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17-06-06 10:29:16 发布 | 3128字

三人转过一道横街,田禄感激地道:“蔡风,你真够义气。”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根本就没有必要畏惧李战那小子,又何必躲避呢?”蔡风有些不解地问道。

田福一阵苦笑道:“惨就惨在春月楼之中不止李战那小子而已,我们自然不会畏惧李战那小子,讲文的讲武的,他们不靠李崇这个尚书令,便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但我爹却在春月楼之中,那可不是好玩的事,虽然我们的糊涂事,我爹并不是不知道,不过眼不见为净,若是当着他的面胡来,那可就变得不可收拾了。何况,我爹更不想让我们两个看到他在这种地方,你说是吗?”

蔡风不禁大感好笑道:“你们这种父子关系,倒极有意思的,儿子和父亲都爱得色,却谁也不想谁知道对方有过这么回事,真是有趣极了。要是你娘知道了,真不知怎么想!”

田禄和田福不由得大为愕然,却只得报以一声苦笑,无奈地道:“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

“我爹可是痴情得很,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第二个女人。”说着神色不禁为之黯然。

“你娘很厉害吧!把你爹这般厉害人物都管得这般紧。”田禄好奇地问道。

蔡风黯然地叹了口气,苦涩地笑道:“我没娘,从小都未曾见过她的面,只见到她的牌位和骨灰,只在每年九月十六日,和过年过节去上上香拜拜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禄和田福不禁也心神为之大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蔡风仰天吁了一口气,苦苦地笑了一笑道:“正因为这样,我爹从来都没有开心过,对我的要求也很严格。在我的眼中,我爹的知识之渊博,没有多少人可以比得上他,也不会有几个人的武功比他好,可他却不愿做官,甚至不让我与任何当官的人交往,可我却总是违背他的意愿。不过,你们似乎比我想象的好一些。”

田禄和田福还是第一次听到蔡风说起家中的事,不由得听得又入神,又伤感。

蔡风淡淡地望了两人一眼,哂然一笑道:“人生便是如此,谁能够解释得清呢?悲亦人生,喜亦人生,人生苍茫,百年易过,何必强求它美满呢?自己活得开心,活得心安,活得自在,又有什么遗憾呢?”

田福良久才回过神来,喃喃地念道:“悲亦人生,喜亦人生,人生苍茫,百年易过……”猛然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你爹说的吗?”

蔡风一愕,淡淡地道:“这是我爹的思想,不过也成了我的思想,这便是我为什么会有这般秉性的主要原因。没有人比自己多一些什么,都是母生,我们该狂时亦便狂,该醉时便须醉,长歌亦当哭的感觉虽然还不能够体味,却只需放开一切世俗的束缚,活得自在便是最大的心愿。”旋即吸了口气道,“走吧,没事,我还是回小镇,去多猎几只虎狼为妙。”

“你今日便准备回去?”田福问道。

“嗯!”蔡风轻轻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双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笑道,“我们是朋友,什么时候相聚都行。”

天色已近黄昏,原野中似乎显得异常宁静。

的确,这一带原野,除了几家零散而住的猎户之外,便只有野狼、猛兽出入。

其实,这里并不能算是原野,说它是原野,不如说是山岭的成分多一些。

太行山脉延绵数千里,这些山岭自然不是人眼所能看到头的,在这种由山岭组成的原野之上,不说那些树木,人们的视线便不会是很远。再加上那些树木的话,人们的视线便短得可怜了,而在这个时候,耳朵却是能够得到最好的享受,至少蔡风便是这么认为的。

每一次蔡风经过这片山岭的时候,眼睛并不能看得远,可耳朵却使得他的心变得无限空远,那是一种超乎世俗的静。

鸟儿似乎有唱不完的歌,让这连绵不绝的青山更增无尽的幽秘。

蔡风的家便在这安静宁和得似乎不沾人世半点尘火的山岭深处。

那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并不能算是小镇,当然住在小镇中似乎也很难寻找到这一份难得的静谧。蔡风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厌恶尘世,他心底对热闹始终有着一种自心底的向往,不过他不能够改变他父亲的主意,还有那哑叔黄战,在他的生命之中似乎除了学武、读书、打猎之外,什么也没有了一般,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明白,学得这些武功是拿来做什么的,生命的目的显得有些空洞,至少在目前是如此。因此,他才会与田禄兄弟俩一起斗狗、放纵,可是当他一回到这静谧得让人心神远扬之地,便会有一种做错了事的感觉,似是对不起谁一般,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

今日的心情似乎与以往有一些不同,蔡风自己很明白,那是一个在脑中时隐时显的美丽的身影,从太守府一出来,这道身影便未曾抛开过,那是元叶媚。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蔡风在面对着元叶媚和她对话之时,有一种异样的刺激,那好像是一个平民百姓正在摸九五至尊的脑袋般刺激,想到元叶媚,蔡风不禁叹了口气,暗忖:“要是她没有未婚夫该多好,奶奶个儿子,叔孙长虹这小子真有艳福。”想到此处,蔡风不禁有一个荒谬而好笑的想法产生,可只想了一半,又哑然失笑。

“阿风,你听!”长生低低地唤了一声,把蔡风从迷茫之中惊醒了过来。

蔡风有些茫然地望了长生一眼,又望了望那中年汉子和另一少年,耳朵之中也隐隐捕捉到了一阵隐隐的声响。

“是狼嚎!”蔡风肯定地道。

“不错,而且似乎是狼群,数目不少。”那中年人冷静地道。

“马叔,这群狼似乎正在攻击着什么,听其声音,似乎所遇到的也是不差的敌人!”长生向中年人陈述道。

“马叔,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那敦实的少年询问道。

“是呀,或许是村里的人。”蔡风神色也变得凝重地道。

“好吧,大家小心一点,这群饿物不是很好惹的。”那中年人提醒众人道。

“我们还会怕这一群野狼?若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们也不吃打猎这碗饭喽!”长生露出一个猎人的自信道。

“长生哥,小心一点还是好的。”那敦实的少年关切地道。

蔡风哂然一笑,“咄”地一声将身边的四匹狗儿喝到当前,向狼嚎之处奔去,同时身下的坐骑也急追而行。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个山谷,对于蔡风这个村里的人来说,这附近的每一个山谷都了若指掌,连五岁的孩子也可以在家里坐着而说出哪里有块突出来的岩石,哪里有几个多大的洞穴。

蔡风自小便在山沟沟之中长大,对这些地方的了解自不在话下,对于狼群的了解,也绝不会像他年龄般年轻,因为他是猎人,绝对优秀的猎人,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当他面对猛兽时的镇定和斗志,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蔡风的那种举动。当然,在阳邑这小镇上最出色的也最可怕的猎人并不是蔡风,而是蔡风的父亲和一个哑巴,知道这两个人名字的几乎没有几个,但对于这样的人并没有必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要知道他们的事迹便行,每一个人都称他们为师父,这是一种很亲切又很恭敬的话,这是因为,每一个人都十分尊重这两个人,便像是英雄一般尊重他们。正因为有这两个人的存在,在太行山横行的山贼匪寇听说是阳邑镇的猎人,都得退避三分,更不会在心中打阳邑这小镇的主意,对于这种乱世来说,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欣慰。

蔡风便是这两个猎户最尊敬之人的亲人,最亲的人,因此,蔡风勇猛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蔡风那种傲气的来源。当然,他并不离谱的傲,这只是一种自尊自信的傲。

山谷不是很大,但这里的树木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密上很多,在昏沉的夕阳之下,显得更为昏暗,不过对一个猎人来说,这点昏暗算不了什么。

蔡风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耳边传来惊怒之声和狼嚎声,使这一块密密的山林中那让人陶醉的静谧完全破坏,而达到一种原始、野性的喧响。

四匹大狗在山谷边止步,很乖巧地坐下,吐着舌头,仰望着蔡风,似乎是在听候指示。

蔡风望了随后而来的马叔和长生一眼,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沉思和迷惑之色,不禁有些怀疑地道:“这受攻击的人似乎并不是我们镇上的人,这声音很陌生。”

“嗯,我也听不出是哪几位兄弟的声音。”马叔凝重地点头应和道。

“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对吗?既然已经来了,便下去救救他们算了。”长生提议道。

“这个当然!”蔡风毫不犹豫地纵马驰入山谷。

惊怒声是来自一块高起的岩石之上,那并不是一块很大很高的岩石,不过至少可以减少一些狼群的威胁。

那是由四个人组合的小队,不!应该说是八个人,因为地上有四具被啃得没剩下几块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