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恋爱泛滥的季节(1)

2017-03-10 14:17:11 发布 | 3580字

春天是个让人发疯的季节,它使每个人见证了自己内心对于美好爱情的疯狂。对这些女子们来说,最喜欢的是春天,最忧愁的也是春天。每到春天的时候,她们心里就会发一次爱的洪水。

这个春天的躁动,每个人闷在心里,无法倾诉。秋波常常在夜里被身体上的不安搅动醒来,打开台灯,看一阵子书,把多余的精力消耗掉,继续入睡。困扰未婚人群的一个问题就是性苦闷。可她想,就是一夜情,也要有灵魂的参预,偏偏,“情”是最稀缺难得的东西。

也许随时可以找到性,但是却找不到情。秋波不知道她的女朋友们是不是象她这样躁动不安。总之,她们在不停地折腾着,仿佛要把生活折腾成另外一种样子。生活却报复性地维持原样。

秋波其实心里藏有一味毒药,只是这味毒药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

每年春天,秋波都会去看余姐,其实,她是居心叵测地去看余姐的丈夫甘庭。秋波第一次见到甘庭,她呆住了。对方深邃的眼神,高大的身材,真诚的面孔……令她晕眩。秋波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晕眩的感觉了。

甘庭把鞋子放到了秋波脚下,秋波回不过神来。甘庭给她倒上了茶,她还是回不过神来。

甘庭走到了厨房里,秋波情不自禁地跟到了厨房里。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宽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秋波象着了魔一样,忍不住要拥抱他的欲望。

她知道,她真正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秋波慢慢地张开了双臂,余姐打断了她:

“秋波!来喝茶。”

秋波的美梦被打断了。

秋波好象喝的不是茶,而是烈酒,她一下子变成了个烈性女子,她把自己藏在一个角落里,醉眼朦胧地偷窥着甘庭。她陶醉于看他的感觉。她突然打断了众人的谈话,没头没脑地:

“余姐,你为什么不早介绍我认识你爱人!?”

以后每次秋波到余姐家的时候,看到甘庭,她便觉得没有白来。不见甘庭,她就象被霜打了一样。余姐注意到了:

“秋波,你不舒服吗?”

最美妙的是这样的时刻:门开了,甘庭突然出现。秋波突然精神百倍,整个人象是冬眠醒了一样,出语幽默,博得满堂精彩。

秋波迷醉于对方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片深深的海洋,里面有无尽的爱意。

秋波每次从余姐家里出来,都象喝醉了酒一般。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似乎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满脸迷醉地自己走着。秋波想,她对于甘庭的感觉,也许就象她对很多男人一样,只是短暂的迷醉。她既怕这种感觉持续,又怕它不持续。但是走在街上,秋波会突然迷醉于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很象甘庭的背影。她会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很象是甘庭用的那种。她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甘庭。

每次从甘庭家里出来,秋波回来便会听遍所有的爱情歌曲,交响乐,昆曲,然后唱它三天三夜,直至精疲力竭。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秋波就是那个时候爱上昆曲的。昆曲让她更加爱上爱情本身。

这个春天,秋波被杜丽娘附身,她再也无法忍受没有爱情的痛苦。她关了音乐,关了电脑,几乎是晕倒在了床上,她病了。

她因为爱情而病,秋波终于想到,她可以实现她的爱情冒险,在生病的时候,约上甘庭,然后趁机晕倒在他的怀里。这是个荒唐又不无创意的想法。秋波抱着这个想法睡了。

第二天醒来,这个想法固执地缠绕着秋波。

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她想,这应该不是一时兴起的天真想法。而是她在今年春天要完成的一个心愿。主意拿定,她开始给甘庭打电话:

“甘庭,是我。余姐在吗?”

余姐出差了,过两天回。秋波心里说:太好了,嘴上却说:

“那太遗憾了。我想约你们一起喝茶。”

秋波说完,生怕甘庭说出拒绝的话,连忙挂了电话。

星期五过去了,度日如年的星期五,但是甘庭没有约见秋波,连个电话都没有。一个质量好的男人,首先有良好的约束力,能以后天的教养对抗人性的弱点。秋波更爱甘庭了。

秋波无法一个人度过孤独的周末,一个人躲到了茶馆里,却碰到了朋友们。她却象没了魂。佳颜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跟我们在一起,如行尸走肉般想着别人,是对我们极大的不尊重。”

秋波喃喃道:“我有点儿恨他了。”

林姗一语中地:“那是因为你是更爱他了。”

爱的反面是冷漠。爱的矛盾面是恨。秋波明白,自己逃不出甘庭的这张情网了。

佳颜有些不明白,又有些太明白:“这是什么人啊?下手这么狠,干脆直接把你弄死得了。”

秋波想,就是死在他的手下,也是幸福的。

见好友这么痴狂,佳颜好奇心重了:

“他到底是谁?让我们见见那厮。”

秋波拒绝透露他的任何消息。瞧瞧,还没怎么着呢,就站在他的立场上了。可怜的,她是否能确定爱上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一厢情愿地爱上自己的爱情?不,这时候,他就是她的爱情。她梦想的爱情和他,终于统一了。

佳颜想帮助秋波:

“我相信爱情,但我更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生是撞不到爱情的,但是你也要允许他们拥有一份平淡朴素的感情,而那百分之一拥有爱情的人,不知道能拥有多久,会不会将爱情变质。爱情只是人世间的一个传奇,或是过于瑰丽的梦想。忘记他,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狂热爱过的人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酒囊饭袋,一样会打嗝放屁说粗话,那时候想起现在,就跟得了流感一样。听我的,象丢垃圾一样丢开他!”

秋波的爱情处在单相思阶段,无以伦比的美妙。单相思很美,但不可置否,它同时也是很不成熟的,卑微的,你之所以暗恋他,只是因为你无法得到他。一个独立成熟的女性应该从暗恋的队伍中撤出来,那毕竟只是南柯一梦。

可可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前方:

“快看快看!哇!啊!”

佳颜和林姗也看呆了。秋波儿懒洋洋地把目光投过去,眼神也聚焦了。几个女人用爱慕的目光目送着甘庭等人从眼前过去。

佳颜赞道:“玉树临风!如见天人!如果你是为了他,倒还值得!太值得了!”

秋波回答:“正是他!”

秋波思考再三,觉得自己这小半辈子过去了,好容易遇到了个可以爱的男人,终是不忍放弃,决定跟余姐好好谈一谈。可当余姐坐在对面,秋波却缺乏了勇气。

余姐看出了她的心思:“有什么事情这么难以启齿?”

秋波十分地欠意:“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可是我不说,也同样对不起你。我还是决定说,你坐稳了,我……爱上了你丈夫。”

余姐表现得很平静:“我知道。”

秋波心里划了一个大问号。

“我周围的女人,很少有人不爱他。但这里面也只有你爱得最凶。不过,最强烈的爱也是最容易熄灭的。”

秋波惊道:“你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这个不是我能阻止的,只能叫你自生自灭。如果我在未来的日子出了意外,我倒乐意成全你们。”余姐的话要秋波非常感动。

“谢谢你的理解。可我不希望你为这个出意外。由于现在是春天了,由于我已经,已经老大不小了,我有个很不合理的要求。”

余姐的宽容让人感动:“你说吧。我很理解。”

秋波鼓起勇气:“我想和甘庭约会,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约会。”

秋波等待着余姐的耳光或者讽刺,不想对方十分平静地:

“可以。”

“你不追究吗?”

“你总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同时我会帮你说服他。”

秋波觉得自己被余姐看得透透的了,她一阵惭愧,同时又一阵幸福慌乱的感觉。她发自内心地感谢说:

“我谢谢你,真诚地谢谢你帮我度过这个心理周期。”

她虽然已经是成人了,但心理上还不成熟。不,成熟的心理又是什么样子?

秋波在等候甘庭实施自己的计划,女友们知道了,分别电话讨伐她。林姗振振有词地站在道德的边界:

“秋波,你怎么能这样?简直已经逾过道德,你赶紧把约会取消了。”

可可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这样做,会使所有的已婚女人看低我们。”

电话再次响了,佳颜诊断:

“确切地说,你有点疯了。”

秋波冷静地面对四面楚歌:“我已经决定了。”

佳颜不解:“你到底要干什么?”

秋波突然眼前一亮,甘庭大踏步而来。她木然地丢了电话,手机里传来佳颜喂喂的声音。

秋波陶醉地看着甘庭。每一次见面都是新感觉。她对他再次一见钟情,春心荡漾,乍喜乍悲,世界本来是黑白色的,因为他而变得五彩炫丽。

甘庭上了车,秋波象是把甘庭劫获一般,飞速地开着车,逃离着那个城市。

甘庭提醒道:“不能太快了,警察会来抓捕我们的。”

车里静悄悄的。秋波享受于甘庭坐在身边的滋味。

“秋波,有什么事吗?”

秋波一面开车一面说:“我出事了。”

秋波说出这句话,才感觉潜意识里是想与甘庭一起私奔。

甘庭彬彬有礼:“我能帮忙吗?”

甘庭的回答让秋波心里非常感动,一瞬间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汽车疾驰在公路上,时光一分一秒地在过。

甘庭看了看她:“你冷静些了吗?”

秋波想:我只想跟你有一场浪漫的经历。

甘庭很有分寸地:“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友情更加珍贵吗?”

原来,他早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近距离望着甘庭明净的脸,秋波提醒自己不能再占用过多的时间,她一咬牙,一加油门,汽车撞到了前面一台车的后尾上。

车撞坏的刹那,秋波终于趁机倒在了他的怀中。可是就在那一瞬间,秋波想到了余姐,爱情是令人绝望的,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却是别人的。她只在甘庭的怀中轻轻地碰了一下,就不无犯罪感地逃了出来。

这个春天,秋波终于完成了她关于浪漫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