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会痛

2017-10-09 11:27:37 发布 | 4343字

“是啊,”路北月平静的回答着,她看出南宫信的吃惊和一丝怪异的愠怒。

幽深破败的小巷,房前屋后杂乱交织的老旧电线,电线杆上贴着很多小广告,路边小到南宫信的身高需要弯腰才能进入的小卖店。

这是一片老旧的住宅区,大多数年轻人都已经搬了出去,只剩下一些老人还住在这里。

路北月是从孤儿院被领养出来的,有这么一个地方住,她已经非常知足。她理解到出身华贵的南宫信一定是没见到过这么破败拥挤的居住地,所以才会惊到吧,可是那一丝愠怒从何而来呢?

“房子是很老,里边还是很干净的。而且这里的邻居人都很好,每家做了好吃的都会给邻居送去一些,比住在高楼大厦强很多的。”路北月尽力保持淡定,但依然有些局促,心里那些平常掩盖着的微小情绪都冒了出来,一下下刺着路北月敏感的神经。

南宫信知道不能再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话变的很小心,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到她从小到大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尊心,也怕她万一敏感而误会他说的话。

这样的路北月让他更加心痛,从前勇敢果断呼风唤雨的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吃了太多的苦,也见识了太多的恶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这地方很好,很温暖。”南宫信打开车门下了车。“我送你上去”

路北月也赶紧下来,小巷周围的人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们,也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那辆名贵的跑车,路北月不想让南宫信被跟着围观,慌忙摆手回身看了看楼上:“不用不用,我就在上面住。你回去吧,店里寄养的那些小家伙真的该喂食了。”

路北月也不想带南宫信回家,她从来没有带异性回过家,即便是几年的好友托塔李也没有来过。这样贸然带一个男人回来总是不好的。

南宫信见她坚持,驻足了片刻也没再多说,淡淡地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睡醒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说完抬腿上了车,调头开出了巷子。

看着南宫信离开,路北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南宫信对她关心过头了,让她倍感压力的同时也有些感动,不得不承认,她对南宫信有了好感,傻子都看得出来南宫信对她的特别的关心,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煎熬纠结。

如果他不是敏敏喜欢的男人,她或许可以鼓起勇气接受他的关心,也许不那么心安理得,但起码不用排斥。可偏偏他是敏敏喜欢的男人。

不要在这样下去了,路北月告诉自己,她必须要拒绝南宫信进一步的好意,而且南宫信也许只是看着自己可怜也说不定呢,路北月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她不敢深想,也不敢承认自己心里已经有南宫信的存在了。

可他又真的太特别了。

路北月一会儿想拒绝,一会儿又想靠近,她找了各种理由让自己逃离这些想法。这种纠结感宛若埋在心里的一颗炸弹,只要稍稍一动心,就会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路北月开始头疼,她立刻回过神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转身进进了楼栋。

南宫信开车到宠物店时,看见盖敏敏和艾艾两个人正在门口等着。

“北月照顾我一晚需要休息,她不在,你一个人在店里肯定忙不过来,我拉着艾艾来给你帮忙,作为感谢,你中午请我们吃好吃的吧。”经过一夜,盖敏敏轻松的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她想通了,她喜欢南宫信是自己的事,和别人没关系,甚至和南宫信都没关系,喜欢一个人只要喜欢就好,又不是一定要他喜欢自己。

就算南宫信不喜欢她,她还是会喜欢南宫信的。

“好。”南宫信察觉到盖敏敏和之前不太一样,这种态度让他也莫名轻松了许多。

“诶?”盖敏敏惊讶道,“这种蹭吃行为原来这么容易!”

南宫信一向不会去琢磨女孩子的心思,嘴角弯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好,你们只管点,我来付钱。”

艾艾这个资深吃货立刻欢呼:“太好了,今天咱们也试试吃大户什么感觉!”

说是来帮忙,两个女孩子帮忙喂食过后就直接钻到二楼没下来过,一楼就剩南宫信一个人,不过他是习惯清净的人,一个人待着也不觉得无聊,打开电脑继续查询关于路北月头疼的问题。

网上的资料很有限,而且大多可信度不高。

看了一会儿南宫信就觉得信息杂乱,没有可取之处,索性把电脑关了坐在靠窗的沙发里看报纸。

其实他隐隐知道路北月头疼的原因,只是出于某种心理,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南宫,有件事我想跟你说。”盖敏敏趁着艾艾闭目养神,从楼上下来坐到南宫信对面的沙发里。

“什么?”南宫信合上报纸。

“希望你以后要对北月好一点,她吃过不少苦,是个敏感的姑娘,虽然她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辉煌的过往,可是心很善良,我知道你喜欢她,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这些话是盖敏敏想了一晚上才决定说出来的。

她鼓足了勇气说出这番话,虽然不甘心,虽然心会疼。

但她盖敏敏是什么人?

是喜欢把伤口挑开,让时间去愈合的人,不是把伤口捂着怕人看到的人!

她喜欢南宫信,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滋味,所以就更应该去成全南宫信喜欢的。

“你……”南宫信一时语塞,他想不通盖敏敏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说这些。

盖敏敏看出他的疑惑,故作轻松的大咧咧一笑:“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要一味的粘着你反倒招你烦嘛?当然不!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北月的,你眼光不错,北月是个好姑娘,其实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懂怎么对一个人好,所以你对她要有耐心。”

“你看出来了?”

“当然......”

看南宫信定定的看着自己,盖敏敏僵了僵,摸摸自己的脸发现也没什么不对:“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半晌。

南宫信其实有些想不通盖敏敏说这翻话的用意,但在盖敏敏说“路北月”三个字的时候,南宫信已经忽略了很多信息,他轻轻摇头:“没有,谢谢。”

“不客气,多请我吃顿饭感谢吧。”心里还是酸的发胀,盖敏敏站起来转身的一瞬间,没有预料地,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紧咬着下唇,鲜血的甜腥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不能哭,不能哭!

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能给他看到自己坚强后的眼泪,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大度后面是无与伦比的心痛。

吸了吸鼻子,盖敏敏把眼泪憋进肚子里,抬头让眼泪回流,然后嘴角弧起个灿烂的弧度背对着南宫信:“南宫信,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一样喜欢你。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的为你去做。”

南宫信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这些天武茉莉若有若无的暗示和路北月忽冷忽热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当机立断,知道现在一定要说清楚,不能留一丝余地。

盖敏敏第一次对一个男生说出这样的话,话刚说完她就想逃去楼上,没想到却忽然被南宫信拉住了,随着他的力道盖敏敏缓缓转过身。

“不需要,”南宫信严肃地看着盖敏敏,“你不需要因为我做任何事。”

盖敏敏心又冷了下来跌至冰点,她被再一次拒绝了。

只听到南宫信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做任何事都是因为自己需要,而不是因为我。”

盖敏敏咬着牙说不出任何话,她无地自容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她的骄傲让她不能接受这么冰冷赤裸直接的拒绝。

“谢谢你。”在上楼的最后一秒,她听到南宫这样说。

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女神白富美万人迷,盖敏敏骄傲的想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得更多,她不后悔自己付出的感情没有回应,盖敏敏早就知道,不是任何感情都能有一个好结果,只是第一次,这句话落在自己身上了。

不能就这样逃跑!

盖敏敏气自己的没出息,她咬了咬牙,又优雅地回到桌边抽出纸巾擦眼泪,也不顾及南宫信的目光和自己的形象了,她开始就像泄愤一样的使劲儿擤鼻涕,“放心吧,我不会再管你的事了,也不会为你赴汤蹈火做什么,不过说好请我吃的饭可别想赖掉。”

南宫信出乎意料的笑了笑,这样的状况无论对谁来说都再好不过。

“放心,不会赖掉的。”南宫信作出了保证。

啪、啪、啪!

盖敏敏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几道掌声:“我都差点感动了。”

茉莉已经回来半天了,靠着门口一直在看俩人真情告白,盖敏敏没想到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加之刚才心里有气,终于忍不住了。

“混蛋武茉莉!你居然偷听!”盖敏敏骂道,她没想到还有人在场,一时间面子上挂不住,扫了一眼茉莉,迅速低头把眼泪擦干,转身跑上楼。

“这点倒是跟你挺像,高冷在外,难受自己扛。”茉莉把视线从盖敏敏背影上收回来,走到茶几前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南宫信笑了笑,他重新坐回沙发里,拿起报纸找到自己刚才看的那页:“任何人都不会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也是,茉莉想想,这里再不会有人和南宫有相似经历,这话他最有资格说。

“资料都放在托塔李那边,晚上的流星暴……你确定让路北月也去?”茉莉有些不确定,他很清楚天文奇观流星暴代表什么,如果出现意外,那么计划将会被再次打乱,茉莉担心南宫信承受不住压力。

不可控因素太多,导致无限延长他的计划,这是一直对时间观念尤其看重的南宫信无法接受的。

南宫信眼底没有波动,像是真的在专注看报纸:“迟早要面对,不能因为担心发生不可控事件,而去阻止它的发生。命运的齿轮,从没有一刻停止不前。或许今晚会是个契机,也或许……”

南宫信眼底黯了黯,抖了一下报纸没再继续往下说,他其实也在犹豫,可被动等待一向不是他的选择。

也或许事情会比现在的更加恶化,茉莉心里默默补上南宫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他知道这是南宫信不愿意看到的。

不错,命运的齿轮从未有一刻停止过,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是每个人都无法预料的,既然无法预料,就没有必要多思多虑,南宫信对待不可控的事,一向是这种态度,这是一种自信,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的自信。

茉莉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东西,视线从南宫信的身上收回来,转身上了楼。

艾艾盘腿坐在沙发里研究塔罗牌,茉莉扫了一圈没看到盖敏敏,艾艾直觉武茉莉是来找盖敏敏的,果断地指了指休息室,继续沉醉在自己的研究里。

二楼被分割出了三间小房间,一间用来储存宠物粮和用品,一间洗手间,另外一间做成了休息室。

茉莉推门进来时,看到盖敏敏迅速的擦眼泪。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干嘛呢?”茉莉试探道。

“要你管!”盖敏敏一说话,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别说,平时看你像是个美少女斗士,没想到哭起来真挺难看的。”茉莉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看样子她哭了好一会儿,冷艳的眉眼又红又肿,鼻子也通红通红的,故意冲她笑。

盖敏敏本身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刺激顿时炸毛,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谁让你看了,我就是难看死又不花你家钱整容,关你什么事!?我求着你看我了?出去出去,快点出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眼见盖敏敏战斗力直线飙升,尝过她拳脚轮番轰炸的茉莉顿时投降认怂,连连赔不是:“大小姐消消气行吗,好看,你比谁都好看,行不行?”

“你滚,我好看更不用你说!”盖敏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委屈是怎么来的,反正就是越说越觉得委屈,武茉莉还专门过来给她添堵,盖敏敏一时没忍住,竟跟个小孩子似的呜呜哭闹了起来。

茉莉最怕女人哭,尤其是哭的这么撕心裂肺的,顿时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说错话了行不大小姐、大大小姐、美少女战士,咱能不能别哭了?不然你再骂我出出气也行,我听你哭,我也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