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蝶恋花》——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2017-08-02 14:37:44 发布 | 2291字

蝶恋花

清·文廷式

九十韶光如梦里。寸寸关河,寸寸销魂地。

落日野田黄蝶起,古槐丛荻摇深翠。惆怅玉箫催别意。蕙些兰骚,未是伤心事。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九十年的美好时光就像梦一样。那一寸寸山河,寸寸都让人魂牵梦绕。夕阳下天地间黄蝶纷纷飞起,古槐树在风中摇曳着凝重的深绿。内心惆怅,那玉箫听起来便像是催促着自己快点离去。自己蕙兰般的忠贞之心,未必是什么令人伤心的事。流着很多伤心泪给你写书信,心内明白,人生当中惟情不灭。为何落日野田,能带来诸多的感伤?为何一点浓烈的色泽就让人如此轻易地联想到内心深处的伤痕?一个人踽踽独行在落日中,思念、感伤便会如影随形,眼前满目疮痍,夏尽秋至,仿佛那青翠的古槐,那纷飞的黄蝶,就是自己凄凉的心境,只有一支玉箫催促着别离,但是,“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内心深处剩下的便只有情了,它不死不灭,相伴一生。

确实,当相遇成为一场注定的缘分,就不要害怕缘分里带来的别离的伤害,要知道,星光璀璨的夜空,也会迎来寒冷阴霾的云朵,就好比热情激烈的相拥,也会转换成挥手离别的姿势。品这首感伤的诗,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顾太清对奕绘痴情的等待,她与奕绘的爱恋,告诉了我们:世界上有一种最幸福的爱,叫等待。

揭开相恋的面纱,下面隐藏的也许就是幸福

她,顾太清,大臣之女,明丽可人,才华横溢;他,奕绘,乾隆第五子永琪的孙子,风流倜傥,嗜弄文墨。她和他相识于儿时,情投意合,诗词赠答,彼此之间渐生爱慕。然而,不久之后,她家遭变故,亦远走江南,从此杳无音信,只给彼此留下了无限的思念和遗憾。

几年后,他南游来到苏州。接风宴上,他再次见到了她。只是此时他是皇室贝勒,她是罪臣之后。但是在江南的烟雨里,他还是握紧了她的手动情地说:“我愿与你共度此生。但是请你原谅我原谅我无法给你正室的名分。”此时的他早已有了妻儿。她微笑:“若不能与君相守,名分又有何用?”他紧紧拥住她,内心满满的都是感动。

然而,浪漫的爱情越不过礼法的底线,她是罪臣之后,入不得皇室大门,他多方奔走,费尽了唇舌,却始终换不来一个“准”字。而她则在江南寂寞等候。花开了又败,她依然没有成为他的妻子,即使只是侧室。相爱却不能相守,甚至连相见都近乎奢望,他的心,痛如刀绞。之后他星夜兼程赶回江南,只为了告诉她一句话:“等我。”

他再次回到了京师,一改往日的谦和,动用了所有的权利,甚至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终于为她铺平了回京的道路。然而,他依旧无法娶她这个罪臣之后。

“对不起,我只能改换你的身份。”他内疚地抚着她的长发。“我愿舍弃一切与君相守!”她靠在他的胸口。就是这一晚,那个原来的她,以文字的形式死去了。宗人府通过了他的请婚奏折,而奏折上的那个女子只是他府上一个护卫的女儿,婚期定在重阳节后。

他终于可以娶她进门,合府皆称她为“侧福晋”。他满眼热泪,她亦泣不成声。此时,据他们的苏州相逢,已过去了整整十年。婚后的他们吟风弄月,如胶似漆,她称他为“夫子”,他教她赋诗填词。他们骑马并行,酒酣而归,过着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因为爱,所以愿意在原地守候,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哪怕要耗费掉一辈子的光阴,才能换来相处的一秒,都觉得所有的付出是值得的!顾太清用她的行动如是说,这期间包含着太多的孤独与坚持,但是这份孤独与坚持却伴着幸福花开的声响,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漠视的爱的福音。顾太清和奕绘的爱恋,可以谱出一曲世间最平凡、最和谐的曲调,这支曲调,能让幸福在人生的盛夏中流萤飞舞。

奕绘对顾太清的爱,便是在心与心的等待中,化作了不老神话。一直坚信爱情也是有感于“执著”的,对爱执著的精神,就好比投入井里的呼喊,喊声越大,回音越强,越是执著的等待,越能换来最美的爱情琼浆。在繁花落叶的轮回中行走,一走就是好几秋,一回眸就是十年,青春是一道易逝的霞光,等待是不是就是一场画地为牢的自缚?等待是不是就是一场爱的慢性自杀?曾经在与顾太清难以厮守的某个深夜,他难以入眠。猛一抬眼,一弯新月垂挂在枝头。新月,吴钩,他心中暗想此时的她,是否也在这黯淡的月光下低回俯首?他长叹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拈笔、蘸墨,将心中的思恋与痛苦尽情地挥洒:

谁料苦意甜情,酸离辣别,空负琴心许。十二碧峰何处是,化做彩云飞去。璧返秦庭,珠还合浦,缥缈神仙侣。相思寝寐,梦为蝴蝶相聚。

墨未干,词已就,他扔掉了笔,仰头望月,泪在心里,恣肆成河。

等待其实不过是最本真的示爱方式,牺牲了时间,放弃了他爱,却能让你换回一份最为珍贵的爱情。爱情就像煲汤,需要文火慢慢熬,熬得越久,汤味越浓,这就好比你在他身边呼喊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也敌不过一场历时长久的等待。

爱他/她,就请多费点时间与恒心,安静等待属于你们的幸福。他和她相识多年,彼此默默爱着对方,不幸的是,她是个孝女,而她的父母看不起贫穷潦倒的他,甚至多次出言相讥。然而他对她的爱不死,见不上面,他就日夜守在她家楼下,她的父母迫于无奈,只好将她送往澳大利亚求学,想以此来断绝这份“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孰料,十年的变迁,十年的奋斗,十年的等待,他终于用汗水换来了功成名就,也等来了从澳大利亚飞回的她。十年后的第一次重逢,她对他说:“你等了我十年,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妻!”听罢,他将她抱入怀中,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关于爱情,有时候,只需要你付出一颗等待的心。等他的过程,就算是长夜漫漫的煎熬,你也能忍受,就算身边出现了在别人眼中要比他好上千倍的另外一个人,你也不会为其所动,因为你爱他,所以你会觉得所有的付出都不会令你感到遗憾或者悔恨,你会觉得每一天的等待,都是在为幸福积攒光阴。其实,世间最隽永的表白不过一句“永远,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