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走到邵杰说的那棵香樟树下，果然看到了一地狼藉的鸡鸭排骨和零食，还有那瓶打碎了的柏翠庄红酒。
孟乔心中一痛，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东西，丢到附近的垃圾桶里。他完全可以想象，当凌雪看到田晓柔和他拥吻的那一幕，凌雪心中有怎样的疼痛。
怀着愧疚的心情，孟乔走进家里，却看到凌雪正笑眯眯地和莫非站在厨房的灶台前，低着头在一个不锈钢盆子里用劲揉搓着什么，莫非站在她旁边，不停地指指点点。
孟乔很欣慰，这就是他的凌雪，很多让别的女人寻死觅活苦苦纠缠的矛盾，她总是从容一笑轻松化解。
“小雪，你们在干什么呢？”孟乔走进厨房里，笑着问。
“队长！”莫非马上转过身来，身体绷得跟发条似的，在孟乔面前直挺挺地一站。
“莫非你少装模作样，你什么时候在家里对我这样毕恭毕敬过了？”孟乔踢了莫非一脚，莫非马上笑得像黄鼠狼一样，“队长，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是啊，孟乔，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啦？”凌雪转过身来，孟乔忍不住哈哈大笑，凌雪白里透红的小脸上白一道黑一道，搞得跟小花猫似的，沾上了不少锅烟白粉。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凌雪小嘴一噘，不乐意了。
“我没笑什么，只是你这小脸邋遢成这样，走出去可没人愿意要了。”孟乔笑着把凌雪拉到面前，伸手细细致致地把凌雪脸上的面粉烟灰抹干净。
“我脸上是不是沾了很多面粉？”凌雪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莫非说你喜欢吃千层饼，我正在跟他学着给你做饼吃呢，只是这揉面太麻烦太费力气了。”
“傻瓜，我要吃千层饼，可以让莫非给我做，也可以到炊事班去吃，哪里用得着你这么费力去学？”孟乔拉起凌雪的手，把她拉到水槽边，一边给她洗手一边心疼的埋怨，“是不是莫非想偷懒，所以怂恿着你来学这个？”
“天地良心啊，队长。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怂恿嫂子干这种粗活啊。整个中队，不，整个大队，谁不知道嫂子是你的心头肉？”莫非马上一本正经地开始叫屈，“是嫂子一定要亲自给你做饼吃，嫂子还让我把你平时最爱吃的菜都写在菜谱上，嫂子说她要一道菜一道菜地学着给你做呢。”
“是吗？小雪？”孟乔目光炯炯地望着凌雪，心里着实感动，他从来没有想到，凌雪会这样把他放在心里，“你学着做菜，真的是为了我吗？”
“不就是学着做几道菜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凌雪脸上一红，随即又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昨天买的菜都白白浪费了。”
“不，小雪，不会浪费，有你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孟乔拥住凌雪，背着莫非飞快地在她的前额落下一吻。莫非见到这个情景，马上取下身上的围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队长，嫂子，你们继续，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就是你，当着别人的面也这么肆无忌惮。”凌雪嗔怪地推开孟乔。
“当着别人的面怎么啦？我亲的是我自己的媳妇，合情合理合法，神仙皇帝也管不着。”孟乔哪里还能让凌雪挣开他的怀抱？他把凌雪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密密匝匝的吻雨点般落在她的头发上，鼻尖上，耳垂上，沾了白面的小脸上，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双唇上，一尝到那甜美芬芳的滋味，便再也不肯放开。
直吻到凌雪脸红耳热，孟乔才稍稍放松了凌雪，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小雪，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凌雪倚在孟乔怀里，她已经猜到是邵杰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了孟乔。
“小雪，我和田晓柔......”孟乔想向凌雪解释，凌雪却伸手挡在他的唇边，“孟乔，过去了的事情，我不想听。我只希望从此以后，我不要再见到你和她在一起。”
“小雪，你别阻止我，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昨天这件事，一定是田晓柔早就看到了你，所以她故意做给你看的，其实她根本没有碰到我。你别看我喝了点酒，我心里可不糊涂，她刚要贴上来，我就把她推开了。我向你保证，无论何时何地，我绝不会背叛我们的感情。”孟乔握住凌雪的手，深情地望着凌雪的眼睛，“我向你发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是我孟老虎唯一的媳妇。”
“孟乔，我不知道人世间是否真的有来生，我也没有那么贪心。”凌雪没有再回避孟乔深情的凝视，望着他幽深的黑眸，静静地说，“我只希望这一辈子，我能够和你相伴到老。”
虽然凌雪不在意孟乔的解释，可是亲眼看到他和田晓柔在一起，说不介怀是骗自己的。刚才孟乔的解释打开了她的心结，她相信孟乔，因为以孟乔的张扬跋扈，他做过的事情他不会不承认。
“嗯，我们说好了，这一辈子，我们相伴到老。”孟乔微微一笑，拉起凌雪的手，“小雪，走，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还穿着围裙呢，你先让我把围裙脱下来。”凌雪挣开孟乔的掌握，把身上的粉色围裙脱下来放到灶台上，“这周围的山我几乎都爬遍了，今天你又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带上ＤＶ，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等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孟乔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十多分钟后，孟乔的猎豹就咆哮着停在凌雪身旁。
凌雪坐进车里，孟乔开着车，没有像往常一样沿着大门开出去，而是沿着训练场右侧的一条小道，绕过一道侧门，径直开进了大山深处。
孟乔驾驭着他的猎豹，一路上穿林越谷，跨涧过桥，经过无数道弯弯山路，最后终于在一座山峰下停下来。
这座山很奇特，整座山分为南北两座山峰，南山葱郁，北山奇峭，两座山峰比肩相连，紧紧相依。远远望去，但见北边山坡上峻崖峭壁，兀突石骨，往南却满山郁郁葱葱的松柏和浓荫，其间清涧流水，幽径曲桥，并无人工雕琢，自然天成，充满情趣。
凌雪一见到这方钟灵毓秀的奇山异水，立刻从孟乔的猎豹上跳下来，欢呼雀跃着向南面的山峰跑去。
“小雪，别跑那么急，你慢慢走慢慢看，今天我给你多拍点漂亮的照片。”孟乔追着满山遍野到处乱跑青春洋溢的凌雪，眼中充满了宠溺。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小妻子，有时静若处子，有时动若脱兔，总是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好啊，到时候我把这些照片发给苏苏和绿儿，他们肯定以为我到了哪个名山大川旅游去了。”凌雪时而在溪涧清流间跳跃腾挪，时而在青藤树蔓间流连驻足，孟乔拿着ＤＶ，追在凌雪身后不停地给她拍照，让她的倩影在他的画面中定格成永恒的美丽。
“你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吗？”孟乔一边抓拍着凌雪最动人的每一个瞬间，一边笑着问凌雪。
“这么美的山，一定有一个很美很美的名字，是吗？”凌雪倚在一棵冠盖如华的梧桐树下，笑盈盈地看着孟乔。虽然现在还不到桐花盛放的季节，可是在这样的冬日，见到这梧桐疏影横斜的枝桠，想象着当春风回暖，满树桐花灿烂怒放，一定是如诗如画的美丽。
“是啊，这座山名叫雁山。”孟乔走到凌雪身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珠，笑着回答。
“雁山？是大雁的雁吗？”凌雪抬起头来，望向头顶的蓝天，仿佛见到鸿雁高飞，一字排开。
“是啊，就是大雁的雁。据说大雁是一种最钟情的动物，一生只有一个配偶，终生不离不弃。如果配偶不幸去世，另一方不惜俯冲触地而死为之殉情。”孟乔指着面前的两座山峰，“你看这山一南一北，南山秀媚，宛若女子，北山雄奇，如同男儿。两座山峰接踵比肩，相依相望，像不像一对执手相依的恩爱夫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凌雪听了孟乔这番话，心中早已激荡起伏，原来不只是人类的夫妻能够为情生死相许，这雁，这山，都能够终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不过小雪，我觉得夫妻之间，虽然彼此忠贞，不离不弃值得敬重，但是殉情而死这种方式我不赞同。”孟乔把凌雪揽入怀中，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睛，“每一对夫妻走入婚姻的时候，都希望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使得原本恩爱的夫妻不得不劳燕飞分。真正能够相依相守到白头的，毕竟只是少数。如果人人都像大雁一样，一方离去便生死相许，那要造成多少无谓的人间悲剧？”
“孟乔，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希望我能和你执手相依，白头到老。”凌雪靠在孟乔怀里，静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