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仙洞里住“神仙

2015-07-22 16:25:03 发布 | 13132字

苦心筑金屋,为的是电影皇后胡蝶

罗家山19号的军统局主子戴笠让人一提起就心惊胆寒,此时,正同他不好容易诓上手的电影皇后胡蝶,在神仙洞的花园别墅里聊天,专候胡宗南夫妇。戴笠爱房子、爱车子、爱票子、爱美女,尽人皆知。仅房子一项,他在全国各地就有多处别墅。略略数来,在兰州风景区的九间楼、贵州黔灵山的麒麟洞、四川凉山西昌的邛海观景楼……在陪都重庆更多,有十几处。

戴笠之所以爱房子,除了满足他的占有欲之外,更同他神秘、飘忽、糜烂的生活习性密切相关,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便于他搞女人。他搞女人,至少一天一换,到了陪都重庆,生活安定时,往往一天要换几个,这就需要他的贴身亲信秘书王汉光精心安排在不同的地点。

然而,自去年他利用手中职权好不容易将电影皇后胡蝶诓到手后,就一改以往。但是,戴笠心知肚明,胡蝶毕竟是个万众嘱目的公众人物,要最终攫取电影皇后芳心,最终心悦诚服地嫁给他,不那么简单,而当前最要紧的是造一幢让她满意的别墅,为此他绞尽了脑汁。别墅要豪华、舒适、雅致,更要秘密。

地址是他精心选定的。地皮终于搞到手,但他还不满意,面积小了些,并且旁边还有号称“四川王”王陵基买下的一块地皮,约四五亩的面积。同这样的人物为邻,是戴笠不愿意的。王陵基的脾气像四川人爱吃的辣椒——燥辣,绰号“灵官”。戴笠既不愿与王为邻,又垂涎王陵基买下的地皮,想拿过来,却又不敢硬惹。幸好这时王陵基任三十集军总司令,率部在前线抗日。他心生一计,给王陵基去了一封电报,言辞恳切。说是因为需犒劳为中国抗日立下大功的在华美军人员,拟在神仙洞一带征地修建一处高规格的别墅。不料,拟议中的地皮正是王陵基将军已经买下,至今闲置的地皮,很谦虚地问,王将军能不能将这块地皮转让出来,为抗日作贡献?王陵基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也不明就里,一心以为军统戴局长的一番假话是真,况且自己的地皮也是闲置,就答应转让,回电只有两个宇,很干脆:可以。

戴笠大喜过望,却并没有就此而止。他又开始打起已在旁边修起了花园洋房的李傥的主意。李傥是财务部国库署署长,官不大,钱攒得不少,他年纪大、人缘多、交际广。戴笠起先是向李傥表示高价收,李傥坚决不同意。无论戴笠出何高价,好话说尽,抑或是手枪威胁……李傥都不同意,他不睬戴笠。戴笠耐着性子多次去缠,找李傥谈判。李傥要么找借口不见,要么见了也是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摸着颔下一把花白胡子,理都不理,像四川人说的:四季豆,油盐不进。

军统局长有的是办法,戴笠发现了李傥的软肋,也是最容易攻破的环节——李傥是个老色鬼,年纪一大把了,娇妻美妾娶了一大群。这些美妾在年龄上都和李傥的几个女儿差不离。而在李傥这座别墅里,家中除了他一个老男人,几个背枪看院的弁兵,其他的都是女人,典型的阴盛阳衰!戴笠发现,每次他去李傥家,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看到他都露出一副馋相。主意打定,他使出了美男计。他挑选了几个年轻英俊,身体强壮,浑身雄性荷尔蒙四射,又会勾引女人种马似的特务每天借机去李傥家窜来窜去。

李傥吓坏了,他怕自己被戴上一顶绿帽子,更怕招特务女婿。没有办法,只好老着脸上门求戴笠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戴笠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看来也没有更多好的办法,当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我看李老你最好还是学古人,来个孟母三迁。话到这里,李傥一切都明白了,他知道斗不过戴笠,只好将他那幢花园洋房卖给了戴笠。

神仙洞的别墅戴笠极为重视,事必躬亲,不仅请了高明的设计师,花园、洋房一应建筑都是参照洋人设计的图纸又自己修改过的。外表乍看起来,也不过就比一般的洋房大些,一楼一底,尖顶阔窗,穿西装戴瓜皮帽,绿瓦乳黄色的墙壁,中西合璧,并无多大出彩外,其实,舒适当然是其中应有之义,在房子内部更是暗设机关,回廊曲折。总之,豪华、舒适、隐蔽,戴笠的神仙洞别墅非一般大员藏娇金屋,特务头子的密室毕竟是不一样的。

别墅原有一条土路同山下的公路相通,为了胡蝶乘上轿车舒舒服服直达别墅而脚不粘地,戴笠利用权势,要当地出动了两百人的民工队伍,为他改造这条土路。在近五百米的土路两边,用石条砌成宝坎,路面加宽、填平,再铺上水泥。工程十万火急,民工们连轴转,夜以继日。这样大的一个工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保质保量完成了,有两个民工为此付出了生命。那天晚上正在下雨,这两个工人担石板上山时,失脚从泥泞的山道上滑了下去……

就在胡宗南夫妇乘车往神仙洞赶的时候,戴笠为讨好胡蝶正坐在楼上小客厅里和她逗着玩。他拿出军统广东站孝敬他的一副巧夺天工的用象牙做就的金鼓银锤,在胡蝶面前一个劲地鼓捣,胡蝶也看得兴致勃勃的。这是一间西式客厅,小巧别致,在正对落地长窗的墙壁上,挂有两个条幅,很是引人注目,是戴季陶、吴稚晖写给戴笠的,带有对戴笠的评价和勉励意味。戴季陶撰写的是孙中山先生有名的遗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字是他变革过的柳体,很为洒脱有力。吴稚晖写的是:“秉承领袖意志,体念领袖苦心。”字如其人,吴稚晖用的是孩儿体,怪怪的,胖胖的,一如其人。

戴笠极为看重这两个条幅,不仅因为戴季陶和吴稚晖是民国名人,而且这两个条幅很对他的心思。他甚至把吴稚晖写给他的“秉承领袖意志,体念领袖苦心。”条幅推而广之,用作军统全体人员的座右铭。戴季陶、吴稚晖这两个大员送给他的墨宝,不仅为他这间客厅增加了书卷气,美化了他,更让他私心窃喜的是,戴季陶在条幅尾录名处,附有一行小字,称他为“雨农法家贤弟”,而吴稚晖则称他为“雨农书家”。一节比一节高,一个称他为“法家贤弟”;一个称他为“书家”,语气是多么亲切,评价多么高。其实他自己知道,他那笔字哪能算得上书家?吴稚晖这样一个因为当初选中精卫留学日本而被称为目光过人,才学渊博,在国民党内地位很高,脾气也大,连蒋介石、胡汉民这样的大佬都敢指着鼻子骂的人,戴季陶也是,这样的大人物,不仅为他亲笔题写条幅,还赞赏有加,语气亲切,这是多大的面子!

这会儿,他和胡蝶对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手拈起一根小小的、银灿灿的鼓锤,轻轻敲击在一面同样小小的、造型精巧雅致的金鼓上,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当当”声,声音激越铿锵。小小的金鼓用一根细细的金丝吊起,挂在一件用象牙雕成的两根春笋上,春笋长在泥土上,如此复杂的造型全部在一根象牙上完成,实在是巧夺天工。春笋透露出勃勃春意,别在春笋上面的银锤又可敲鼓取乐。作为权大势重的军统局,讨好他的人很多,送他的珍奇宝物不可胜数,而戴笠最爱这玩意儿。并不是这金鼓银锤就有多么出众,而是爱屋及乌,胡蝶独爱这玩意儿,因而,他也爱。

戴笠和胡蝶一人手中拿一根银锤,颇有兴致地敲着金鼓,听那音韵别致的声音,戴笠的样子显得很沉醉。

“蝶!”浓眉大眼的戴笠这样肉麻地叫了电影皇后一声,故作深沉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这副象牙雕刻的金鼓银锤吗?”

“我还能不知道吗?”胡蝶笑微微的,“这既可以作为你单独的艺术品欣赏,又象征着你事业的兴旺发达。”

“为什么这样说?”

“春笋象征你的军统局春机勃发,迅速成长。银锤敲击金鼓发出的激越之声,不是像你和你的军统局声名远播吗?”

“聪明!”胡蝶的话说到戴笠心里去了,他用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激动起来,痴痴地望着胡蝶,青白的马脸上开始充血。他想站起来,伸出双臂去搂抱胡蝶。虽然电影皇后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但是高兴了,让他搂抱搂抱也是可以的。他曾在哪本翻译的外国书上看到一则科学趣闻,说是女人喜欢让人拥抱,拥抱的次数一天可以达到八次。他试了试,每遇这样的场合,又没有外人在场,他去搂抱胡蝶,电影皇后也还是半推半就答应了的。可惜,就在他要动手时,门外响起了讨厌的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是王汉光来了。王汉光是他的贴身副官,没有什么要事,决不会随便来打扰他的。王汉光穿了一双皮鞋,走进来时故意发出些声响,以免不巧碰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

戴笠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刚落,王汉光来到门前,隔帘轻轻报告:“局长,胡长官到了。”

“胡长官的车到了?”

“已经上了别墅的便道。”

“那好,我们这就去迎接胡长官。”说着看了看胡蝶,率先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素常穿的一身藏民青色美国呢料中山装。

戴笠和胡宗南私心窃喜

戴笠美滋滋地携胡蝶走到别墅门外,只见两辆挂着军统牌照的豪华型克拉克轿车披着冬阳而来,倏忽间来到门前,“嘎”地一声,两辆车停稳。

戴笠示意,让身边的王汉光亲自上前,替胡宗南夫妇轻轻拉开车门。脚尖点处,现出一只女人的高跟鞋,接着是红丝绒旗袍一闪——胡宗南夫妇先后下了车。

“胡兄,想死我了!”戴笠大步迎上去伸出手。

“久违了,久违了!”胡宗南握着戴笠的手,一阵紧摇:“两年不见了吧?我每到陪都,你都到下面视察工作去了……”

“是呀,真是不巧得很。”戴笠作出思索状,“还是纬国兄结婚时,我们在西安见面的。”他说的是一桩风光事。当年,委员长二公子蒋纬国从德国学习军事回来,“校长”要蒋纬国去胡宗南部队“当兵”锻炼,从基层做起。胡宗南不敢怠慢,心领神会,着意将蒋家二公子安排在自己的爱将——第一师师长盛文部当一个战车连的连长。不久,蒋纬国同西安大华纱厂老板、西北最大的资本家石风翔的女儿石静宜在西安结婚,与蒋纬国要好的戴笠特意赶去西安,同胡宗南一起为他主婚。

寒暄了几句,戴笠将身边的电影皇后胡蝶介绍给胡宗南。“这位是……”戴笠刚刚要介绍胡蝶,胡宗南立刻打着哈哈凑趣:“幸会、幸会。这还有什么可介绍的,电影皇后,全国有哪个不认识的。当面看,人比电影上更美。”胡蝶礼仪性地浅浅一笑,戴笠这又赶紧给胡蝶介绍胡宗南身边的夫人叶霞弟。

“胡长官的夫人叶霞弟——她曾经是我们团体引为骄傲的才貌双全的女战士……”谙熟女人心理的戴笠在为她们介绍时,自认为拿捏得很有分寸,可还是发现,两个女人虽然面子上都笑吟吟的,但其实心态迥然有别,且都保持着一种警觉与戒备。

“胡长官夫妇驾到,蓬荜增辉,不胜荣幸!”戴笠调侃一句,手一比:“请、请,请!”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主客相跟、礼让着、谈笑着进门,沿着五彩石子精心镶嵌而就的一条花径,往庭院深处的那幢中西合璧的洋房走去。

作为职业军人的胡宗南一眼就看出来,这座表面上没有设防的神仙洞,暗中的防范异常严密。那些穿短打的在假山后林木间偶尔露一下面,鬼影似的人,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务。

主客上楼,在沙发上落座。胡蝶是个仪态高雅、善解人意的女人,尽管她现在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摄于军统局的权势,不得不在这里敷衍,但还是显出女主人般的热情周到。她用指甲上涂着红蔻丹的手,指着面前玻晶茶几上早就摆满了的新鲜美国水果,请胡长官夫妇品尝。只见叶霞弟纤指拈起一颗绿莹莹的足有杏子般大小的美国葡萄,送进嘴里,嚼了嚼,眯起眼睛,似在回味,然后啧啧赞叹,“美国的水果终究不同,是好!”而胡宗南却转了转头,胡蝶明白,胡长官是喜欢喝茶的,轻言细语地问:“胡长官喜欢喝什么茶?”

胡宗南感激地一笑:“我们浙江老家龙井。”

胡蝶起身,亲自给胡长官泡了一壶西湖龙井。

戴笠一边同胡宗南亲亲热热说着闲话,随手揭开一听摆在茶几上的美国进口烟罐盖——这是一听女式香烟,包装精美。他从烟罐拈出根细长的可尔香烟,递给叶霞弟,显得相当熟悉地说:“霞弟,我记得你是抽耍烟的。这美国烟不错,你抽一根吧!”叶霞弟挥挥手,看了看正端起茶碗喝茶的丈夫,笑笑说,“宗南不抽烟,我也就不抽烟了,连耍烟也不抽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霞弟已变成了贤妻良母、贤妻良母。”戴笠笑着将从烟罐中抽出的女式可尔烟插回罐中时,胡宗南看他还要张罗,就摇了摇手,抬起头看了看叶霞弟。叶霞弟会意,看着对面淡妆天然样的胡蝶说,“我今天来,可是来看电影皇后的。听宗南说,戴老板家有很不错的家庭放映室,想来有很多电影皇后拍的片子,怎么样,那就让我赏赏光吧!”

“那是,那是。”戴笠连连点头,胡蝶听叶霞弟说想看自己演的电影,也高兴起来,她站起来,手一比:“请!”

随着一阵高跟皮鞋的橐橐声和两个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水味飘了开去,待叶霞弟和胡蝶的倩影消失后,胡宗南立即问戴笠:“雨农兄,你刚才在电话中对我说,有什么要紧的军机大事?”

“是,很要紧。”尽管在家中,也许是职业养成的习惯,戴笠还是用一双敏锐的眼睛,四下注意打量了一番,才将头向胡宗南凑过去了些,样子很诡秘,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地说:“寿山兄最近可听说美国人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没有呀。”胡宗南注意打量着身边这个在国际上有“中国希姆莱”之称的好朋友的神情,心怦怦地跳,现在美国人哪怕就是打个喷嚏,国民党都要感冒,他听这一说,不能不担心,希望戴笠来个竹筒倒豆子,一股作气,不要这样藏头露尾的,让他心里干着急!

“最近日本人放气球炸弹,飞过万里太平洋去飘炸美国西部地区,把美国人炸得摸不着头脑,于是美国军方就通过梅乐斯的关系,向我军统通报询问,问我军统知不知晓究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咋觉得你在讲天方夜谭?”胡宗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戴笠,“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什么气球炸弹?这么神神鬼鬼的!”

戴笠这就把事情的来由讲了一个大概。说是事情千真万确,军统局黑室最近破译了日本海军发给他们沿太平洋一线的特工组织的绝密电报足以证明,但具体情况,包括若干细节,一时还弄不清。

胡宗南听后一阵沉默,戴笠的特工能力,他是相信的。日本人轰炸美国珍珠港前夕,规模还很小装备也差的军委领导下的谍报科,竟截听了日军即将轰炸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秘密。中国方面将这一极为重要的军事机密向美方通报,美方竟然不信,以为是中国调拨美日关系,拉美国参战打击日本,到吃了大亏后这才相信中国的戴笠不可小视。美国三军都想拉戴笠,可美国海军捷足先登,同戴笠在重庆搞了个中美合作所,商定由美国海军提供先进设备,中方将侦察得到的情报同美方共享。

抗战一开始时,日机经常耀武扬威地对首都南京一带进行肆无忌惮的空袭。翅膀上尾巴上有着一面红膏药旗的日本飞机猖狂得很,轰炸时飞得很低,呼啸而去,有时在地面上连日本飞行员张牙舞爪的样子都看得一清二楚。戴笠对破译密码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感应,电讯处长魏大铭亦是一个鬼聪明。他们很快就破译了日本空军的密电码。以后在每次日机来轰炸前,戴笠对这些日机要来的架次、飞行高度等等都了如指掌。虽然中国的飞机技术等方面不如日本,但因事前作好了充分准备——我方战机先行出动、爬高,躲在云层深处,以逸待劳。日机来时,我军战机突然钻出云头,鹞鹰一般直冲而下,打得日机纷纷坠地,哭爹叫娘,狼狈而逃。

胡宗南问戴笠:“此事,校长知不知悉?”

“知悉。”看来戴笠在电话中所谓的机密就是这个,胡宗南这就没有再问此事,他关心的是即将开打的国内剿共战争。

“雨农。”胡宗南不忘对戴笠提醒,“共||产党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战争就要打响。作为天子手中的一把利剑,不知兄有何动作?”

“寿山兄说得对,共||产党确实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戴笠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校长高瞻远瞩,说是红祸不除,我中华将沦为万劫不复之地。如同寿山兄一样,我军统早就准备好了。届时只要校长批准,我拟从三个方面向共||产党发起攻击,置共党于死地。”

“啊,好得很!”胡宗南来了兴趣,搓着手说,“雨农兄就是不凡,快说来听听。”

“一,这个工作已经开始做了。我们起用了被毛泽东排挤出来的共党首脑人物张国焘,帮助他成立了‘政治问题研究室’,已培养了两批学员,将这些人渗透回去,可以起到我们起不了的作用。因为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

“好!”胡宗南击掌赞叹,“请接着说。”

“第二步就是暗杀,暗杀中共领袖人物。寿山兄,你还记不记得,新四军的头号人物在皖南事变后,我们遍寻不得,可他却是死在他亲信的警卫员手上?”看胡宗南点头,戴笠来了劲,越说越来精神:“我借美国第一流的武器设备,现在训练出了一支准备突击共||产党首脑机关的特种部队。”

“啊……?”胡宗南扬起浓眉,瞪大眼睛,欲知详情。

“我在浙江瑞安、贵州息烽、江西修水、福建漳州等地区办起了特训班,由我亲兼主任。从中训练出了别动、爆破等特种部队,人数上已达五万余人。他们一律美式装备,卡宾枪、各式特工手枪等等一应俱全。到时,只要校长一声令下,这些部队就会迅速开进上海、南京、武汉等要地,从日本人手中接过政权,决不会让共||产党染指。

“现在各地司令长官对我手中这批特种部队都极为重视,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驻修水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王陵基、驻安徽临泉的司令长官汤恩伯都曾到这些训练班讲课,多加勉励。”

“第三个方面呢?”胡宗南问。

“第三个方面就是我这些训练班学员里,有不少武艺高超的杀手。不是要请中共领袖毛泽东到陪都重庆谈判吗?周恩来、董必武不是在重庆吗?届时,只要校长一点头,我就……”说时,戴笠做了个杀的手势,“擒贼先擒王,这些共党党魁都杀掉了,岂不是不战而胜?”

“真是好极了!”胡宗南对戴笠这番话,这些计划赞赏备至,“到时,就是戏台上演戏!”胡宗南兴奋道,“雨农兄来暗的,我来明的,我看共||产党往哪里躲哪里藏,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两人都畅声枭笑起来。

“好了,寿山兄,我们不谈这些了,轻松一下吧,如何?是去电影厅里看电影,还是参观一下我这神仙洞?”

“就去参观你这藏了神仙的神仙洞吧!”胡宗南说时率先站了起来,随即看了看手表,下午四时,他还得回城里去上清寺委员长官邸。

就在他们准备下楼时,戴笠却领着胡宗南一拐,向一堵墙壁走去。胡宗南一怔,尚未开口问,只见戴笠上前用手一推,面前的墙壁轻轻向两边滑去,出现一条地下通道。胡宗南心想,毕竟是搞特务工作的,戴笠家中到处都是机关,他跟着戴笠顺着豁然显现的一道楼梯往下走去,手刚触及楼梯把手,后面的两道门便无声地阖上了。与此同时,楼梯上亮起了一盏盏的小电灯,一直旋转而下,像是闪动着多双诡诈无比的眼睛。

送给“胡长官”的礼物——手枪

“雨农兄!”胡宗南跟在戴笠后面,颇有兴致地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你猜呢?”戴笠故意卖关子。

“你不会把我带到你审讯共||产党人的刑讯室去吧?”

“不会,我带你去你一个你最喜欢的地方。”说时眼前一亮,他们走进了一间修建得很堂皇的地下室,顺墙摆着一溜美国出产的保险柜。

戴笠走到一个保险柜前,一边拨动着密码锁,一边说:“这里面有你最喜欢的东西。”说时,锁开了,胡宗南的眼睛顿时大了,躺在里面红丝绒上的都是世界上的好枪!

“好枪,真是好枪,都是些世界名牌。”胡宗南喜得合不拢嘴,下意识地搓着手。胡宗南同戴笠一样,对枪,尤其是手枪到了酷爱的程度。这些手枪,非常精美,一把把地摆在柜中。有一对马牌手枪用纯金制成,外壳镶着象牙柄。有一只勃朗宁手枪,纯系手工制成,嵌有金丝盘花纹;有用不锈钢精制的强力式手枪,有长管无声手枪,还有专供特务用的钢笔枪,打火机枪,女人用的特制小手枪……绝大多数是美国造的,足有上百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看得胡宗南眼花缭乱,赞不绝口。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胡宗南将这些名枪一一拿在手中把玩。他问戴笠:“雨农兄,你舍得送我一支吗?”

“那是当然。”

“让我选吗?”

“选吧。”

“那我就选这支了。”胡宗南选中的是那支人工精制,嵌有金丝盘花纹的勃朗宁手枪。

“有眼力,真是有眼力。”戴笠笑笑,“这枪虽说不一定最漂亮,却最实惠。”说时,自己取了那支纯金制造的、外壳镶着象牙柄的马牌手枪。戴笠选取这枪,是因为他形象似马,因而对马情有独钟,平时也不避讳人家说他长相似马。他常对下属和朋友说:“马好,马忠诚。我对校长就是要效犬马之劳。”戴笠迷信,信风水、命相一类东西,他因为命中五行缺水,用的化名也都是水凌凌的,如:水汪汪,汪汉清,汪涛、沈沛霖、洪淼等。因为对马酷爱,也曾用过一段时间马行健这个化名。

爱屋及乌。他拿起马牌手枪,关上保险箱时对胡宗南说:“我这些枪可不是中看不中用,都可以实战。”

胡宗南反复比划着手中闪闪发光的手枪说:“是吗?”

“不信的话,我们就到试枪室去试枪吧!”

胡宗南说:“那就太好了。”

他们相跟着到了隔壁试枪室。

这是一间高标准高质量的小型地下试枪室。开灯后室内光线如同白昼,全套自动化控制,一个半身头像靶自动弹了出来。

“寿山兄,你先打吧!”戴笠说。

“你先打。”胡宗南客气,“我室内打靶还是第一次。”边说边将一只有五颗黄澄澄子弹的弹夹插进了枪把。

“好吧!”戴笠说时眼一眯,手一甩,随着轻微的枪声连续脆响,五粒子弹打完了,可一颗都没有打到靶上,不知打到了哪里去了。作为黄埔军校毕业的军统局局长打枪如此没有准头,这可是胡宗南没有想到的。戴笠枪声刚落,胡宗南把手中流金溢彩的手枪一甩,只听“啪啪啪”一阵响,小巧精贵的勃朗宁手枪还真不是吃素的,五粒子弹布满了人靶上的头和胸四周。戴笠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胡宗南知趣,赶紧说:“这不奇怪,我也常常这样,自己熟悉的靶子往往打不好。”说着要戴笠走近一些再打。戴笠上前两步,离靶子都快抵拢了,举枪瞄了又瞄,轻扣扳机,又是一排快击。五粒子弹只有两颗打在靶上,一颗在胸,另一弹很滑稽,打在了人靶的肚脐眼上。

“我们该出去透透气了。”胡宗南怕戴笠难堪,提出了建议,他知道,自己这位难兄难弟,可是个处处都要强的人。

“好吧!”戴笠收了枪。胡宗南跟在戴笠后面,在迷宫似的地道里东绕西拐,眼前突然大亮——他们来到了后花园。

胡宗南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

“寿山兄,你看我这花园可还要得?”这时,戴笠的一丝赧然早已过去,听得出来,他很得意。胡宗南注意一看,偌大的一片花花草草扑进眼帘,很阔气。他们相跟着走在花径上,走在前面的戴笠指东指西的介绍着。胡宗南是个花盲,对这些尽管在冬天也开得姹紫嫣红的花儿完全叫不出名,说,“这些花,有些是从外地运来的吧?”

“是。”戴笠喜滋滋地说,“好些是从沿海运过来的,还有些是外国运来的。那——”他指着右前方的一株开得很艳的花说,“那是陈质平从印度加尔各答给我空运过来的。”原先生活上不讲享受的戴雨农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奢侈了,胡宗南不由得有些惊讶了,不由驻脚细看。那花没有主干,蓬蓬的,叶片特别宽大,层层叠叠,向四方幅射出去,富有质感,苍翠欲滴。当中一朵开得足有蓝球大的绒绒黄花,吐着金蕊,散放着幽香。这株奇花,极为铺张,空间占地约有一平米。

“这些国外来的奇花异卉,在重庆这地方能活?”胡宗南边走边看边问。

“这些国外来的奇花异卉,过夏天没有问题,但一到冬天就容易死。”

“死了怎么办呢?”

“死了,明年到时候再买。”戴笠笑了。

“你就这么舍得?”

“没有办法,人家电影皇后喜欢。”胡宗南点点头,他明白戴笠这是在讨好胡蝶,又问戴笠:“这个大花园花了多少钱?”

“光是这些花,就花了我五万块银洋。”

“雨农,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胡宗南感叹开来,“国家财政这么紧!据我所知,校长只拨了两万人的人头费给你。你现在的家当,不算那些杂七杂八的什么别动队、特种队什么的,光正规人马就有十万之众。你的人马吃香喝辣,比我手中这支中央军的待遇还要好!莫非你在造钱?”

“你说对了。”戴笠笑笑供认不讳,“如果光靠校长拨的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兄弟面前不说假话,我身兼中央缉私处处长,可以利用职权走点私赚点钱,但这还不是我生财的主要手段。我主要是在沦陷区造假币——从美国人那里买来造钞机器,请来美国专家,造出来的沦陷区假币,就连日本造币专家都认不出来。这样一来乱了敌人的金融,二来我也有了钱。”

“啊,原来如此,雨农你真是神通广大啊。”胡宗南不得不佩服戴笠手段高明,可想想这样做总是不地道,问:“这事,校长他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校长很支持,何乐而不为?我这样得到的钱,还不时交一大笔给校长,作为校长的特别活动费。”胡宗南想了想,点点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开口。戴笠看着胡宗南,不无关切地说:“怎么样,寿山兄,你现在手头有没有困难?缺钱,我立刻可以给你一笔。”

“承校长关照。”胡宗南想要又不好开口地说:“我的部队比所有国军的配给都要好,虽然穷一些,也可以过。”

“这样不行!”戴笠显得很慷慨,他说:“别人也就算了,我们是几十年的兄弟。俗话说,长袖善舞,有钱好办事。马上就要对共||产党开战了,你是攻坚,哪能没有钱。我一会叫人立马拨五十万元到你的账头。以后,你随时要我随时拨,你我兄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怎么样,五十万够不够?”

“够了,够了。”胡宗南打着哈哈,“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率先往别墅后面走去。神仙洞别墅花草蓊茂,地势回环。其间,出于职业习惯,对地形特别有兴趣的胡宗南不由得从整体上打量起戴笠这座别墅。庭院深深处,花团锦簇,但人造痕迹太过了一些。本来,庭院中地势起伏,很有沟壑,但被一律填平补齐,这就缺少了野趣。更可笑的是,前院中用水泥铺就的花径小路,纵横交错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喜”字,在后院组成了一个“寿”字,而那些繁花异草就种在这“喜”和“寿”字组成的栏格里,这就让整座神仙洞在雍容华贵中显出了一种掩盖不住的俗气。

当戴笠领着胡宗南看完了他的神仙洞,上楼时,见胡蝶和叶霞弟已经看完电影,坐在沙发上聊山海经,比先前亲热了许多。

“霞弟!”胡宗南看了看两个粉面含笑的女人,在落座到沙发上时问,“怎么样,电影看得过瘾吧?”

“真是好极了!”叶霞弟拍着手,夸张地说,“我连着看了火烧红莲寺、绝代佳人都是电影皇后的代表作!加上戴局长家的电影放映室好,机器好,音响也好,都是从美国进口的,我真是大饱眼福、耳福了。”

“我说胡长官。”胡蝶打着银玲似的脆哈哈,打趣道:“霞弟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美人,我看你还是不要一个人享受,困在家里,还是贡献出来,让她演电影。我敢保证,一炮打红!”

“对呀!”戴笠凑趣,“寿山,你可不要埋没人才哟,电影皇后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好好好。”胡宗南高兴得一副浓眉一扇一扇的,“只要霞弟愿意,我有什么说的!”

“真的?”戴笠和胡蝶齐声问,似乎只要胡宗南同意,叶霞弟马上就要成电影明星。

“我同意。”胡宗南调侃一句,“现在是委员长提倡的——新生活——各管各。”

“哄”地一声,围坐玻晶茶几边沙发上的四个男女都大笑起来。

这时,“当”地一声,墙上的自鸣钟响了一下。钟声刚落,戴笠的副官王汉光轻步来在门前。

“局长!”他轻声问询,“是不是现在请胡长官夫妇赴宴?”

“好!”戴笠看了一下表,同胡宗南交换了一下目光,吩咐:“宴席是摆在小餐厅吧?”

“是。”

“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那就请!”戴笠率先站起来,四个人说说笑笑往楼下小餐厅走去。

胡宗南这天真是领会了戴笠的阔气——这是一间大客厅旁边的雅致备极的小餐厅。进门迎面是一道红豆木大屏风,屏风上镌刻着蜀中山水——夔门的险,青城的幽,剑门的雄,四塞之中,肥沃的川西平原上,小桥流水人家极有神韵。

转过屏风,只觉一阵华贵气息扑面而来,一眼看去:正对面是落地式长窗,长窗上垂着薄如蝉翼的洁白暗花浅网窗帘。地上铺着一色的厚重的猩红色波斯地毯。淡蓝色的正面墙壁正中,挂着一幅硕大的油画。油画镶着梨树框,框上雕着精美的无花果图案。油画的画面很简练——几个精美的各式各样的西洋瓷盘里装满食物。一个盘里装的是通红透明的龙虾,一个盘里盛着炸得焦黄如金的牛排……似乎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平添食欲。

摆在屋子正中的是一张椭圆形的西式餐桌,不分主次。主客四人各踞一方随意坐下。只见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正中摆一个莹白如玉的鼓肚花瓶。这花瓶一看就知非寻常之物,价值连城。瓶颈里插着一束雪白的马蹄莲和一束开了花、吐着一缕黄灿灿的星星似的水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显得很幽雅。

刚刚落座,四个相貌俊俏,年纪约在十七八岁身穿大红旗袍的姑娘袅袅婷婷轻步而上,将摆放在金色筷墩上的乌木红头筷子拿起来,褪去筷纸,再摆放在筷墩上。然后将束在酒杯里的雪白的餐巾依次放在他们面前,再陆续在筷墩上放好牙骨筷子,然后将雪白的餐巾抖开,围放在他们膝上。在两个男人面前放了大耳西式酒杯,在两个女人面前放了高脚玻璃杯。这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显然,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她们为两个男人斟的是白兰地,为两个女人斟上的是通红如血的法国陈年葡萄酒。

四个姑娘做完这些后,轻步退后。这时,随着一阵轻渺的何日君再来的音乐响起,又是四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姑娘手里端着髹漆托盘快步而来上菜,原来,这些姑娘上菜的是上菜的,服侍的是服侍的。胡宗南作为集团军总司令,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像这样被招待却是第一次。心想,人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现在的戴雨农同当年乞丐似的戴春风简直就是两个人。

先上的是下酒菜,分别是浙江、四川风味。有川味缠丝兔、建昌板鸭,羊尾酥和江浙味的薰鳗鱼、炸带鱼等等。

戴笠习惯性地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做特务的,常在酒里做手脚,为了让朋友相信这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先喝一口。当然,作为军统局的戴笠与胡宗南间断不会有这个问题,但已经成了习惯。

“来来来!”举杯在手的戴笠猛然醒悟,一笑道:“为胡长官夫妇先干了这一杯!”

“咣”四只玻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四人都一饮而尽,亮了杯底。

服侍他们的的四个姑娘将他们酒杯再次斟上。

“我们这就借花献佛了!”胡宗南举起酒杯,看着其他三人道:“为神仙洞里的两个神仙祝福。”他们干下第二杯。接下来他们又“为校长领导的即将开始的第三次剿共胜利干杯!”

“为宗南兄直捣共军老巢成功干杯!”

“为雨农兄事业蒸蒸日上干杯!”……

胡宗南的酒量可以,戴笠的酒量更大。戴笠原先是不饮酒的,可惜他肠胃不争气,每顿都要饮点开胃酒,时间一长,酒量也就养成。

戴笠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他知道胡宗南在这里呆不了多长时间,一会还得去上清寺委员长官邸,更不能带有酒气。看差不多了,作为主人的他,吩咐上热莱。顷刻间,珍馐美味摆满了桌子。其中,有道胡宗南最为钟爱的清蒸阳澄湖大螃蟹。在这样的季节,桌上竟上了二十只肥大的阳澄湖大螃蟹,让胡宗南惊讶不已。

“雨农,你哪来的这么大本事,从哪里弄来了这样的好东西?”要知道,阳澄湖还是敌占区。

“当然是从阳澄湖弄来的。”戴笠既得意又讨好地说,“知道你们夫妇要来,我让下属从千里外的敌占区弄来的。”

“了不起,雨农真是了不起。”戴笠这样一番盛情,这样一番热烙烙的话,让胡宗南心中大为感动,可说出来的话,就那么两句。

“我们戴老板的神通广大岂止是这些?”叶霞弟乘机赞扬戴笠,“当初,戴老板的事业才开张,几个人设备那么简陋都把日本人要偷袭美国珍珠港的惊天大事破译出来了,还有什么事办不到?”

“那是,那是。”胡宗南附和着老婆对戴笠的赞扬,他言简意赅,口手不停,快速剥着蟹壳,一会儿工夫,二十只阳澄湖螃蟹被扫荡尽净。

当胡宗南吃舒服后,像是算好了时间,墙上的自鸣钟“当、当”敲响四下。

胡宗南放下筷子,伸手接过姑娘递上的热白毛巾揩着油光光的脸和手时,戴笠、胡蝶、叶霞弟也纷纷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戴笠问胡宗南。

“吃好了,吃得太好了。”

“霞弟呢?”

“我是沾光了。”叶霞弟善于言辞,她这样说是为了让丈夫心中高兴。

“哟!”胡宗南看了一下手表,霍地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好。”戴笠也站了起来,“那就不留你们了,校长召见胡长官谈军机大事,可耽误不起。”

戴笠携胡蝶把胡宗南夫妇送到大门外,一直看他们夫妇上了汽车。汽车开动了,他们互相挥手致意。看到两辆挂军统牌号的克拉克高级轿车消逝在公路尽头,戴笠和胡蝶才返身回去。

这时,贴身秘书王汉光影子似地来在戴笠跟前,小声报告:“局长——”戴笠一看王汉光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知没有什么好事。

“蝶!”他回头不无肉麻地笑着,对胡蝶说:“你先上楼休息休息吧,我有点事要处理。”

看着胡蝶消失的倩影,戴笠没有好气地回过头来,问王汉光:“什么事?”

“余志英又来找局长纠缠了。”

“什么?”戴笠一听,马脸顿时拉长:“我不是让你们把她关到息烽集中营去了吗?她怎么出来的,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她两年的关押期满了,出来了,回到重庆。”王汉光嗫嚅地,“也不知她怎么会寻到这里来,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死纠活缠,任我们怎么劝,她都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局长。还说——”王汉光欲言又止。

“这个婊子她说什么?”

“她说,局长搞她时,她还是个黄花闺女。”王汉光看戴笠那副样子,不敢隐瞒,照实说:“她说她起初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说是局长答应同她结婚。”看王汉光还要说下去,“够了!”戴笠恼怒地将手一挥,“这个婊子现在哪里?”

“我暂时把她安置在后院那个小客厅里。”

“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吧?”

“没有。”

“好,那就会她一会儿。”戴笠一声狞笑,同王汉光一起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