝火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脾气这么暴躁,小心嫁不出去啊。”

沉沦眯缝着眼睛,看样子是在忍耐自己眼中的泪水,或许南开来的真不是时候,他决定要给沉沦一点时间消化情绪,准备要走开,地方却要他在椅子上坐下,说是有心事要和他说说,因为憋闷在心中烦躁的要死。

只是在她开口说之前,南开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这事情说起来也有些重要,便是今晚上队长到底都在演的什么戏,自己怎么越看越糊涂了,按理说该有的都有了,可到了末了却让人很怀疑这些事情都是他在有意为之。

沉沦是怎么进的医院,当初不是和沉沦说好不要开门的吗?怎么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还有一点要是她没开门就受到了袭击,那就更加奇怪了,不过最奇怪的是当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分明是有意避讳这个问题,她在闪躲的是什么,隐瞒自己的又是什么,这中间难道真是和那个队长有关联,难怪在命案发生之后,他一直都是不急不慢的态度对待这事情,并且几次三番的让南开感觉到,他并不是真心的要调查案件。

家里他仅仅是去过一次,而且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去的,更像是作秀,不然怎么会连冰箱里的毒品都没发觉,不过在有了这个推断的时候,南开的心里却有些吃不准了,冰箱他回来之后就清理过一次,但是那一次自己为什么没发现里边有药剂?

如果说第一次药剂不在冰箱里边,那么药剂是谁放进去的,那上边的纸条又是怎么一回事,上边的字迹分明是自己母亲的,这又该要怎么解释呢?

串联了太多的因素,他现在几乎搞不清楚那个药剂是在什么时间出现在冰箱之中的,不过他现在有些后知后觉,队长为什么要自己前来探望沉沦了,很显然他是要入室找所谓的线索和证据,所以将自己支开了。

真是卑鄙,还好他在发现药剂的当时就已经做了处理,他现在就算是进去了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且那些信件现在就在他的身上,那是谁也拿不走的,上次家里被翻腾的一团糟之后,他出门就会将重要的线索带在自己的身上,以防万一。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会潜入自己的寓所做些什么,那索性就给他们一点时间查找好了,等到时间上差不多了,自己再回去,直接抓一个现行,小区的门口一定有队员在把风,自己只要干掉了这个暗哨,那接下来就足够队长喝一壶的。

听她唠叨完,南开大致上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事情是这么开始的,起初她以为外边敲门的人是南开,所以打电话给南开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恶搞自己,结果得到的回答是对方正在家里看电视,并没有在门外。

因此她不敢开门了,但是随后在通话还没有结束的情况下,她听到了小五的声音,事实上那是录音机发出的声音,在她信以为真开门的当下,遭受了袭击,后脑勺上挨了一个闷棍。

南开在此处将沉沦的神情放大了,她分明是在隐瞒一个事实,事实上她知道袭击她的人是谁,而这个人她不想说出来,应该是说在看到是这个人的时候,她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就这么被送进了医院。

那么沉沦的受伤可能就是一个彩排,或者说这一切事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只不过是队长和沉沦还有小五之间演戏给自己看,目的不过是将自己引诱出来,他们也好趁机翻找他的房子,这么卑鄙的勾当,她竟然能联合队长完成的这么好?

这样的推演他真的不想继续下去,虽然最开始自己就是在利用沉沦在警察局的人脉办事,但是她这样回报自己未免有些过分了,如果这是一个玩笑的话,已经过头了。

可现在要不要拆穿成为了一个全新的难题,要是在这个时候直接戳穿的话,那势必会造成对方的狡辩,最后的结果是他证明了一切逻辑是正确的,然后争吵,之后是不欢而散,而自己要是不拆穿这一切,又会让对方认为自己很好忽悠,很好商量,余下的事情几乎要被影响到不能进展的地步。

这可真是有点头疼,很凑巧啊,他小时候就很讨厌做选择题,因为感觉到这样的题目都是在威胁和逼迫自己,本来所有的矛盾都可以不存在,一切可以风平浪静的,但是有了选择的欲望之后,就会出现顾此失彼,事实上他比较贪心,喜欢完美的结局。

因此此刻他无比为难的看着沉沦的表演,自己戳破或者不戳破都挺不是个事儿的,等到她终于说完了,南开也有些按耐不住。

“我想问你这样欺骗我你快乐吗?要是感觉到快乐那么我可以成全你,现在你的队长和你的同事小五,应该在我家里到处翻箱倒柜的找所谓的线索吧,那些你们认为我不愿意给你们共享的线索,可是你们在哪一点能让我看的出来,你们是值得我去信任的警察?”

他对自己的克制力感觉到失望,原本可以不用说出来的,可是实在是很抱歉,真的,他尽力了,最大的努力之下,最后也还是要爆发,可能还是因为对方太入戏,彻底的将自己当做了傻子看待吧。

沉沦的神情有些木,不过她性格很好,她竟然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只是低声的说。

“南开,对不起!”

是的有这样的一句抱歉就足够了,自己还要要求什么更多的礼数吗?没必要了,他现在应该看看时间回去,抓现行。

只是他要转身对方却劝诫起来。

“南开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多留下来一会儿,给队长和小五时间从你的房子里出去,这样以后大家见面至少不会太尴尬。”

尴尬?他苦笑起来。

“原来我家里进了贼,我还要顾及一下贼人的面子,为的是以后遇见不尴尬,可笑不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