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飞天穷神

2004-11-24 06:48:06 发布 | 11693字

第二十一章 飞天穷神

只见方才还在拼杀的十几名丐帮弟子及七八名“铁血王朝”之人,竟在几声巨响后,全部消失!不,不是消失,那地上还有残碎的肢体,还有花花绿绿的内脏,还有触目惊心的鲜血!

有白花花的脑浆,有寒森森地突兀着的白骨!再也分不清哪一只手是丐帮人的,哪一条腿是铁血王朝中人的。

惟一活着的一个人便是最可怖的画面!只见刚被炸开的一个土坑旁边,有半个人在蠕动。说是半个人,是因为他现在的双腿已炸飞了,左手腕也不见了踪影,右眼已深深地凹陷下去,显然,他的右眼也废了。

几棵碗口粗的树已伤痕累累,但却有几茎小草在风中摇曳着,它似乎也被吓着了,轻轻地颤抖着。

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弥漫于空中。每个人这才明白什么叫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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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弟子莫不是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冲杀过来的,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现在,他们不由自主地有了寒意,心中某种恐惧悄然而生。

他们现在都在怔怔地看着古错,古错却在怔怔望着那几个深深的土坑。

然后,他大声呼道:“诸位丐帮朋友切莫惊慌,此乃逆贼所用一种兵器,在下已知该兵器缺陷,望诸位朋友能沉着应付,定可有克敌之术!”

听他如此一说,本是惊慌已极的人群才略略安定下来。

古错又道:“有善于使暗器之人请随我来,其他人分成两组,沿此巷两侧插入,分散开隐入屋中。切记要紧闭所有门洞,如有黑色球状物飞入,能掷出的掷出,不能掷出的要立即伏身于地,那暗器落地迸射开时,并不会贴地飞行……”

倏地又是两声轰天巨响,又有三个未隐蔽好的丐帮人受伤了。

古错咬牙道:“快,依我所言行事!”

群丐中走出四人,道:“叫化子略懂暗器。”其余的人已迅速分成四组,隐入此巷两侧民房中,此巷乃镇子西侧,房屋的主人们早已逃向镇中心去了。

恰好此时,“飞天穷神”曾土也疾射而来,其势如电,显然,他是为方才那震天巨响引来的。见西路只有古错及另外四人站着,不由怔立当场!

他以为其余的人已为那“如意神弹弩”所害了。

古错见他神色有异,忙道:“曾帮主,有二十多名兄弟已隐入两侧民房,否则的话,极易被那‘如意神弹弩’所伤。”

“飞天穷神”曾土这才放下心来,道:“二十张牛皮已备齐,不知笑少侠有何用?”

古错道:“请曾帮主差人找来桐油涂在牛皮外侧,再撒上一层细沙,再涂桐油,复又撒一层细沙,如此周而往复,待有寸许厚即可。我欲以此挡这‘如意神弹弩’。”

曾土听罢,喜道:“笑老弟果然敏锐过人,我这就让人去办。”

古错道:“逆贼定是本欲从西路突破后,与其他各路前后夹击,所以暂未在其他各路用这‘如意神弹弩’,若是西路被我拦住,便极有可能在各路同时使用,望曾帮主能多加提防。”

言罢,二人互道“珍重”后分手。

此时,铁血王朝的七八辆“如意神弹弩”已由巷口鱼贯而入。

古错大喝一声道:“上屋顶!”

那四人便飞身纵上屋顶,其中有一青年丐帮弟子功力尚浅,堪堪跃上,又一个踉跄,差点滑下,被古错遥遥一掌推了上去。

那群奸一见巷内已无人影,吃了一惊,再看屋顶,倒有五人立于其上。

当下毫不迟疑,停下“如意神弹弩”,黑球便纷纷向上射来。

古错厉声喝道:“分散开,有暗器的用暗器,没暗器的用瓦片,射那操作之人……”

话未说完,已有两枚“如意神弹”飞来,一颗偏了,另一颗刚一落上屋背,便被古错飞脚踢回,“轰”地将其中一辆“如意神弹弩”的铁架子连同三人全都炸翻在地。

未落准的那一颗,却已在屋顶炸开,屋顶“轰”地一声,塌下一大片,那屋顶上武功最弱的青年丐帮弟子又落了下去。

剩下四人迅速分散开来。

有一个丐帮六袋弟子手法颇准,出奇不意便用袖箭毙了其中一个“如意神弹弩”的发射之人。

古错也突袭得手,用一块瓦片揭去一个人的天灵穴。

如此一来,群贼只剩六辆弩车可以有效使用了,因为每辆弩车配备的另外二人只负责掩护,并不会使用此“如意神弹弩”。

但那群贼受此一击,变得狡猾了,不再向屋顶发射,却一味地轰向下面的房子,而那负责掩护之人,分立两侧,手持盾牌,倍加小心了。

很快,就有两间房子被轰得塌下一角。

里面有痛呼声,显然有丐帮弟子受伤了。

群奸一喜,更是专拣房屋发射,而且边战边进,古错一时束手无策,那瓦片击在盾牌上悄无声息,显然外侧覆有牛皮,所以力道被这么一缓冲,卸去大半。

眼看一条长巷,已被群奸前进了一半,房中亦有数人伤亡。

而前面,已是一条大道,那时,要阻杀就更难了,古错暗暗心急。

倏地,其他各路也传来“轰隆”之声!

古错更为着急,面对如此凶霸之兵器,有绝世武功也徒呼奈何。

巷东头突然一条人影一闪,转眼间已上了屋顶,向古错这边飞奔而来,看身形,颇为怪异。

近了一看,才知是铁猴王,身上披着一张牛皮,牛皮上裹有厚厚的桐洞,铁猴王将牛皮脱下,只见他全身已是鲜血淋漓,也不知是他的,还是铁血王朝人的血。

铁猴王喘着气道:“笑……少侠,其他各路已……已受那鸟玩意儿袭击,我帮……我帮中弟子开始伤亡颇重,幸好有此牛……牛皮掩护,才可抵挡,笑少侠,看来此次那些狗贼来势颇猛……丐帮弟子已死伤过半,笑少侠只需……量力而为,丐帮已是……已是感激不尽了。”

听他言语,显然其他各路形势极为严峻,否则,一向嘻皮笑脸的铁猴王,也不会如此肃穆,甚至,还有一种悲壮隐现于双目中。

言罢,他深深一揖道:“笑少侠多保重。”便向东边疾掠而去!

古错不敢怠慢,将其中一件牛皮往身上一披,对那擅使暗器的六袋弟子低声道:“你将另一张牛皮送到从东数来第三间屋子中的一个韩姑娘那儿,让她披上,记住,从屋顶下去,门外有一棵歪脖子树的那间屋子,是韩姑娘!”

“姑娘”二字甫出,他人已如一只大鸟般掠空而出,向那铁血王朝的狗贼电射而去!其速快得无与伦比。

那厚厚的牛皮裹在身上,远远望去,便如一只怪兽从天而降,众逆贼不由暗暗心惊。

六辆弩车并非连着排列,所以一字拉开竟有上百米长,最西侧的那辆弩车边的人但觉眼前一花,操作“如意神弹弩”的人之人头已高高抛去,同时一颅热血倾洒而出,化作满天血雾。

群贼一声叱喝,全都将弩车对准古错射来!

但古错动作太快,在五颗“如意神弹弩”射出的同时,古错的天钺已深深地切入第两辆弩车的操作手胸前,那人甚至听到了自己胸腔暴裂开的声音,满脸惊疑与不信。

古错的身手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有一颗“如意神弹”落在古错脚边,古错后脚跟用力一磕,身形丝毫未停,仍是如疾风一般刮向第三辆弩车。

身后数声惨叫伴随着“轰”地巨响声同时而起,显然是那几个掩护神弩手的人正要追赶古错时,被古错磕来的“如意神弹”炸了个人仰马翻。

轰响声中,第三辆弩车也已被古错劈作两半,同时,古错的后背突然受了数下猛力撞击,显然是飞迸而出的铁片已击中他后背,若不是有桐油牛皮护身,他的后背早已被射出一个大窟隆!古错大怒,暴喝一声,人已急旋而上,如冲天大鹏。

那“如意神弹弩”的弓弩手也打疯了,竟仰天朝他射来。

古错身在半空,一个拧身,鹞翻而出,双足一交错而踏,左足疾然扫向先飞来的一颗“如意神弹”,那“如意神弹”受此一击之力,方向突然改变,向另一颗稍后的“如意神弹”撞去,其势又准又狠。

又是一声巨响,两颗“如意神弹”同时在半空中爆射开来,铁屑四向迸射,场面煞是壮观。

古错忽觉脸上一阵刺骨之痛,一时无暇细顾。同时,下边已是数声惨呼,显然又有铁血王朝的人为“如意神弹”所迸射出来的碎片所伤。

古错身形落地时,下面只有两辆“如意神弹”尚可使用了。

此时,两侧丐帮弟子按捺不住,纷纷越窗而出。

一辆“如意神弹弩”的人还想顽抗,刚往那弩上装“如意神弹”,便被古错一把扯了“咝咝”作响的捻子线,然后古错天钺挥出一片寒光,那人便仰头倒下,喉头中“咕”了一声。

另一两“如意神弹弩”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已太迟了。

不用古错动手,十几支狗棒已向他们当头罩下,转眼间,那些人已是面目全非,全身尽是“汩汩”冒着鲜血的窟隆眼了。

丐帮弟子被这班铁血王朝的人用“如意神弹弩”压得不敢现身,眼看着他们猖狂,早已积下了满腔怒火。现在便全都发泄在打狗棒上,铁血王朝的人来不及反抗,已悉数一命呜呼了。

一地的血肉模糊,一地的残肢断臂。

古错刚要开口,石敏突然惊呼道:“笑大哥,你脸上有血!”语气甚为紧张,她还是把古错叫做“笑大哥”,而不是古大哥。

古错用手一摸,一阵刺心的痛,一看手,已是一片血迹!

但他已知道只是左颊被划伤而已,并无大碍,便对石敏道:“石姑娘,不碍事,皮肉之伤而已。”

见他神色并无异常,石敏才放下心来。

古错轻身一看,丐帮弟子已只剩下十四人,加上石敏、韩放、珑珑、古错,共十八人,刚才一战,已死伤过半!

其他方向的厮杀之声越发惨烈。

古错心知其他各个方面定是斗得颇为激烈,便对众人道:“诸位丐帮朋友们,现在你们仍是分成两组,一路往北,一路往南,遇见与敌交锋之长老或舵主,设法通知他们往西撤来,注意,要沿这条小巷向西撤!”

众丐齐声道:“少侠放心,我们一定传达给诸位长老。”

他们方才见古错运筹帷幄,得心应手,早已佩服得很,现在见古错吩咐下来,当然齐声响应。

古错道:“铁血王朝那班狗贼只是仗着‘如意神弹弩’方耀武扬威,如今我们已有破‘如意神弹’之法,定可制敌。只要诸位齐心抗敌,定可扫尽群魔!”

群丐被他说的群情激昂,当下“嗷嗷”叫着向南北两个方向杀去。

古错对石敏、珑珑道:“二位分头出去,设法找到‘飞天穷神’曾土前辈,让他与我会合,我在正东方。”

然后对韩放道:“韩姑娘,你就跟随着我,替我……替我拿着这个酒葫芦吧。”

他让韩放跟随着他,自是为了照应保护她,却不便直说,情急之中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珑珑的那个酒葫芦,便以此为借口,免得韩放尴尬。

韩放看了他一眼,依顺地点了点头,但目光中却有一丝怯意。

古错先是奇怪,后来猛地醒悟过来,定是韩放见自己的相貌古怪,又披着黄发,加上满脸血污,难怪会有点害怕。

于是他赶紧亲切地笑道:“韩姑娘,我与石姑娘是朋友,所以……所以我是个好人。”

韩放眼中之惧意更甚。

古错心知定是自己一笑后,样子更为恐怖,于是便不再多说,转身对石敏、珑珑二人道:“二位这就去吧。”

然后,他便双足一点,人如流星般向东路泻去。飞驰一程后,他偷眼向后一望,见韩放不紧不慢地远远跟随着,极为从容,便放下心来,身形更是奇快绝伦。

而韩放,居然仍能紧紧追随。

越过几条横街,便可看出东路的丐帮弟子伤亡最为惨重。

东路长老已死,但人却还立着,双手握着打狗棒,打狗棒棒端穿进一黑衣汉子,前胸而入,后背而出,并深深插入那黑衣汉子身后的土墙中。他便以这种奇异的姿势站着死去。他后背的那道刀口,竟深达数寸,几乎把整个后背划作两半!

在一家染房门口,十几个丐帮弟子倚着一堵墙苦苦支撑,围攻他们的却有三十多位铁血王朝中人!

就在古错赶到此处时,又有一位丐帮弟子倒下,倒下之前,仍拼尽全力,喊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杀!”字,把本就壮烈悲怆的场面变得更为触目惊心!

古错一声不响,向前狂卷而去,第一招便是“天钺神功”中最有杀气的“沙场点兵”。看来,古错已极为愤怒了,才会一反常规,未打招呼便悄然出击!

但见古错身形由天而下,天钺连连飞幻而过,如无数灵蛇向群奸扫去,其速之快,非笔墨可以形容!

天钺竟在一招之间,同时袭向七人!而且每一招都是威力无穷。

没想到这一伙人却比西路的那批铁血王朝中人难缠得多,古错如此一击,居然只倒下三个,一死二伤!

古错吃了一惊,忖道:“看来群魔果然是想把丐帮弟子悉数逼向西边的平阔之地,所以东路的力量格外强,西路却相对薄弱得多。”

心中思忖,手上却不闲着,见有一丐帮弟子被两个铁血王朝中人围着,腿上已中了一鞭,血肉直翻,眼看已是笈笈可危!

古错无名之火顿起,左掌倏出,快如电光石火,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向那围攻之二人直袭而去,隐然有雷鸣之声。

他这一掌,已有八成功力,便是“风刀”、“快手”他们那样的顶尖杀手也够他们受的,何况这两个人?看他们腰间,仅是挂着黑色金属环而已,比在丐帮中做内应的陶长老还低一级。

以他们之力,如何抵挡这一击?但见其中一个突然身子直飞起来,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飘飞而出,向那墙身撞过去。他是头在前,身子在后,所以那颗大脑袋便先一头扎入墙里面,只听见一阵“咔嚓”声响起,显然是头被挤碎了。

那身子却在外一阵扑腾,却空空的无着力之处,然后便垂了下来。

远远望去,倒像是一个人把头探出墙洞外,在打量墙那边的风景,只是姿势略略生硬了一点。

而另一个死相就更不雅观了。他的人倒没有飞起来,而是突然“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就像一棵折断了的树,或者一根筷子。就那么不可思议的两头着地了。似乎他的身上的所有骨头都已拦腰而断。

他便那么呈个“人”字形地耸立在地上,少顷,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腰间渗出,开始那渗出之物还挺美观的,鲜红鲜红的,是血;但接着便是糊状的绿绿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肠子,已被震得碎如一碗糊了的面条般!稀烂了。

最后,渗出的居然是黄色之物!一股恶臭立刻弥漫开来。

群贼被如此惨状骇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后撤一步。

古错捂着鼻子对群丐道:“快向西撤!到了一个巷子看到里边有几辆什么狗屁‘如意神弹弩’的铁架子,便别再撤了。把铁架子搬进屋里,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先搁着,以后给豆腐店里当豆腐架用,也免得天天去乞讨,换几块豆腐来炸着吃。”

如此恶臭,他却在这儿大扯吃喝,连那些叫化子也受不了。

古错一亮那幽蓝幽蓝的数来宝,叫道:“还不快去?”

众丐帮弟子一见数来宝,急忙恭声应道:“遵令!”便向西撤去。

那铁血王朝之群奸先是听古错让丐帮人向西撤去,不由一喜,心道:“正合吾意!”没想到古错接着说到那“如意神弹弩”,听他口气,似乎西路的“如意神弹弩”竟已被悉数拿下。

这如何不叫他们又惊又怒!再看古错,居然还让丐帮弟子后撤,只留下他自己一人在此,不由更是怒意横生,心中暗道:“这小子也太过张狂,居然出手便伤了我铁血王朝中的五人,但要想在我们三十人的刀剑下留得性命,简直是痴人做梦。”

却见古错回首对韩放道:“韩姑娘,会数数吗?”

只听得韩放道:“我爹……我爹教过我的。但只能数到一千。”也许是说到了她爹,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了。

古错长声大笑道:“足够了,足够了。我现在杀一个,你便替我记一个,记够十二个,我们便也后撤,好不好?”

韩放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也好,只是……只是你也要小心点,我看这些人都是凶巴巴的。”

古错一阵感动,道:“韩姑娘放心,几个毛贼,倒也奈何不了我。”

他口气如此之大,倒也不仅仅是为了逞能,同时也是要以狂妄之语气激起铁血王朝中人之怒气,便顾不上分开去追那十几个丐帮弟子,而一心要先来剁了古错。

果然,那三十一个人已被古错逗得怒火中烧!为首两人更是双目暴瞪,似欲择人而噬!

其中一个黑衣大汉,年约二十八九,脸黑眉浓,眼似铜铃,狮鼻大口,一脸浑气,手中一根玄铁棍,竟比一般人所用的粗上两倍,但他提在手上,却似乎轻如木棒。

另一个,却是披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大袍,一脸俊秀,只是有点妩媚之气,看他手中,却是握着一把铁扫帚,扫帚头不知何物制成,根根挺立如针棒。

如此清秀之人,却拿了一把扫帚,岂不让人哭笑不得?

古错却未笑,他的眉头已皱了起来,因为他已认出此人乃西域人氏,极少涉足中原武林,没想到却也已为“铁血王朝”网罗而去,看来,这“铁血王朝”真是无孔不入。

可能那西域人听不懂古错那狂妄之语,只是从古错那神情中看出一二,所以倒也不是很气愤。

而那使铁棍之人却已是怒不可遏了,他大吼一声:“第一个便记我山神余雷吧!”

那声音真的如雷吼一般,震得人耳边“嗡嗡”直响,那“吧”字刚落,他的铁棍便已狂吐而出,竟是直直向古错双足袭来。

与此同时,西域的那人也已出手,他的招式颇为怪异,竟是每一招的铁扫帚都是从他自己头部附近递出,看上去便像一个耍杂技的人把一把扫帚放在脖子上绕来绕去。

古错一跃而起,那铁棍也跟着袭来,仍是向古错的双脚击去。而那西域人氏的铁扫帚也向古错的面门直扫过来,其速快如旋风,带着一阵奇异的声响。

如被扫中,古错还有脸吗?

古错厉喝一声,双足下落,面对疾击过来的铁棍,不退反进,左腿脚底板一踏而下。

同时,天钺在上,翻飞如乱蝶。

那铁棍倒是被一踏而中了,但那“山神”余雷力道也真大,铁棍竟丝毫未下沉,只是迅即回抽后又向前递来,似乎不把古错的膝盖骨砸个粉碎他是决不罢手。

但这次他却吃了一个大亏。古错的天钺向那铁扫帚挥去后一搅,那扫帚头上的针刺状物便短了一截,四下飞射而出。

古错又急快地向那碎扫帚头上击出一掌,那扫帚头被劲风一击,便飞射向“山神”余雷,余正忙着去砸古错的膝盖骨,一时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根射中,幸好力道并不太大,只是将他的门牙打落两颗而已。

余雷大怒,吼道:“杀瞎了你的狗眼,把你的破扫帚往老子身上招!”

韩放先是一愣,不明其意,后来才想起定是余雷的门牙被击落之后,一张大口已漏风了,所以吐词也不清了,听起来“里依哇啦”的,破为滑稽,把韩放逗得“咯咯”大笑。

余雷见这小姑娘敢笑他,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吼道:“小兔崽们,还站着看风景么?先替老子把这哭娘拿下。”

那铁血王朝中人先是一愕,不知“哭娘”为何人,但立即又明白过来,心道:“就这么一个小俏娘们,还需劳师动众?”

但奔向韩放的倒有三人,因为他们见韩放长得貌如天仙,而且清纯如水,不由七魂飞了三魂,还有四魂也在若即若离。当下,哪肯放过如此良机?一齐向韩放扑过来,口中“哇哇”乱叫。

古错冷眼一看,那三人腰中仅为黄色金属环,不由暗笑道:“就你们三只三脚猫,也想抓住韩姑娘?”心中如此一想,便不再担心,只顾一心对敌。

那围攻韩放的三人果然只能捕风捉影,在那儿团团乱转,不时还碰在一起,气得“嗷嗷”乱叫,却仍是连韩放的衣角也摸不到。

若不是韩放不会其他任何武功而手中又无兵器,这三人早已不知死了几次了。

铁血王朝群魔先是被韩放的惊世骇俗的轻功吓呆了,心道:“那三人是必死无疑了。”不料韩放却从不出招伤人,只是一味地闪避,虽然那三人样子狼狈了些,倒也无性命之忧,于是也不过来帮忙,只是远远地看那三人丑态百出。

余雷与那西域人氏却没这么侥幸了。

古错听得其他方向之厮杀声,心中便急了,猛提真力,再次向余雷狂点而来的铁棍踏去,同时又是天钺扫出,向西域人氏的铁扫帚的扫帚头削去。

这二人的招式也真有点古怪,也不变招,总是余雷从下面用铁棍砸古错的膝盖骨,那西域人用扫帚扫古错的脸,只是出招部位,线路略有不同而已。

古错的足是一次次地踏中余雷的铁棍,天钺也是把扫帚头越削越短,奇怪的是,古错在这二人如此简单的招式中,竟也一时攻不进去!

又是铁扫帚被削得四射!这次,断扫帚头却是深深扎入余雷的大腿之中,余雷痛得大叫道:“我操你伊力扎特十八代祖宗!”

他骂的显然是那西域人,但以他那含糊不清的口舌听来,西域人是否便是叫“伊力扎特”还未可知。

古错终于把那铁扫帚的扫帚头给完全削完了,那“伊力扎特”现在手中握的便是光光秃秃的一根扫帚柄。

古错再次挥起天钺,向扫帚柄的头端挥去!

蓦地——

“嘭!”的一声细微的机簧声响起,一团烟雾从那扫帚柄中喷出,颜色居然是淡绿色。

古错突遇此变,想闭住呼吸,却已来及了,吸入一大口烟雾,只觉得腥臭无比,显然是剧毒之物!

古错又惊又怒!他一生中对阵最为危险的时候,便是在三折瀑山庄中毒之后,几乎丧命于“无为刀”宫无为之手,没想到今日又误中此招。而今日之形势,又比那日在三折瀑山庄中严峻数倍,如此一来,岂不更险?

狂怒之下,他的天钺疾拍而出,袭向那根扫帚柄。

没想到那扫帚柄被天钺一击,竟在那“伊力扎特”手中向后飞射而出,从他口中直直穿进,把他的一个脑袋贯了个透穿!

古错飞身闪过铁棍后,呆住了。

他想不到这“伊力扎特”会如此轻易地被他杀死。

其实,如果“伊力扎特”能说话的话,他会说他比古错更惊讶。因为刚才从铁扫帚的扫帚柄中喷出的毒雾乃天下三种奇毒之一。其特征便是发作得快。

任何人一闻上一点,便会在瞬间死去,那毒性极为剧烈,即便是一头牯牛,也会轰然倒下,他与余雷已用这种看似呆愣的打法瞒过许多人,几乎每一个人都爱用兵器削他的扫帚头,最后,也是每一个削他扫帚头的人都死了,死于剧毒。

试了十四次,成功了十四次,现在是第十五次。

第十五次却失败,所以“伊力扎特”在铁扫帚柄插入口中之时,他还不相信这是事实,所以他是一脸的惊奇与不信,连恐惧的表情都没有。

古错能在吸入一口毒气后再反攻,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便如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了。

所以他死不瞑目!

韩放却在远处叫了起来:“一!”她真的开始数人命了。

“山神”余雷似乎因为“伊力扎特”抢先死了一步而很不高兴,所以脸色铁青,他的铁棍这次倒没有击向古错的膝盖骨,而是向上挑去,要砸碎古错的下巴。

古错自认为已中了毒,支撑得越久越危险,于是也不回避,身子斜斜向上飘起,双手却已抓住了那击来的铁棍。

“山神”余雷在这铁棍上下了不少苦功,又有天生神力,见古错竟敢抓他的铁棍,不由一喜,双臂一较劲,向后一抡,似乎想把古错整个人挑起,向后甩出去,甩到后面的那堵墙上,把古错摔得粉碎!

古错抓着铁棍死死不放,似乎真的被铁棍挑了起来。

铁棍抡起一个大圈,古错的身子也跟着被抡起一个大圈,看上去古错倒像是被捆在铁棍上的一块白布。

眼看古错已近了那堵墙,计划即将得手。“山神”余雷大喜,他似乎已听到古错撞在墙上的“扑通”之声。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完美。

甚至,事实极为残酷!

“山神”余雷突然觉得手中铁棍奇烫无比,简直如被烧红了的熟铁一般!余雷大叫一声,忙撒开手!

他以为自己的手一定被烫得血肉模糊了,低头一看,却是完好如初。

但他这么一低头,却要了他的命!那铁棍已如毒蛇般穿进他的前胸,他甚至还听到了铁棍在肚子里搅动引起的“叽咕”之声。

他想去用手抓那铁棍,不料古错又飞起一脚,铁棍已从他的胸口穿过!

然后,“山神”余雷的身后,又是一声惨叫!

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两个……不!有三个了……”当然又是韩放了。

余雷用一只手捂住前面的洞口,一只手捂住后面的洞口,似乎想要把汹涌而出的血液堵住。

但哪里堵得住?血已是如喷泉了。

他便倒下了,倒下时,还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也许,他在后悔,后悔自己用的棍子太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围追韩放的已有五个人了。

韩放虽是无什么危险,却也累得娇喘微微,香汗淋漓。

古错暴叱一声:“五个大男人绕着一个小姑娘乱转,岂不是丢人现眼?”长身而进,却有一个人愣头愣脑地向他撞来,到了眼前,一抬头,叫了一声:“错了!”大约他的意思是找错人了。

想要回头再找韩放,却再也迈不开步子,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前胸有血涌出,不由惊惧已极地狂叫一声,向前倒去!

韩放叫道:“四个!”

很快,韩放又嚷了一声:“五个!”

这次被古错击毙的却是一个矮胖之人,被古错一掌下去,头几乎缩进胸腔里,于是便显得更矮了,翻倒时犹如倒下一截冬瓜。

古错心道:“我已身中剧毒,若不再多拉几个人陪我一道去见阎王,岂不孤单得很?”

于是古错出手更狠、更猛,几乎是招招便有人毙命。

先是两个围攻韩放的人被古错抓住一人,然后用力一掼,那人庞大的身躯便如稻草一般飞起,撞向另一个,只听得“乒”的一声响,两人已撞得脑浆迸出,萎缩于地!

韩放大声叫道:“六个……七个!”

围攻韩放的人有增无减,转眼间已有七个人在对韩放进行围追堵截。

看来他们已看出古错太过凶霸,倒不如先擒下这小丫头,说不定还可要挟住古错。

韩放的轻功已是全力施为了,但见她忽纵忽收,身形如燕,在七条大汉中穿梭如蝶,虽是危机重重,姿势却仍是优美绝伦,翩翩如仙子。

围攻韩放的七人中,那使软鞭的疤面汉子对她威胁最大,疤面汉子的轻功倒没什么特别高明之处,但他的一柄软鞭却是使得神出鬼没,只听得“啪啪”直响,那软鞭鞭梢次次指向韩放要害。鞭身又长,而且这疤面汉子又极为刁滑,似乎总能算准韩放下一步往哪儿落脚,他的鞭便先在那儿等候着。

若不是韩放轻功着实神奇,恐怕早已吃亏了。

古错天钺一挥,磕飞一个人的单刀后,身子腾空而起,左足在那人头上一踏,那人便一命呜呼。

古错却已借着一踏之力,向前飞身而去,左掌疾挥,一股奇大无比的内家真力向那疤面汉子汹涌卷去,那疤面汉子反应也快,就势一个“懒驴打滚”,竟也险险避过了。

古错一心要杀他,袭身再进。

这时韩放才呼出声来:“已经……哎呀……八……八个了。”

显然,她被众逆贼逼得太紧了,隔了这么久才把第八个人命报出来。

古错见她如此危险,仍不忘自己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不由更是欲一招毙了这个使鞭的疤面汉子。

但两侧已有人掩杀过来,护着在地上作滚驴状的疤面汉子。

古错气得大叫一声,又一股奇大无比的内家真力涌出,这次他居然用上了九成功力!

他一心想把疤面汉子击毙,所以挥出此掌时,虽是正对着眼前二人,却是想着要是这掌力能透人而过,击毙疤面汉子,那有多妙?

古错的九成功力,如排空巨浪,惊世骇俗。若不是恨极了这刁滑的疤面汉子,他也不会如此施为。

只见那掌风竟似已凝然成形,向那挡在古错身前的两人狂卷而去!

二人见此掌如此声势,已是骇得脸色煞白,也许他们心中在暗暗后悔,不该替这疤面汉子挡上一招,眼看命也要给挡没了。

一声厉声惨叫,一条人影向后飞跌而出,竟飞出十几丈还未落地!

韩放叫道:“九……九……”

大约是那人迟迟不落地,所以她的“九”字总也说不出来。

挡在古错与疤面汉子之间的两个人在惨叫声响起时,都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以为那惨叫是自己发出的。

然后他们就等着巨痛,等着身子飞起,哪知他们却安然无恙,飞出去的倒是那隐于身后的疤面汉子!

如此怪事,让他们呆立当场,这简直比古错一招要了他们的命还要让他们吃惊。

古错也愣了愣,突然醒悟过来,大喝一声:“通!”

原来,这是古错无意中运用了“曾家楼”第十三代楼主的内功心法中的“通”字诀,心到力到,竟从眼前二人直通而过!

那疤面汉子已不知道被掌力震飞到何处去了。

眼前二人也难幸免。在他们呆如木鸡的时候,古错的天钺已在他们的脖子上划出一阵冰凉的感觉,然后他们的人头就飞了起来。

那人头上的表情还是呆呆的。

韩放有点吃惊地叫道:“九个……十个!”

古错不由有了歉意,心道:“我倒是不该让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见如此血腥的场面。”

于是他杀人也斯文了些,又有一高一矮二人被掌风震得顿时萎缩在地,全身无任何血迹。

其实,他们的内脏已是碎作一团了。

韩放雀跃道:“十二个了,笑……大哥,已满十二个了。”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古错,似乎颇有点紧张。

古错长笑一声,道:“韩姑娘,我们后撤吧。”

天钺一闪,围攻韩放的六人竟全被逼得向后退出三步。

韩放的身子便如柳絮一般飘然而起,向西边斜斜滑掠而去,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裙,更让人觉得她飘飘如仙了。只是身上的酒葫芦碍眼了点。

古错则紧随其后护着她。

东路本有三十一位铁血王朝的人,如今只剩十七个,其中还有人受了重伤!

古错与韩放电射而回,已看到各路丐帮弟子都已向西边回缩,铁血王朝的人也从各个方向逼压过来。

战场几乎已集中于镇子中央偏西一点,古错略略估计,丐帮弟子只乘一百八九十人了,而铁血王朝的人马尚有二百三四十人。

古错正看得心惊胆战之际,眼前人影一闪,在古错面前停下,古错定神一看,却是“飞天穷神”曾土。

曾土本是一尘不染的青布衫如今已是血迹斑斑,连他须发上也溅满了血迹,不过看他神情,倒不像是他自己的血,古错略略放心。

曾正似乎显得极为疲惫,看见古错,提起精神笑道:“笑少侠,情况如何?”

古错便将东西两路情况略略一讲。

听说西路的“如意神弹弩”已被全歼,曾土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听古错说罢,他双手抱拳一揖手道:“老叫化代我丐帮数万弟子谢过笑少侠了。”

古错忙道:“曾帮主何出此言?铁血王朝逆道而行,人神共怒,凡有一腔热血在者,莫不欲除之而后快。我笑某只做些皮毛小事,如何与丐帮上下数百人浴血奋战相比?”

听古错说到丐帮上下数百人,曾土神色又是一哀,沉声道:“丐帮在这镇上本有五百多人汇集,现在却只剩一百多号人了,若不是幸得笑少侠有奇谋,觅得桐油牛皮,恐怕伤亡更多了,甚至已全军覆灭也未可知。”

看得出“飞天穷神”已经被那“如意神弹弩”的惊人威力震住了。

古错忙问道:“不知现在逆贼手中尚有几架‘如意神弹弩’?”

曾土道:“除东西两路外,其他各路均是每路四辆,后被我丐帮弟子身裹牛皮,以死相搏后,已损其十六辆,估计尚有八辆,而我丐帮弟子亦为此牺牲了三十七条人命,其中有一个长老,两个八袋弟子。”

说到此处,曾土长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哀伤,看来这丐帮帮主是极为爱护属下的人。

顿了顿,曾土又道:“后来,群魔见我丐帮弟子一味冒死攻他们的‘如意神弹弩’,便派出高手守护,而且从各个方向拢作一起,不再发射那什么鸟弹,我惟恐手下伤亡太多,也不再让他们去攻这‘如意神弹弩’了。”