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012-12-22 23:05:29 发布 | 2225字

五分锺过去了,周梦然不安地看著一言不发的校长老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呐,我说梦然,我没有拜托你为我这样做吧。”司枫浊的话让周梦然的怒气在瞬间爆发了。

她猛地站起来,双脚却因为麻痹又再次跪倒在地,她忍受著双腿麻痹後的异样感觉,气愤道:“你以为我抛下自尊这麽做是为谁啊!”“你少在一边罗嗦了。”

“你蠢吧。我说了没拜托你为我这麽做吧!”司枫浊看著眼前的她,不由地愤怒与心痛起来,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一样的。”

“……”

“不管什麽原因,你说都绝对不会让我杀人。所以,一样的,不管什麽原因,我绝对不会让你退学。”我不想毁掉你赖以生存的方式,枫浊。

“……”司枫浊轻声叹著气,不再说什麽。

“我同意你的请求了。”校长老头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周梦然吃惊,她总算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哭了。

这件事在校内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议论周梦然的恶行,维护著他们心目中的好老师秦舞川,真相却早已被抛到了九宵云外。当假相成为真相,那真相也不再是真相了,即使这个真相是多麽真实的存在,也没有人会去相信。

可是当周梦然回到D班时一切都平静得不寻常,大家和往常没什麽不一样,这对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闹得这麽大D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为什麽却……

几天後,周梦然要离开学校了,那天是D班最安静的一天,上课的时候也很安静。大家似乎有些难过,但都很努力地隐藏著。

中午的时候她就要和大家道别了,虽然在这个班级只待了短暂的一年,但是她总是会想:能到D班真是太好了。

在大家的目送中她缓缓地向门外走,在出门的前一秒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著每一张熟悉的脸。“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问。”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年前焦玉嘉死的时候所有染都不愿听我的解释,为什麽你们会相信我?”那时候我们根本都不认识。

没料到周梦然会问这个问题,D班的人显然全呆住了。可是在几秒之後他们全默契地大笑起来。

“笨蛋啊你。”

“我们想相信就相信了呗。”

笑声中夹杂著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周梦然的耳朵。转身,她笑了。

也许这就是她喜欢D班的原因吧。如果大家能一直在一起该多好。只是有聚就有散,天下是没有不散的宴席的。

沐浴著午後慵懒的阳光,她的心感到异常温暖。

司枫捉追了出去,他对她说我陪你。

她对他笑,笑得很好看。司枫浊不知道西施长什麽样子,只是这一刻他觉得她一定比西施美上好几倍。

路很长,他们一直慢慢地步行。路上的行人不多,他们的表情不同,可是本质大致相同。在这个钢筋水泥造就的城市里,天空变得狭小,风穿梭在冰冷的水泥间,吹过冷漠的人心,被城市紧张的生活所压迫,被无限的责任给束缚。当大山里的人拼命想走出山区,逃离贫穷的时,在这里的人却想逃出这个水泥森林。在这里物质的富裕带来了更多精神的空虚,当心灵被物质麻痹,只看得见名利,金钱,权势的时候,每一个人只是睁著一双空洞的眼睛。这时即使这个世界再黑暗,再腐败,我们也只能适应环境,苟且偷生。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这样一个寂静的午後,云在空中安静的漂泊。我们必须学会接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无法让人接受的事,可是我们还是要接受,因为无力改变。

周梦然默默地看著这个城市,她觉得自己不属於这里,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属於哪里。她想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的存在。她告诉自己那样不符合科学的东西不可能存在,可是有时她需要借助这个虚幻的存在来逃避现实。

她一直心不在焉地走著,理所当然的她撞到了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只是他的身上戾气很重。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

那个男人对她的印象不好,不是以为周梦然,而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所以对於她的道歉他只是冷哼一声。

司枫浊从没想过他们还会相见:“你怎麽会在这?”

男人看著他的眼神中有很深的怨恨:“我只是来替心爱的女人报仇。”他是这世上少数知道杀死凉子的真凶的人。

“已经过了一年了。我没想到你会对她那麽痴情。”司枫浊的声音很疲倦,这个与他故去有关的男人勾起了他沈重的回忆。

那个男人拿出烟开始抽,每一次他都把烟重重吸进肺里,然後浅浅地吐出。“凉子不是个好女人,这一点我清楚。”他笑了,很苦涩的味道,“并不是痴情,只是悔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的食指轻轻弹动,烟灰在风中孤零零地飘落。他看了周梦然一眼。随後转身,烟蒂掉落在地上,他狠狠地踩了它两脚。他说总有一天也要让司枫浊尝尝这种悔恨的滋味。

司枫浊一直望著他的背影,他是理解他的悔恨的,他们都曾无法保护住重要的东西。他是爱人,而他是兄弟。

周梦然牵起他的手,她说:“枫浊,跟我去个地方吧。”

他点点头,跟著她走。

又是秋天了吗?所有的生命又都要走到尽头了吗?

枯萎,凋落,我们会感到寂寞吗?

周梦然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司枫浊停下脚步看她。轻轻的,她吻他,带著不安。也许这是女人的天性,她很想知道凉子和她在司枫浊心中哪个更重要,又或是他爱谁多一些。可是她不会去问,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像她也无法回答司枫浊与焦玉嘉她更爱哪个一样。因为是不同的人,因为爱的分量无法轻易测量,所以无法比较。

司枫浊在她柔软的吻中感到了她心中的不安,他在心里轻笑著,用力地抱紧她更深地亲吻她。

“你的脑袋不要老想些有的没的。”他抚摸著她的头,“过去的事就留在过去,我们现在陪伴在彼此身边,互相需要,不是很好吗。”

她笑盈盈地再次牵起他的手:“没错。我很需要你。”她俏皮地吐吐舌头,“以後就靠你养了。”

他开心地笑著:“你的脸皮果然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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