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圣火神功

2005-02-26 04:35:18 发布 | 11294字

第十四章 圣火神功

他心中大惑不解,便再也顾不了什么,又一个“倒卷少帘”,人已从众人头上越过,如一片秋叶般在圈中飘然落下。

再看圈中,竟又多了四个人!

欧阳之乎一见那四个人,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为首之人竟是一身红装,另外三人则是神情木然、呆板。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暗道:“莫非他便是血蝙蝠?”

此时,剑五已仰身倒于地上了,他的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显然不是利刃所伤。当欧阳之乎看到这伤势时,他立即想到丰寒星身上的伤口,看来,这一身红色劲装的人果然便是血蝙蝠!

看情形,定是血蝙蝠与三个无魂无魄杀手进了人圈之后,剑五、刀六本就不知分辨,立即上前撕杀,哪知血蝙蝠武功高深莫测,竟然被他一招击伤!

血蝙蝠却不似欧阳之乎那样对剑五手下留情,一招奏效后,他又欺身长进,左手暴出。那只手臂细长如柴,竟比常人要长半尺有余。再看他的手掌,竟不似人手,十指极为细长,指尖的指甲也是极长,乍一看,整只手便如一只猛禽之利爪,而且他的手掌上几乎没有肉,极为削瘦,皮将手掌的骨头包得紧紧,那手掌的肤色也怪异的很,竟是铁灰色!

铁灰色,岂非便是死亡之色?

但现在的铁灰色已不纯了,因为在血蝙蝠的手上,已沾有剑五的鲜血!

甚至,在血蝙蝠左手的中指上,还有一个肉块挂在上面,显然,那是剑五的肉。

欧阳之乎见剑五形势危急,自己离得又远,情急之下,忙将手中的“残雨剑”一抖,用力一抡,“残雨剑”剑鞘便飞贯而出,其势疾然如电,呼啸着直击血蝙蝠肋部!

血蝙蝠本以为可立即取了剑五的性命,不由有些得意之色,哪知突闻有破空之声向自己这边而来,听那声势,极为迅猛!

一惊之下,血蝙蝠立即双足一点,腾空而起,他的身手颇为古怪,腾空时,双手前伸箕张,身子紧紧弯缩,双足则向上提起,紧贴于胸,他的一身红色的劲装外罩着一件灰色的大斗蓬,如此一跃,大斗蓬便已被劲风鼓起大张如帆!

在旁边看来,他便极似一只灰翅红腹、双爪箕张的蝙蝠了。

血蝙蝠一跃之后,奔袭而至的“残雨剑”剑鞘便从他的足下飞过。

便在这一瞬间,血蝙蝠本是向上提起缩于腹前的双足突然弹起,向下直踢而出,力道竟是极为猛烈!

剑鞘便被血蝙蝠一踢而中,立即改了方向,向躲在地上的剑五飞射而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剑鞘已深深贯入剑五的胸口,剑五已是鲜血狂喷,眼看是活不成了。

欧阳之乎想不到血蝙蝠应变如此之快,不但快,而且奇,竟利用他的剑鞘杀人!

欧阳之乎暗道:“今日恐怕有些辣手了。”

杀手与常人不同之处,便在于杀手只求一个目的:杀人。所以,他们的招式没有太多的繁琐精细的变化,而是简单、有效、狠辣。在他们眼中,只要有形的东西,便可以利用它来杀人。

所以,与杀手对阵,也许即使是武功比他略高一些,最后倒下的却可能并不是那个杀手,而是自己。

血蝙蝠身形一落,便向欧阳之乎这边望过来。当他看到欧阳之乎手中之剑时,他本就极小的眼睛现在变得更小了,紧紧地盯着欧阳之乎道:“你便是丰少文?”

欧阳之乎一愣,便明白过来,心道:“一急之下,出漏洞了。”于是便哈哈一笑,摘下脸上的猪八戒面具,朗声道:“正是你家公子爷!”

血蝙蝠不怒反笑道:“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血蝙蝠为找你这小兔崽子,把腿都跑细了,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欧阳之乎见对方有四人,而自己这边却说不上几个,因为小六林子、刀六未必会与他联手。如此以寡敌众,形势颇为不妙,他便想将血蝙蝠引开,让小六林子脱身,至于自己,他相信要脱身而走,尚不是难事。

于是他故意奇声道:“你找公子我有何难事?你不知我平日最讨厌见你这样的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吗?”

说血蝙蝠人不人妖不妖是再确切不过了,因为他长得鼠眉獐目,火眼猴腮,又身着异服,双手枯长如爪,倒真像一个妖怪。

血蝙蝠却并未动怒。

不轻易被他人激怒,正是对杀手的基本要求。一个超级杀手,几乎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他必须冷静,惟有冷静,才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形下,把自己的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用平静的声音道:“将你父亲的下落告诉我,可以免你一死!”

欧阳之乎边向小六林子递眼色,示意她快走,边应道:“我义父不是已遭了你的毒手吗?”

他的语气里却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与愤怒,旁观之人不由心道:“这丰公子也真是个混账家伙,说起自己义父之死,就这么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家中死了只鸡一般平淡。丰寒星真是白养了他十几年,倒不如养一条狗。”

而小六林子却并未按欧阳之乎的意思离去,欧阳之乎一摘下面具时,她便有些吃惊,心道:“他为何要救我?莫非他是不愿让我死于他人手下,而要亲手杀了我?”但欧阳之乎转身离去后,她又有了一种茫然若失之感。待到欧阳之乎重新进来,又向自己大递眼色时,她便更不明白欧阳之乎的心思了,心道:“这些无魂无魄之人乃我杀父仇人,我岂会临阵而走?可奇怪的是欧阳之乎一会儿要救那无魂无魄的杂种,一会儿又要杀那些杂种,却不知是何用意了,这个人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血蝙蝠见欧阳之乎好像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微怒,道:“老夫问的是你亲生父亲唐木!”

欧阳之乎见小六林子并不离开,不免有些失望,失望之余,便将心一横,暗道:“她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可以瞎担忧的?”

于是他再也不愿与血蝙蝠东拉西扯,道:“你要找他,我便送你一程!”

言罢,他已把剑一横,手腕一翻一挫,“残雨剑”便已搅起漫天光芒,同时融点、刺、撩、划、挑、劈于一招之中,但见剑影绵绵密密交织于空,似无数精灵旋舞飞掠!

其招又快又狠,又诡又奇,众人只觉得似有万道光芒以欧阳之乎为中心迸射而出,夹起劲风阵阵。那种无形劲气使众人胸口有气闷之感,似乎呼吸也不匀了,不由齐齐退了一步,心道:“丰公子的武功怎么也如此神奇?”

这正是神水真君的一招“水乳交融”,其招之精要之处便是能同时融合各种招势于一体,剑出至一半,可以随时因对手而变,或为点,或为刺,或为撩……

但见血蝙蝠一声怪叫,身子已如鬼魅般旁腾挪移,众人但觉眼前人影闪晃,几乎怀疑这红衣怪人是不是已化作一团雾气了,要不然在这细密如网的剑气中,岂有不被砍中之理?

欧阳之乎也是暗暗心惊,他已看清了血蝙蝠的轻功几乎已入化境,好几次自己的“残雨剑”便可以刺中他,但他的身形竟不可思议地在那一瞬间从令人难以想象的角度掠开,同时用双足在欧阳之乎的剑身上一点,身子竟可借这一点之力,飘身而上,似乎他的身子全然没有重量!

欧阳之乎见以精密的招式无法奏效,便暴喝一声,本是绵绵密密的剑影突然一敛,凝为一道光练,呼啸着向血蝙蝠划去,长剑过空时,竟将空气划得“哔吧”作响!

此时,他的剑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残雨剑”上,已凝集了“水火双邪”贯入欧阳之乎体力的惊人内力,其势又急又猛,即使剑未及身,那无形剑气也足可至人于死地!

血蝙蝠也不由一悚,不敢再托大,身子一挫,单手撑地,一拧腰,他的细瘦身子竟以那只手为中心,螺陀般直旋起来,恰恰卸去了“残雨剑”那气吞山河之势。

此时,血蝙蝠手下的三个无魂无魄杀手已向小六林子杀来,而刀六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哪分得清楚向谁进攻?于是便胡乱出招,有时攻向小六林子,有时撞上那三个无魂无魄之人。

小六林子本就欲杀刀六这样的无魂无魄之人,现在见他自己主动而来,自然毫不客气,蛾眉刺便立即向他身上招呼而去。

而另外三个血蝙蝠属下也是无分辨能力之人,见了刀六,自是不会放过,如此一来,刀六便是两头挨打了。

但小六林子不单攻打刀六,连那三个人也照样狂攻不止,于是场中便形成了一片混战之势,三方面的人战作一团,场面有点滑稽。

毕竟血蝙蝠属下人多势众占了优势。很快,小六林子便受了轻伤,左臂已挂了彩,刀六也受了伤,半边脸肿得老高,这却是被小六林子踢的。

欧阳之乎久战血蝙蝠不下,而小六林子那边又是战局吃紧,欧阳之乎不由有些着急,出手更为凶霸狠辣。

他心道:“像血蝙蝠这样的怪物,将他剁了,也无甚可惜之处。”

想归想,但要做到却不容易。欧阳之乎觉得血蝙蝠简直像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那么忽悠悠地在漫天劲风中飘起落下,甚至还能冲破剑网,袭身而进,用他那奇长的长臂向欧阳之乎拍来,其劲迅疾已极,尖削的指尖如利剑一般,若是被他抓中,岂不是立刻少了一大块肉?

“哧”地一声,欧阳之乎的胸衣衣襟被血蝙蝠抓破,胸前立即有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欧阳之乎在剧痛之下,不由闷哼一声,立即“残雨剑”回抡,立于身前,一拧腰,便连人带剑急旋而起,全身罩于剑光之内,冲天而上,正是圣火天尊所授之“举火燎天”。

幸亏他此招用得及时,否则血蝙蝠一招得手,便会如鬼魂附体,紧紧绕着欧阳之乎身侧游走,那时,欧阳之乎的“残雨剑”便无法发挥远攻之效力,就更危险了。

欧阳之乎如此险险避过血蝙蝠一招之后,已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一声:“侥幸!”

此时小六林子又中了无魂无魄杀手一招,一只蛾眉刺竟被击得脱手而出,幸好她的蛾眉刺本有一条细链相连,蛾眉刺将脱手之际,她立即扣住那条细链,蛾眉刺虽然飞出,细链却还在手,她便乘机用力向后一拉一抖,蛾眉刺突然又倒射而回。

无魂无魄杀手哪知蛾眉刺如此玄妙?本来一见小六林子一只蛾眉刺已被击飞,便想乘势而进,哪知那只飞出去的蛾眉刺又会反卷而回?等他感到身后有劲风奔袭而来时,想要转身防守,却已太迟!

一声惨叫,那只蛾眉刺已自他背后直穿而入,贯穿了他的身躯。

当他发现从前胸透出的寒刃竟是那支已飞出去的蛾眉刺时,不由大吃一惊。

他那惊慌的表情便那么凝结于他的脸上,向前仆身倒去。

但小六林子却不让他顺顺当当倒下。

她反手格开刀六的进攻,握住细链索的那只手又是一抖,那个已身亡倒下的无魂无魄杀手的尸体被她一拉而起,向另一个无魂无魄杀手砸去。

而扎入他胸膛的蛾眉刺却已被小六林子这么一抖抖了出来,竟还勾出了一段肠子。

小六林子越战越勇,一运真力,贯于细链索中,那只蛾眉刺又如闪电般向另一个人射去。

那人手中一把朴刀收势不住,一下子扎入那尸体之中,但由于力道太猛,一时反而拔不出来?

正情急中,蛾眉刺已快逾奔雷般扎进他的喉头。

他的喉头一甜,便向后倒去。

小六林子见自己竟能杀了二个无魂无魄杀手,不由欣喜异常,信心大增。

三个无魂无魄杀手只剩下一人,但那人却丝毫无惊惧之色,仍是骁勇异常地向小六林子杀来,一杆短枪使得如金鸡啄米,但见枪影点点,闪向小六林子全身各大穴道。

哪知刀六这时却已从斜面攻杀过来,一把弯刀拖曳起明亮夺目的光影向那杀手肋下斜斜撩上。

无奈,那人只好收势拧身,短枪疾收再出,方向已变,如怪蟒般扎向刀六的前胸。

小六林子一喜,竟悄无声息地向刀六扑去。

眼看刀六便要命丧蛾眉刺下,却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刀六一闻此声,竟立即收手,撤招,然后向后弹身而起,身如惊鸿般掠出人群之外!

小六林子没想到刀六会突然撤招,一个收势不及,已与那无魂无魄的杀手冲杀在一起,因为刀六撤得太出人意料,所以小六林子与那个无魂无魄杀手的招式来不及改变,他们的招式对付刀六尚可,可用来对付对方则有些牵强附会。

但见那无魂无魄杀手的短枪迅疾无比地扎向小六林子的腿部,但他的胸口却是门户大开,全部卖给了小六林子,而小六林子的蛾眉刺却是向那人左胸划出,但腿部却是防不住了。

无魂无魄杀手神志被人控制,所以攻敌时以伤人为主要目的,只要能伤了对方,对自己却是不计代价,所以在如此情景下,他仍是不变招。

这却让小六林子为难了,她可不愿与对方来个两败俱伤。但是在如此情况下要变招,却是吃亏更大。

最后,他们两人便那么直愣愣地一触即分。

小六林子的腿上已是鲜血长流,而无魂无魄杀手则更惨些,胸口给刺了一个血窟隆!

但他却仍凶悍无比,便那么鲜血淋漓地再次攻向小六林子,可惜步伐有些踉跄,出招也已变形。

小六林子一声娇喝,身形如电,蛾眉刺猝然而出,迸射如流星飞泻。

一声厉嗥,那人的短枪已飞出数丈开外。然后,他便轰然倒下了。倒地之后,身子竟已断作三截!

他的头颅已滚得远远的,面目狰狞扭曲,他的身躯也自腰而断,花花绿绿的肠子便那么蜿蜒于地,缓缓蠕动着……

人们目睹此惨状,不由又齐齐退了数步,已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此时,欧阳之乎与血蝙蝠斗得正酣。

小六林子望过去,看到场上情景并无多大变化,仍是欧阳之乎强攻,血蝙蝠死守闪避。欧阳之乎那么凌厉精绝的剑法,竟还是未能伤到血蝙蝠。二人在一团剑影中挪跃腾闪,其速快得让人目眩心惊。

不知为何,小六林子为欧阳之乎捏着一把汗。等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由暗自自责不已,可一双美眸,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欧阳之乎,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此时,欧阳之乎与血蝙蝠都是暗暗心惊。

欧阳之乎见对方只凭一对肉掌,便与自己拆了上百招,虽是攻少守多,却丝毫未露败相,自是心惊不已。

而血蝙蝠感觉也是又惊又急。作为杀手,他们的招式极为精练,出招之后,便可很快判生死。他们的长处在于速战,一袭而得手,至于游斗,却是差了些,常有力不从心之感。

血蝙蝠眼见自己三个属下已悉数被小六林子杀死,不由惊怒交加,怪啸一声,身子翩然而起,竟平飞至欧阳之乎颈部附近,然后身子如风车般绕着欧阳之乎的身子急旋!

他那奇长无比的手臂已疾然而出,幻成无数手影,如狂风骤雨般插向欧阳之乎的咽喉处!

欧阳之乎一惊之下,立即一招“火树银花”使出。

但见无数寒星在欧阳之乎的身上迸射开,光芒四射,恰如欧阳之乎四周盛开了无数的银花!

血蝙蝠轻功端的是出神入化,竟绕着欧阳之乎的身子奇快无比地转了五圈!他那双瘦长尖锐的爪子便一直是指向欧阳之乎的咽喉!

若不细看,还道是血蝙蝠的手臂已系于欧阳之乎颈上,然后被欧阳之乎抡将开来。

终于,血蝙蝠怪叫一声,身子已倒翻而出。

欧阳之乎不由松了一口气,方才若不是自己应变迅疾且出手准确,只要失之毫厘,便会立即被那双诡秘异常的爪子给抓个正着!那时,自己的喉管还不给生生抓断?

欧阳之乎一口气还未喘匀,血蝙蝠又一声怪叫,身子再次飘起,这次却是身平如卧,头前脚后,如一杆标枪般向欧阳之乎平射而至,他的双臂伸于头前,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插向欧阳之乎前胸,其速之快,已不容欧阳之乎以剑封挡。

情急之下,欧阳之乎双足一点地,身子向后飞掠而去!

血蝙蝠身子一挫,单掌向地上遥击一掌,借着反弹之劲力,他那瘦削的身子再次飘掠而起,双爪不曾离开欧阳之乎的前胸!

人群“哄”地散开一个大口子,避让开后退着的欧阳之乎。

欧阳之乎如此以真力向后弹射,终是有些吃亏。血蝙蝠几起几落后,他的爪子离欧阳之乎的前胸仅有三寸之遥!

欧阳之乎急中生智,身形突然一滞,便那么向后倒仰而下。

血蝙蝠的怪爪便走空了。

但他的身势已收不住,仍是那么如标枪一般向前射去。

如此一来,他的前胸便全然暴露在欧阳之乎面前了,血蝙蝠也已感到情形不对,双爪疾收向下击出一掌,其劲道颇为凌厉。

血蝙蝠心知此招定是伤不了欧阳之乎,只是为了防止欧阳之乎乘机挥掌伤了自己而已。

他所预料的没错,欧阳之乎一倒之后,立即便挥出一记罡烈异常的劲力,同时双足在地上一点,人已借势沿地平平飘出一丈之外。

如此一来,他的身子便已不在血蝙蝠之下了。

血蝙蝠击出一掌后,便已感到欧阳之乎的劲力袭来,他不由为自己的未卜先知而得意。

哪知他的掌风与欧阳之乎的真力刚一接触,欧阳之乎的真力突然变向,滑向两侧。

血蝙蝠的真力便走了个空。他正在惊疑不定时,一股奇大之劲力已从他的背部之上飞贯而下!

血蝙蝠本是身子平起,面朝于地,如此自上而下之劲力,他如何抵挡得住?但觉胸口倏地沉闷异常,一股热血已涌上喉头!

血蝙蝠强自提神,那口鲜血仍是按捺不下,但觉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已从口中喷射而出,如血雾般飞洒开来!

血蝙蝠暗中一提气,便知已是受伤不轻,不由又惊又怒,他的模样本就怪异,现在又是狰狞满面,再加上血雾洒了一脸,更显得阴森可怖!

众人不由有些惧怕,不敢正视血蝙蝠。

倏地,血蝙蝠一声凄厉怪异的啸之声响起,竟不似人所发出之声,众人都有毛骨悚然之感。

但见血蝙蝠突然扬手掷出一个圆形之物,向欧阳之乎那边射去,欧阳之乎以为是什么奇门暗器,立即腾身而起,直冲云霄。

那圆形之物却一头撞在欧阳之乎身前的石板地上,“蓬”的一声,一团烟雾飞散开来,瞬间便挡住了欧阳之乎的视线,并罩向欧阳之乎的身躯。

欧阳之乎一凛,深恐此烟雾有毒,立刻屏住呼吸,一提真力,身形从那团烟雾中腾掠而出,手中“残雨剑”一招“星火燎原”,但见寒芒暴闪,一柄寒刃已护住全身。

原来,欧阳之乎担心血蝙蝠乘自己陷于烟雾之时,突起杀招,自己在烟雾中目不能辨物,岂不危险得很?

待欧阳之乎身形落定时,哪有血蝙蝠的影子?

他不由有些奇怪。

原来,在他被烟雾困住的一瞬间,血蝙蝠便已向人群外飞掠而出,小六林子立即抢身上前掩杀,血蝙蝠心知自己受了内伤,若被小六林子缠住,待欧阳之乎从烟雾中脱身出来,自己岂不是难脱一死?

于是,他便拼尽全力,向前弹射,双手一抓一掷,立即有二个围观之人被他掷得飞起,撞向小六林子,小六林子不愿伤及他人,只好撤步一闪。

便是这么一闪,血蝙蝠已乘机脱身,他的轻功在重伤之下,竟仍是精绝无比,便如一缕铁灰色的青烟般绝尘而去,眨眼间已了无踪影。

小六林子见欧阳之乎冲出烟雾后,茫然找寻血蝙蝠,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娇哼一声,弹身而出,向血蝙蝠逃遁而去的方向追去。

她此举之意,本为提示欧阳之乎,让他知道血蝙蝠逃遁的方向,哪知欧阳之乎却未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不愿与自己在一起,不由心道:“虽然她知道丰灵星有不仁不义之举,却仍是不能谅解我杀他父亲之举,看来她未必很明事理。”

如此一想,心中便有了莫名的失落感,也转身离去,方向却与小六林子相反,正是朝冬青她们所在的山谷而去。

冬青所在的幽谷本为无名之谷,冬青隐于谷内后,便将它命为“恨谷”,其意不言自明。

欧阳之乎决定先回“恨谷”,将丰寒星、丰千星之事告诉冬青,同时也可早些将丰少文放了。

虽然他也知道丰少文恢复神智离谷后,要么便是继续不学无术,玩世不恭,要么便是被“飞魂楼”之人所杀。

但若是继续让他做一个无魂无魄的“剑十”,未尝不也是残忍之事。那样一来,他与行尸走肉何异?何况,丰少文武功很是不济,让他出去做杀手,不但不能成事,几乎便等于让他去送死。

所以左思右想后,欧阳之乎决定将真相告诉丰少文,至于丰少文作如何打算,那便由他了。

心想至此,欧阳之乎便归剑回鞘,向“恨谷”方向而去。众人心中嘀咕道:“没想到丰少文竟是个如此深藏不露之人。”人人都眼露惊奇之色,望着欧阳之乎渐行渐远的背影发愣。

当欧阳之乎行至“恨谷”谷前的那个湖泊前时,已是正午,阳光很亮,亮得使人有虚无之感。

欧阳之乎站在湖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等了片刻,并没有小舟出现。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暗暗心惊,沉住气,又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可声响过后,湖面上仍是很静,静得像死去一般。

△△△ △△△ △△△

欧阳之乎的心在往下沉。

两声唿哨声响过后,湖面仍未出现小舟,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那些无魂无魄之人从来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思,除非他们已倒下了。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照在欧阳之乎身上,欧阳之乎却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既然“飞魂楼”的人可以一举灭了“残雨楼”。那么,他们若是对“恨谷”出手,“恨谷”岂不也一样危险得很?

血蝙蝠的武功,他已领教过,谷中没有一个人能与他相抗衡。

何况,还有“蚊子”,还有一批无魂无魄杀手,还有许多不为欧阳之乎所知的人……

欧阳之乎越想越心凉,可这湖面至少有数十丈宽,任他轻功再好,却是无法掠过的,他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倏地,一叶小舟映入他的眼中,他不由欣喜若狂!

那叶小舟正从山谷前面瀑布冲泻而下处飘滚而出,奇怪的是小舟上竟是空无一人。那舟便那么一荡一荡地从幽谷中出来,到了瀑布泻下之处,被翻卷汹涌的水浪一击,又退回一段路,然后又悠悠荡荡出来,又被水浪给冲了回去……

如此反反复复数次之后,欧阳之乎已急得直冒火,但相距如此远,他也只能干瞪着眼,在湖旁绕来绕去。

这么六神无主地乱转一气,他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欧阳之乎心头火起,正想一脚将那块石头踢进湖中。突然,他脸色一喜,弯下腰来,捡起那块石头,又在附近东寻西找,找来一大堆石块,在湖边垒了起来。

然后,他便瞄准那叶小舟的一侧,将石块一个接一个砸将过去,企图利用石块激起的水浪,助那只小船冲出瀑布之外。

无奈,瀑布冲击力太大,激荡起来的水浪鼓荡汹涌,一块石头力道再猛,所击的水浪也无法与之相比。欧阳之乎空忙乎了一阵,那只小舟还是在那儿荡来荡去,反倒是有好几次欧阳之乎的石块激起的水浪与瀑布激起的水浪一重叠,差点将那只小舟掀翻!

最后,欧阳之乎手中只剩两块石头了,这两块石头的孔隙颇多,所以分量便有些不足,自然更无法奏效了。

谷中凶多吉少,而自己却只能在这儿干着急,欧阳之乎恨不能插翅而飞过此湖。

想到“插翅而飞”,他不由心中一动。

一咬牙,他手中所剩石块中的其中之一块已被他高高抛将起来,划出一个弧度,向湖中飞去!

同时欧阳之乎已猛提真力!向湖中心飘身掠去,其身形便如惊鸿般迅疾无比。

被欧阳之乎抛出的那块石头飞出七八丈远时,开始沿着一条抛物线下落,便在它将要落至湖面时,欧阳之乎已后发而先至,身形已将力竭而落时单足在那石头上用力一点,便借着这一点之力,再次腾空而起!

同时,他手中的另一块石头也抛了出去,也是呈一条弧线先升后降,向湖岸而去。

在第二块石头将落时,欧阳之乎又已赶至,足尖再次在石上一点,石头飞速落入湖中,而欧阳之乎的身子已借此力遥遥扑向那只小舟!

欧阳之乎施展的正是轻功中的顶尖武功“平步青云”,不但力道要拿捏极准,否则无法踩中飞行着的石头,而且要有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力,在力道将竭的瞬间提气,身行再起。

欧阳之乎“任、督”两脉已通,加上“水火双邪”已将他们大部分内力贯入其身体内,所以他才能完成这一惊世骇俗的绝技。

欧阳之乎两次借力后,可还离小舟十几丈,但手中已无石块,眼看快要落下之时,忽然他将手中的“残雨剑”一抖,只见其鞘顿狂射而出,而欧阳之乎也借这点力量再次腾空跟上,点在剑鞘之上,而这时离小舟不过数丈,自是可以飘掠而上了。

欧阳之乎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料,身子尚在空中,他突然发现那只小舟上竟仰首躺着一个人,只是因为船舷将他的身子遮住了而已。

在欧阳之乎离小舟仅五丈远时,那人突然跃身而起,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兵器,兵器状如钓竿,只是比钓杆粗一些,短一些,顶端捆的也不知是钓鱼线,而是装有一个环,环大如脸盆,也不是何物制成,在阳光下竟泛着寒光!

那人见欧阳之乎弹跃而来的身形越来越近时,便将手中奇门兵器一扬!顶端的环便脱手而出,卷向欧阳之乎的双足!

欧阳之乎哪知会有如此之意外?他如此从对岸提纵过来,已是全力而为,现在已是力道将竭,面对如电般呼啸而至的飞环,他又如何能凭空转身闪过?

在如此万分险恶之下,欧阳之乎只好放手一搏。他的“残雨剑”的剑鞘已不在了,这反倒让他省下一点时间。欧阳之乎的“残雨剑”划出一个光环,恰好与那人飞卷而来的飞环一般大小,凌厉无匹地闪击而出。

但见剑尖闪动如骤雨,密密绵绵地刺将而出,每一点剑影都是准确无比地击向飞环的边缘。

飞环的环身极细,若是寻常之剑自是极难用剑尖刺中环身,而且不是一次,而是百十次都准确无误在刺中,但“残雨剑”的剑尖与寻常的剑大小相同,它的剑尖并非是尖锐的,而是如一滴将要下落的雨滴附于剑端一般。

一阵极为清脆的响声之后,欧阳之乎已将飞环用剑端刺退少许。

但飞环终是极细之物,船中之人将手一抖,飞环便已闪避过剑势,从剑影外套了进来,到了欧阳之乎握剑之手的手腕处,飞环倏出回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套向欧阳之乎的手臂。

欧阳之乎突然想起“残雨楼”中惨死之人,大惊之下,只好撒手弃了“残雨剑”,手也疾然收回。

此时,欧阳之乎已无法再跃上船了,他的身子被船中人如此一堵截之后,如陨星般飞坠而下!

“扑通”一声,欧阳之乎落入了水中,立即屏住呼吸,将身体卷作一团,快速沉下去。

同时,他的“残雨剑”也自空中直落而下。

欧阳之乎的一半武功是神水真君所授,而“神水功”就是以水为原理,自然识得水性。故坠沉于湖中后,他并未惊慌,双脚踩水,人便开始上浮。

但他心中却仍是极为担忧,因为只要他浮上水面冒出头来,船上之人必然会立即用飞环袭来,那时自己手中无任何兵刃,而且身子在水中,全无着力之处,武功自然大打折扣,所以只要他一冒出水面,必难逃一劫。

正当欧阳之乎惴惴不安之际,那柄“残雨剑”已从水面晃晃悠悠地自上而贯下,眼看便要从欧阳之乎身旁插过,永远没入水底。

欧阳之乎的右脚迅疾踢去,“残雨剑”被踢得倒了方向,变成剑柄向下。

欧阳之乎左脚已同时踢出,恰好踢中剑柄末端。

“残雨剑”受此一踢,立即如怪鱼般自水中向上飞窜,击得两侧的水泛起白沫,便如一条白链一般击刺而上。

只听得“笃”的一声,“残雨剑”已穿破木船底板,更为奇绝的是,“残雨剑”透船而出处,恰好是船中持飞环之人所立之处,那人见欧阳之乎被他逼得落下水中,正自得意,准备等欧阳之乎冒出头来,便一环要了他的命。

哪知他突然右脚脚板奇痛无比,他忍不住痛得跳了起来,惨叫一声。

便在他人尚在空中时,他已看清了原来竟是一把利剑穿透了自己的脚板。

那人不由又惊又怒,但欧阳之乎尚在水中,他空有满腔怒火,却是无处发泄,于是便打定主意落于船上之后,要小心翼翼死守小船之上,存心让欧阳之乎要么闷死,要么丧命于飞环之下。

当他身子从空中落下时,却听得“咔嚓”一声巨响,这艘小舟竟已四分五裂!

湖水“洪”一声,涌了上来,方才还荡漾于水面上的小船眨眼间不见了,变成十几块船木漂浮在湖面上。

原来,欧阳之乎一听到船中人的一声惨叫声,立即辨明方向,双掌同时向下一击,人便如飞梭般扶摇而上,至船底下时,他立即双手持剑,贯起真力于剑身,然后用力一绞,船身本是木制之物,如何受得了他这贯入了数十年内家罡烈真力的一绞?瞬间,那船便已被绞碎!

船上的杀手突遇此变,大吃一惊,只好选了一块较大的木板,向那儿跃下。

那杀手轻功着实不凡,一块不大的木板,竟也支撑得起他的重量,他便那么摇摇晃晃地站在木板上,虽然如风中弱柳般不定,却总不会翻倾,显然是他用内家真力控制住了那块木板。

便在此时,“轰”的一声,一股滔天巨浪掀起,但见水珠飞散。巨浪中,一个人影冲天而起,未及水浪落下,他便挥起手中长剑,幻作一道晶莹光柱,向杀手立身之处席卷而去。

那杀手站在起伏不定的木板上,本就不易,面对欧阳之乎如此全力一击,他如何能硬接?当下便怪啸一声,弹身掠上另一块木板。

欧阳之乎落身在杀手方才所立之木板上。

两个人便如此各据一块船板,强定身形对峙着。

欧阳之乎沉声喝道:“你便是蚊子?”

那人一声怪笑,道:“看来普天之下不识得我手中‘飞去来兮环’的人真是不多了。”

欧阳之乎心道:“我才识不得你什么叫‘飞去来兮’的鬼环呢。”口中却道:“今日我便让你 飞去便回不来了。”

“蚊子”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这浪荡公子的能耐。今日,我们已灭了你们‘残雨楼’及与‘残雨楼’勾结的‘恨谷’。现在便要擒下你来。”

欧阳之乎心中一凛,真力不由有些涣散,几乎站立不稳,他忙对自己道:“莫急,莫急,定是他想要让我分心好乘虚而入。”

可他的心却如何平静得了?

“蚊子”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得意。

欧阳之乎担心谷中安危,再也按捺不住,抢先出了招。

他双足用力一点,人便腾空而起,身躯猝然闪动如电,射向“蚊子”,“残雨剑”的剑芒如群星流泄般交舞旋闪,在正午的阳光下如梦如幻,正是一招“星火燎原”。

同时,他左掌乍出,一记雄厚异常的内家真力已自掌心涌出,向“蚊子”脚下的船木汹涌鼓荡而去。

欧阳之乎如此弃船木而攻,自是因为担忧谷中情形,不愿与“蚊子”缠斗,只求立决胜负。

“蚊子”见欧阳之乎竟离了船木向他袭来,便知欧阳之乎的心思。欧阳之乎身无羁困,在空中之一击,自是可将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而“蚊子”站在碎木上,碎木被波浪冲得起伏摇晃,他如何能全力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