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姗被母亲的电话吵醒。当她听出来是妈妈时,更加紧张了。妈妈的声音显示着焦虑:
“没有。只是夜半突然想到你,就睡不着了。你的终身大事有眉目了吗?”
林姗:“……”
妈妈焦虑不安:“姗姗啊,本来妈不想告诉你,这些年,每想到你,我就失眠……你可不能拖到你姨妈那样的年龄啊。”
挂了电话,林姗失眠了。单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很多人为她们的单身感到可怕。渐渐地,就成了心病,成了不能触及的伤疤。林姗心里一向坚强,但是母亲的电话会让她陷入极端的不安。她想起了秋波给她算的卦,那是黑暗中的希望,当人处于茫然的时候,希望的力量是巨大的。
林姗在想,秋波说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她开始留意着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有人向她问路。林姗想:是这个向自己问路的人吗?
林姗走着走着,发现有人跟着自己,林姗问自己,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吗?她猛地回头,满面失望,对方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男人。
夜晚,邻居敲门,林姗刻意地看着他:莫非,是这位埋伏多年的邻居?
过往千帆皆不是。邻居借了电熨斗,匆匆离去。
林姗绝望之时问道:“秋波,你给我说实话,我这一生还有结婚的可能吗?”
秋波突然间又被问及这个问题,一时间蒙了。她理解女友此刻的心情。虽然她知道过了这个时刻,林姗又会精神焕发,但此时,她担当着挽救她们一时心情的重任。
秋波的话此刻有着极重要的指导方向:“就是今年你也有结婚的可能,今年是你的桃花年,不仅会遇到心仪的男人,还会有结婚的可能。你要信心百倍地等待着每一个艳遇。”
林姗抱着一丝希望想,那个有可能跟她结婚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林姗去参加酒会,一行人频频向林姗敬酒,林姗再抬起头来时,是甘时雨。
甘时雨此时很有风度:“好久不见。”
林姗想,绝不会是这个男人,她转身离去。
林姗去游泳,突然看到个男人在向自己笑,当她看清楚了是甘时雨时,突然溺水。
甘时雨追赶着林姗:
“你听我解释一下行不行?求求你了,给我个机会行不行?我从报纸和网上知道了你的事迹,非常震撼,也为你感到骄傲,为我自己感到惭愧。可人总是要犯错误的,你要允许我犯错误。再说我的错误,也不是不可原谅的,我当时真的很忙,真的。再说,我不是不想保护你,而是觉得你的处境没有那么可怕,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不顾一切,豁出命去保护你的。”
林姗有所打动,停下来,凝视着他。
甘时雨加紧表白:“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举着你的遗照,替你打官司,为中国最好的律师讨回公道。”
林姗忍不住笑了。
甘时雨也轻松了:“笑了,笑了。你不生气了。”
虽然那时候也晚了,但林姗还是很欣慰。
甘时雨真心地:“林姗,我虽然比较矮,比较胖,可我一片真诚,我认为与你非常般配。我们不要彼此错过了,好不好?”
林姗带着甘时雨和女友们玩,佳颜站在了甘时雨面前,足足比他高出半头。林姗低声问秋波:
“这个男人是我的真命天子吗?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还会是谁。我周围真的没有几个象样的单身男人。”
秋波深深叹息,说实话,她对甘时雨并不看好,她只得吞吐道:
“从卦上看,至少他的脸不应该这么黑。”
林姗非常明白女友的不满,由此她更加同情甘时雨平常的外貌了。
甘时雨知道自己很让她的朋友们讨厌,连忙说:“幸会,幸会。林小姐,我请你的朋友吃顿饭好不好?”
没有人响应。林姗有些不忍,可可在她耳边嘀咕:
“关键时候弃你于不顾的人,你怎么能够相信他?”
甘时雨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彬彬有礼:
“那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佳颜看着他低声下气的样子,换了脸色:“你还是请我们喝酒吧。”
很快,她们就把甘时雨灌得烂醉,烂醉的模样是可鄙的:迷乱的眼光,流着口水,话语不清,喷着酒气。林姗阻拦道:
“行了吧?好了,好了,不要喝了,各自回家!”
佳颜想到那次相亲会上被他追拍的旗袍的漏洞,恨道:
“我还没有报一箭之仇呢。”
林姗阻止:“适可为止,好不好!”
甘时雨吐倒在地,林姗同情地去扶起他,佳颜用手机摄影,拍下这狼狈的一幕,几个女友大笑。林姗不满地:
“好了,都什么人啊。人家都被灌成这样了,居然还在看笑话。”
佳颜兴灾乐祸:“他醉了我们就要同情他吗?谁叫他没头脑,明明不能喝,还要装大头。林姗,你还是少跟这种人来往。丢脸!”
林姗的脸色有些变了,她扶起了甘时雨就向外走去。
三位女友意识到过份了,可可追上去:
“林姗!我帮你。”
林姗生硬地:“不用了。”
甘时雨靠在林姗的肩膀上,林姗为了他抛弃了女友。
秋波接到了大可的电话,她本能地回拒道:
“打错的请挂断电话。”
大可说:“我想你。我在你家楼下。”
秋波麻了一下。爱就是爱,爱会有各种微妙的反应。只要他一低头,她就好了伤疤忘记了痛。秋波跑到阳台边,看到了大可守在楼下。
大可抬头看看秋波的窗户,狠狠地吸了口烟。
秋波犹豫着是不是下去。
大可等了一会儿,看了看表,踩灭了烟头,准备上车。秋波冲了上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秋波不能放弃大可,她在感情上太挑剔了,30岁才遇到大可这么个人,就是从时间上讲,她也不肯轻易放弃。
秋波和大可一起去打球,旁边走来了几个和大可年纪相仿的男士。大可只是淡淡地和对方打了招呼,对秋波解释道:
“当年的校友,不太熟悉。”
秋波很快发现,大可说的并不是实话。她从更衣室出来,看到大可正在和那几个男士聊得火热,他们的表现根本不象是不太熟悉,而是太熟悉。
大可为什么要撒谎?
男士对秋波解释道:“我们是他大学时很好的朋友。”
秋波更相信这句话。她说:
“我也是他大学时的同学。”
男士不幸说了真话:“不可能!他大学的女友我们都认识!”
说完,他就意识到失语了,他很容易把“女同学”认识为“女朋友。”秋波看了一下大可,他不动声色。秋波一笑:
“开玩笑呢。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你们的大学时代,了解一下大可。”
对方和大可都有些难堪,男士画蛇添足地:
“大可可是个好男人。”
上车后,秋波还是想不通:
“大学里无非就是一次或几次铭心刻骨的恋爱,值得你撒谎隐瞒吗?”
大可以沉默对抗。
秋波继续说:“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觉得我们结交的前提是诚实,我不希望对方对撒谎或是隐瞒!我讨厌谎言!”
大可生气地停下了车,车重重地拌了一下,两人几乎同时嚷起来:
“你要干什么!”
大可说:“我有我的喜怒哀乐,如果我不愿意跟你提起,你又何必方方面面都要了解到!”
秋波愤怒:“那你也没有必要骗我!”
两人僵住,又有碰撞了。莫非他们只能做很好的朋友,而不能做恋人?还是做恋人需要更多的忍耐和高超的忍耐技巧?秋波觉得很败兴。
秋波无聊地向车窗外看去,突然间愣住:父亲和那个女人走在一起。秋波意识到,父亲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已经正在深入了!关键时候她要悬崖勒马,力挽狂澜,担当起保护家庭的重任!
秋波二话不说,跳下了车。
爱是需要信任的,可在爱情中常常与此产生悖离。人奈何不了自己的弱点,怪不得爱起来会如此地累。秋波紧紧地跟踪着父亲和那个女人,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秋波压低了声音:
“妈,什么事情快说。”
妈妈说:“我想跟你谈谈你的事情,你抽空把大可带过来,你听到没有!”
秋波不耐烦地:“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乱关心我的事,想想你自己吧!”
挂了电话,抬起头来,父亲和那个女人没有了影子。秋波一着急,向前跑去。她在小巷里跑了几个来回,依然没有看到父亲。她猛一回头,他们出现在她身后。
秋波连忙闪开。
他们在亲热地告别,父亲走了,女人还站在那里久久凝视。女人刚要进屋,秋波站在了她的跟前:
“我是刚才那个人的女儿。”
那个女人仿佛有些吃惊,少时,她展现了友好的笑容:
“既然来了,进屋坐吧。”
“不用了。我有几句话对你说,请你适可而止,中断和我父亲的来往。”
女人打量了秋波,不软不硬地:“看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秋波反唇相讥:“我看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怎么说?我单身,你爸爸单身,谈谈恋爱有什么不对吗?”
秋波愣住:“什么?我爸爸单身?谁说的?”
秋波无法指责父亲的谎话。原来,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不满,就会扮成单身族去寻找新欢。
父亲固然是父亲,父亲也不可避免有所有男人都有的缺点和毛病。秋波头痛了。她突然渴望见到大可。
这就是女人的弱点,关键时候总认为自己是弱者,想找一个强大的依靠,其实男人通常不强大,就是强大,也未必喜欢被人依靠。年轻的美女除外,还得是有着新的距离感的,他们才偶尔扮演一下绅士,但也不能长久,久了,他们会烦。
人啊人,有着这么多的缺点,又希望对方是完美的。
秋波突然闯到大可家里来,她敲了许久的门,依然没有动静。秋波开始打电话:
“大可,你在哪里?”
大可回答:“在家。”
秋波愣住: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在撒谎?他们是在关键问题上撒谎,还是在随便的小问题上撒谎?他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秋波失落地坐在了台阶上,她不是不想走,是被谎言打击得失去了力气。
很久很久,天都黑了,传来了脚步声,走廊里的灯亮了,大可出现。见到秋波,大可一愣。
大可打开了门,请秋波进来。
暴风雨就要来了,秋波强作镇定:
“你不在家,你在哪里?”
大可躲开了秋波锐利的目光。倒了杯水,放在了秋波面前。
秋波有力的声音:“你回答我!”
“我在酒吧.”
“酒吧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你非要对我撒谎?”秋波打破了杯子。
大可头痛地:“我已经脑袋大了,咱们可以罢休,不再谈这件事吗?”
秋波黯然神伤:“面对你的谎言,你不要我去深剖。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资格问的话,我们可以不谈,你本来就没有给我授权。”
“我们都单身得太久了,单身太久容易随性,我不喜欢被这么管束着,我想你同样不喜欢。”
“你可以找各种借口说我在干涉你的生活,但是,就是做为普通朋友,也应该真诚,我不希望你撒谎,非常不喜欢,不接受!”秋波说。
“我们已经不是二十出头了,我们都很累,用不着为了这些事情……”
不管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多大年纪都应该真诚!
大可的手机短信息适时响了起来,两人都非常警觉。
秋波伸出了手。
大可眼睛里透着拒绝:“你这样不好。”
秋波夺过了大可的手机,翻看起来,她气得面色绯红。
大可解释:“你不要误会,是群发的垃圾短信!”
秋波气愤地把手机扔到了墙上。手机四散,秋波跑开。
大可见状不对,连忙追了出去。
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想好了,是要按照朋友的礼节来往的,关键的时候怎么又忘记了呢?如果有了爱,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秋波冲下楼时,眼见被一台车撞倒在地,车及时刹住,秋波也摔倒在地上。
大可大惊失色,奔了过去:
“秋波!”
秋波一动不动。
大可慌了神,声音也变了:“秋波!来人哪!”
秋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我没有死,她还用不着他殉情!其实她是希望自己死了的,可她还活着,她不能去赚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