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16-07-15 16:49:17 发布 | 2527字

三传

春秋,又称麟经、麟史。是鲁国的编年史,经过了孔子的修订。记载了从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到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的历史,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编年体史书。春秋一书的史料价值很高,但不完备,王安石甚至说春秋是“断烂朝报”。

在中国上古时期,春季和秋季是诸侯朝觐王室的时节。另外,春秋在古代也代表一年四季,而史书记载的都是一年四季中发生的大事,因此,春秋是史书的统称。而鲁国史书的正式名称就是春秋。传统上认为春秋是孔子的作品,也有人认为是鲁国史官的集体作品。

春秋中的文字非常简练,事件的记载很简略,但二百四十二年间诸侯攻伐、盟会、篡弑及祭祀、灾异礼俗等,都有记载。它所记鲁国十二代的世次年代,完全正确,所载日食与西方学者所著蚀经比较,互相印证的有三十多次,足证春秋并非古人凭空虚撰,可以定为信史。然而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它在文字上难免有论脱增窜之类的问题。

春秋最初原文仅只一万八千多字,现存版本则只有一万六千多字。在语言上极为精练,遣词井然有序。

就因为文字过于简质,后人不易理解,所以诠释之作相继出现,对书中的记载进行解释和说明,称之为“传”。其中左丘明的春秋左氏传,公羊高的春秋公羊传,谷梁赤的春秋谷梁传合称为春秋三传,并被列入儒家经典。现在的春秋原文一般合编入左传作为“经”,左传新增的内容作为“传”。

据汉书·艺文志记载,为春秋作传者共有五家:左氏传三十卷;公羊传十一卷;谷梁传十一篇;邹氏传十一卷;夹氏传十一卷。其中后两种已经失传。

公羊传和谷梁传与左传有很大的不同。公羊传和谷梁传讲“微言大义”,希望试图阐述清楚孔子的本意,有人认为有些内容有牵强附会的嫌疑。左传以史实为主,补充了春秋中没有记录的大事,一些纪录和春秋有出入,所以有些人认为左传的史料价值大于公羊传和谷梁传。

现存的春秋,从鲁隐公记述到鲁哀公,历十二代君主,计二百四十四年(依公羊传和谷梁传载至哀公十四年止,为二百四十二年,左传多二年),它基本上是鲁国史书的原文。

相传春秋之书出于孔子之手,旧时有“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之说。但后世亦有不同说法,清人袁谷芳春秋书法论说:春秋者,鲁史也。鲁史氏书之,孔子录而藏之,以传信于后世者也。石韫玉独学庐初稿·春秋论也说:春秋者,鲁史之旧文也。春秋共十二公之事,历二百四十年之久,秉笔而书者必更数十人。此数十人者,家自为师,人自为学,则其书法,岂能尽同?虽然春秋之作者有争议,但其经过孔子之手修而改之,则无大异。

事实上,春秋作为一部鲁国的史书,其作用早已超出史书范围,春秋用词遣句“字字针贬”成为独特的文风,被称为春秋笔法,为历代史家奉为经典。春秋所记,是二百四十多年的春秋各国大事,目前所存全文,不过一万六千多字,但据曹魏时的张晏和晚唐时人徐彦引春秋说,都说是一万八千字(张说见史记·太史公自序·集解引,徐说见公羊传·昭公十二年疏引),可见春秋原文,从三国以后脱落了一千多字。

孔子所作的春秋是一部蕴涵着作者深刻政治思想的政治学著作,这是从先秦孟、荀史书到两汉马、班诸家一致的正确看法。两汉以后,今文经学衰微,学者多受古文经学门户之见的影响,错误地视春秋为历史学著作,并由此引发了长期以来聚讼纷纭的春秋性质之争。

围绕春秋是历史学著作还是政治学著作这一问题,千余年来先后形成了以下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春秋为政治学著作,持此说者如清人皮锡瑞,近人徐复观、吕思勉、胡适等;第二种观点认为春秋是历史学著作,古文经学家如晋人杜预,近人钱玄同、顾颉刚、刘节等人坚持这种看法;第三种观点认为春秋“亦经亦史”,持此说者如钱穆、雷戈。就“亦经亦史”的说法,钱穆认为春秋是一部“亦经亦史的一家言”,理由是古无经、史的区别,经、史之分是后代才有的观念,“若我们定要说春秋是经非史,这实在只见其为后代人意见,据之以争古代之著作,未免搔不着痛痒”。

关于孔子“作春秋”的原因,史记中是这样记载的:“余(太史公)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司马迁对春秋极为推崇:“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学术界对于春秋的史学价值存在质疑。胡适认为:“春秋那部书,只可当作孔门正名主义的参考书看,却不可当作一部模范的史书看。后来的史家把春秋当作作史的模范,便大错了。为什么呢?因为历史的宗旨在于‘说真话,记实事’。春秋的宗旨,不在记实事,只在写个人心中对实事的评判。”徐复观先生也说:“可以断定孔子修春秋的动机、目的,不在今日所谓‘史学’,而是发挥古代良史,以史的审判代替神的审判的庄严使命。可以说,这是史学以上的使命,所以它是经而不是史。”

然而史料记载中并没有对春秋的历史记载产生过怀疑。杜预在春秋左传集解·序中说:“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朱熹说:“圣人作春秋,不过直书其事,善恶自见。”

春秋记史的笔法与史记不同。司马迁明确指出:”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但春秋的“微言大义”并不意味着其“言”是失实的。张京华有这样的评价:“如果说‘良史’、‘实录’代表了古代史学的基本原则,‘微言大义’则是代表了古代史学的最高境界。”也许正因如此,左传才会说:”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非圣人,谁能修之?”

春秋虽然不是历史学著作,但却是可贵的史料著作,因而对于研究先秦历史、尤其对于研究儒家学说以及孔子的思想意义重大。因此,从史料学的角度利用春秋不仅符合春秋性质的本来,而且比将它视为“断烂朝报”的历史学著作更具价值。先秦诸子著作无一属于史学著作,却都是今人研究古史所必需的史料,春秋的史实和大义因“三传”而明,这实在是它的特点和优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