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2018-03-27 12:25:42 发布 | 3351字

很快地,救护车飞奔而来,陈盼更是扔下了手头的工作,陪着爷爷上了救护车,拉着警笛的救护车朝着医院疾驰着。

昏迷中的陈镜河,眼前又浮现出了自己最熟悉的画面,仿佛再一次地回到了自己记忆深处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天色昏暗的通惠河,年轻的陈镜河淌在有些冰凉的河水之中,双腿已经被冻得发紫,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

岸边,肚皮微微隆起的方雅琴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镜河,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河水太冷了,万一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方雅琴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俊俏的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柳叶弯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担心,“赶紧上来吧,我们回吧。”

走到岸边的陈镜河忍不住地拭了拭额头挂着的汗珠,这个时候,一只手帕递了过来,陈镜河轻轻地嗅了嗅,还带着自己所熟悉的香味,方雅琴亲昵地替着丈夫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陈镜河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安慰般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干得太猛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都说了让你慢一点儿了,咱们不着急,再说了,你这么干下去会把身体累垮的。”方雅琴的手没停,而是扶着陈镜河坐在了河边的青石上面,略带忧虑地说道:“你看你,不就是少了几尾鱼嘛,不要这么拼命好不好?走吧,我们回家吧。”

“嘿嘿,现在你带着孕呢,我跟你说,这营养可绝对不能差下,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不健康的,每天的份量都得足才行,隔壁的吴婶专门托人问过大医院里面的大夫了,鱼肉汤最补了。咱可不能缺了顿儿。”

“那你也得悠着点儿,一顿半顿没什么的,你说你要是累垮了,到时候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方雅琴心疼地看着陈镜河,安慰地说道。

陈镜河笑了笑,“我没事,我年轻力壮的,不怕。再说,捞几尾鱼又能有多累啊。雅琴,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再年轻力壮也不是铁人。好了,听我的,今天咱们不捞了,回去休息吧,这天就要黑了,早点回去我给你做饭,明天你还得上班呢。”方雅琴有些担忧。

陈镜河看着也没有多大的希望了,赤着脚走到了河边,笑着对妻子说道:“好,那咱们先回吧!”

陈镜河笑着说道,夕阳之下,步履有些蹒跚的方雅琴挺着个孕肚,和陈镜河一起走在河边,陈镜河小心地扶着自己的妻子,时不时地逗着自己的妻子开心,陪随着河水潺潺地流敞声,夫妻俩沿着河边往回走,一路上充满了欢歌笑语,。

是夜。

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弯月,河边的风吹得人生疼,而此时在河畔,有那么一道身影,弯着腰,在河水中摸索着什么,只有河水的声音伴随着他。

这人,自然就是去而复返的陈镜河。

冰凉的河畔,陈镜河挽着裤腿,打着手电筒,摸着河捕着河里的鱼,河水冰凉,但是他却丝毫都感觉不到,他的心里面只有一种叫做温暖的情愫在不停地蔓延着,他仿佛能够看到妻子正在喝着自己煲的鱼汤,脸上挂着让自己永远都看不够的甜蜜的笑容。

虽然有些累,但是陈镜河却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羁绊,陈镜河认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想着有些出神,陈镜河的身子一斜。

扑通!

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则是跌入到了河里面,当他想要游到岸边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有什么在深深地拽着他的脚,呛了几口河水,陈镜河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喉咙更是被什么给堵上了一样,让他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有些凌乱了起来。

他在河水中渐渐地沉到了底,呼吸愈发地吃紧了,耳畔边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呼喊声,渐渐地,这声音也消失了,他的四肢有些僵硬,身体有些发冷,而且控制不住想要睡觉,终于,他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嘀,嘀,嘀……”

等陈镜河再一次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吵杂而且带着律动的声音,正是这种令人烦燥的声音,渐渐地将他的思绪从那段最美好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异常地沉重,他的呼吸也渐渐地急促了起来,如同是溺水了一般的难受。

戴着氧气罩的陈镜河艰难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那律动的声音正是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爷爷!你醒了,你可是吓死我了。”

陈镜河艰难地扭了扭头,看到了孙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脸颊上挂着风干的泪水,这个时候的他记忆突然间连贯了起来,之前自己应该在河边,可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来到这里了呢?而且,这里是哪里?

陈盼和爷爷正在河边采点,爷爷突然间晕倒被急救车拉到医院里面,他的心里面一直都悬在半空中,现在看到爷爷醒了过来,陈盼那颗心才又平安地放在了地上。

陈镜河喉头微微地动着,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嘴唇轻轻地嗫嚅,陈盼知道爷爷想要喝水,赶紧倒了一杯水,送到爷爷的嘴边,轻轻地润了润嘴唇,陈镜河才觉得嗓子眼儿没有那么冒火。

“爷爷,您没事吧?”

陈镜河微微地点点头,“这,这里是哪里?”

嘶哑中带着沧桑的声音从陈镜河的嘴里面吐出来,渐渐地,消毒水的味道也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面。

“医院,您在河边昏倒了,是我把您送到医院来的。”陈盼凑了上来,眼里面的担忧之色并没有消散,满是关切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陈镜河,“爷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为你叫医生吗?”

“不用,我没事。”

陈镜河摇了摇头,“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盼子,爷爷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现在应该回去,不要影响到你正常工作了。”

看着爷爷那虚弱的样子,陈盼的心中有些不安,一直以来,爷爷在他心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看到爷爷如此,陈盼的心中更是无比地难过,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不用,我要陪着爷爷,这样我才会放心。”

“傻孩子,爷爷没事的。只不过这人上了年纪了,毛病也就会多起来的,这都是正常的,不用担心。”陈镜河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孙儿的头,却发现他现在的胳膊上面有万斤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爷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您也不会这样了。”陈盼的心里面后悔不已,如果自己要是阻止爷爷陪自己上河边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缓缓地摇了摇头,陈镜河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陈盼安慰地说道:“臭小子,幸好有你,要是我一个人在家里的话,肯定早就已经去见你奶奶了。这件事啊,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陈盼正要准备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房门被打开了,首先冲进来的是乔雪梁,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看到了老爷子躺在那里,还有自己儿子一脸悲切地坐在那里,乔雪梁更是直接奔到病床前,有些焦急地问道:“爸,您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我没事,就是人老了零件都旧了,这毛病也就多了,你们都快回去工作吧,这里呆着做什么?浪费时间。”陈镜河平静地说道。“只不过是晕倒了,还至于把所有人都惊动吗?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爸,说什么呢啊,晕倒这是小事吗?您放心,我已经和单位请了假,这段时间就由我来好好照顾您。哦,对了,在来的路上我也打电话给冼冰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瞎胡闹!”

陈镜河勉强地坐了起来,陈盼赶紧在自己爷爷的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老头倚靠在上面,然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多大点儿事儿,一惊一乍的,我没事,估计是走得太快了,岔了气儿了。我的身体你们还不知道吗?硬朗着呢。”

“爷爷,您老啊就别在犯倔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你不知道,今天在堤上可是吓坏我了,到时候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爸和我妈还不得找我拼命啊!”

乔雪梁如炬的目光在陈盼的身上一凛,“一会儿再找你算账,你还知道爷爷年纪大了啊,陈盼你也太不懂事了,你说你,哪里溜弯不好啊,非要带着他老人家在河堤上去溜,看你爸一会儿来了不好好地训斥你!”

“我看啊你就不用训斥小盼了,腿长在我的身上,跟小盼有什么关系。”

陈镜河看着乔雪梁在埋怨陈盼,心中有些护短地说道。

“爸,您就知道护着您的孙子,这一次明显就是小盼不对,回去我一定好好地教育他!”乔雪梁狠狠地瞪了陈盼一眼,眼中的怒意更是毫不掩饰地刺向了陈盼,这让陈盼更是直接吓了一哆嗦。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没事嘛,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留小盼在这里就可以了。”陈镜河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哐当!

病房的门再一次地被推开了,这一次急急火火进来的是田小果,看到陈盼、乔雪梁和陈镜河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田小果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儿鲁莽了,本来就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更是一下子烧得发烫。

“爷爷,您,您还好吧?”

或许是找到了自己鲁莽的源头,田小果那清秀的眼睛狠狠地剜向了陈盼,然后快步来到病床前,将手中捧着的那束花直接插在了床头上的空花瓶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陈镜河说道:“爷爷,不好意思,我、我实在是太着急了。”

“小果啊,来,坐坐坐,盼子,你去给小果削过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